這部小眾動畫電影,不僅拿下坎城大獎,還是今年腦洞最大的神作

2019-12-09   陪你觀影

文 | 觀影君


法國動畫電影《我失去了身體》堪稱今年最重口最暴力的動畫電影,這絕對是一部少兒不宜的成人動畫。

主角不是人,是一隻斷手。

《我失去了身體》被外媒譽為「法國近十年來最優秀的動畫長片」,在今年的第72屆坎城電影節,獲得了「影評人周單元」的大獎。

該片還入圍了明年第47屆安妮獎的五項大獎提名,包括「最佳獨立動畫長片」和「最佳導演」這兩個重磅獎項。

《我失去了身體》海報

暴力和血腥僅僅只是《我失去了身體》的表象,整部電影其實充滿詩意,有一點喪,還有一點柔情。

豆瓣評分8.1,IMDb 7.7


試想,如果身體的各部位都是一個獨立的人,有自己的視角、思維、記憶、行為,包括與外界觸碰後的感覺。

那麼,你認為身體哪個部位會是記憶最豐富,情感最飽滿,移動最靈活的一個?

應該會是「手」吧。

日常生活里的每個動作都離不開手,無時無刻都離不開手。

《我失去了身體》的故事始於一隻斷手。

在一個存儲著人體各種器官的冰箱,斷手撞開了門。

這隻斷手保有自己的記憶,甚至有著自己獨特的視角和觸覺。依靠五根手指攀爬,行走,想要回到主人的身上。

此後的敘述分為三條線並進:

其一,斷手要回到主人身上,開啟了一段冒險回歸之旅;

其二,在途中,斷手總是「觸景生情」,回想起陪伴主人度過的那些時光;

其三,電影還要讓觀眾知道,手是如何斷掉的。

回憶、幻覺、夢境與現實穿插出現,時間線被完全打散,電影用一種近乎意識流的表達,包裹著觀眾。

這部小眾動畫電影,不僅拿下坎城大獎,還是今年腦洞最大的神作

在回去的路上,斷手遭遇了各種阻礙。

險些被鴿子從高處推下,好在斷手揪住鴿子的頭,逃過一劫;

藏匿在一個廢棄罐頭裡奔向地鐵站;

這部小眾動畫電影,不僅拿下坎城大獎,還是今年腦洞最大的神作

在地鐵站的軌道旁遇到了老鼠,斷手用打火機嚇跑了它們。這個情節的設計充滿了想像力,說明了斷手是有獨立思維的,它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並且記得回家的路;

斷手鑽進水泥管里休息,卻被螞蟻圍攻;

掉進過冰河裡,甚至被狗叼走;

這部小眾動畫電影,不僅拿下坎城大獎,還是今年腦洞最大的神作

最神奇的一段,應該就是斷手御傘飛翔了。天旋地轉,倏忽星空乍現,時間被扭曲成了可見的盤旋狀,意境滿分。

這些片段是電影中最刺激視聽感官的,導演充分利用了動畫的優勢,製造了血腥又重口的場面,滿是B級片的惡趣味。

希區柯克《迷魂記》既視感

手的記憶是觸覺帶來的,幾乎人體的每個動作都離不開它,當斷手這一路上觸碰到不同物品的時候,曾經的記憶開始依稀復現:

還記得把手指伸進黏滑滑的鼻子,那種感覺和觸碰到蝸牛觸角是類似的;

這部小眾動畫電影,不僅拿下坎城大獎,還是今年腦洞最大的神作

還記得痛覺,因為想要去摘一朵花,而被刺破了手指;

還記得把手埋進海灘的沙子裡,緩緩掬起一塊貝殼;

這部小眾動畫電影,不僅拿下坎城大獎,還是今年腦洞最大的神作

還記得手指與琴鍵的接觸,發出了樂音…

伴隨著斷手的回憶,電影中響起悠揚的復古電子樂,和逃亡的畫面形成鮮明對比,有一種追憶似水年華的感覺,急促且感傷,洶湧而激昂,就像潮水一瞬間覆蓋了沙灘。

電影的原聲非常好聽,迷幻,氤氳,還有一種科幻感,推薦

然後就是故事從頭說。

這隻斷手來自勞伍菲爾,他的童年是不幸的。因為一起車禍,父母雙亡,他被寄養在叔叔家,長大後在披薩店送外賣。

勞伍菲爾在送披薩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名叫加布麗爾的女士。

那天因為路上被車撞了,勞伍菲爾遲到了40分鐘,原本是可以要求免單的,可是加布麗爾沒有這麼做。

加布麗爾住在35層,可是勞伍菲爾總打不開電梯的門,沒法送上去。所以兩人通過底樓的對講機聊了好久。

勞伍菲爾:路上出事故了。

加布麗爾:嚴重嗎?

勞伍菲爾:披薩完全撞壞了。

加布麗爾:不,我問的是你沒事吧。

勞伍菲爾是社會的一個邊緣人,沒有朋友,沒有家人,老闆對他意見也很大,住在一個髒亂差的公寓。

日子過得了無生機,毫無奔頭。

偌大的城市,孤獨的人兒,難得有人願意傾聽自己,關心自己,哪怕只是在對講機里,但他們的距離也只不過是35層樓那麼高。

加布麗爾就像一道光,照進了勞伍菲爾的人生。

這件事過後,勞伍菲爾想方設法要找到加布麗爾。終於打聽到了她在圖書館工作。

於是他便一路跟蹤,發現了她叔叔吉吉的住處,是一個木工作坊。為了接近加布麗爾,勞伍菲爾索性就在這個木工作坊當起了學徒。

因為這份工作,勞伍菲爾順理成章和加布麗爾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會為他包紮傷口,兩人一起抽煙喝酒聊天,暢談人生,同屬底層的孤獨患者互相取暖。

他們還聊到了命運。

勞伍菲爾:你相信命運嗎?

加布麗爾:就是一切早已註定,我們只是按著軌跡走?

勞伍菲爾:我們什麼也改變不了,但總是錯誤地以為可以,這是個錯覺。除非我們做出,完全不可預測和不可理喻的事情,這是唯一能永久解開魔咒的方法。就好像足球比賽里,你面對命運,做出一個假動作,往相反的方向去。然後不斷遠離,不斷奔跑…

「做出意想不到的事以躲開命運」,勞伍菲爾一語成讖。

不久後,勞伍菲爾為加布麗爾精心準備了一個木製的冰屋,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因為她夢想著有一天能夠去北極,可是覺得那很遙遠,不可能實現。

在冰屋內,勞伍菲爾攤牌了:我就是當天給你送披薩的那個人,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不得不說,這真是非常直男的一種做法,談不上浪漫,反而給人一種圖謀不軌的感覺。

果不其然,勞伍菲爾搞砸了。

緊接著第二天,勞伍菲爾就出事了。

在切割木板的時候,心不在焉,哈欠連天,有隻蒼蠅飛來飛去,更是使其心煩意亂。在捉蒼蠅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的右手送到了刀口之下。

最後,敘事的三條線開始交匯。斷手順利回到了勞伍菲爾身邊,可是他卻始終沒有發現。

這才是命運。

這部小眾動畫電影,不僅拿下坎城大獎,還是今年腦洞最大的神作

加布麗爾曾回去找過勞伍菲爾,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勞伍菲爾離開了木工作坊,去往人生的下一站,也可能是站上工地的塔吊自殺了,誰知道呢?

總之,都是命運的安排。

而那隻斷手,終究還是沒能回到身體上。這種傷感的結局,像極了今敏的《千年女優》:相比於最終的結局,好像真正該在意的,是這個回歸和追尋的過程。

斷手在某種層面,象徵著往事,往事在追趕現實,斷手想要回到身體。可人都是要往前走的,唯有前進,才有可能做到改變命運,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如果後退,一定沒有機會。

《我失去了身體》是導演傑赫米·克拉潘的首部長片作品,改編自紀堯姆·洛朗(《天使愛美麗》編劇)的小說《Happy Hand》。

導演曾在2008年拍攝過一部非常有名的動畫短片《精神分裂症》,獲得了坎城電影節的柯達短片電影獎,豆瓣評分高達9.0。

《精神分裂症》(Skhizein)


和《精神分裂症》一樣,這部電影也在講孤獨。在畫面和色調上有點像《德州巴黎》,把人物置於空曠的背景之下,在其中的占比非常小,這樣的構圖讓孤獨感油然而生。

《視與聽》雜誌評價《我失去了身體》:「一部融入了動作、恐怖和超現實主義元素的浪漫公路電影。電影的內容,也正呼應了當代法國移民的命運和零工經濟給底層帶來的不穩定的生活。」

歸根結底,這部電影最終要講的,還是命運。難以擺脫的命運,帶有一種宿命感和無力感。

勞伍菲爾認為面對命運,有時候做一些意想不到的假動作,就可以躲過去。

可是他沒意識到,每一個假動作做都無法晃開命運,只能晃開自己。所有的假動作都是命運暗中算計,就像加布麗爾的出現,就像他突然去做了木工學徒,就像他那隻斷掉的右手。

他總是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些什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