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淺淺
一縷柴煙香
昨日回了趟婆家,婆婆做飯用的鍋灶依然是泥塑的土灶,縷縷柴煙香讓人倍感溫馨,不由回憶起自己自幼至今所見過的灶。
記憶中灶的模樣是一個土台子,靠牆壘成,一般一大一小兩個並列。上面挖一個大大的圈,用來放鍋,大的放煮飯的鍋,小的放炒菜的鍋。每一台灶上連著鍋腔都有一個沿牆而築的煙囪,煙囪通過廚房的頂部高高的聳起,所以每家的廚房頂上都有一般高的兩個煙囪,每每炊時,朝霧暮靄里,炊煙徐徐冒出,裊裊娜娜,為鄉村增添了特有的溫馨和詩意,對此詩人陶潛吟出了「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的佳句,依依的墟里煙也成了遊子魂牽夢繞的鄉情的寄託了。
灶台的前面有一個方形的門,是用來添加木柴或煤炭的。沂蒙山區有一首老歌《蒙山高》,歌詞唱道「蒙山高,沂水長,我為親人熬雞湯,添一把蒙山柴爐火更旺,添一瓢沂河水情深意長。」可見當年老百姓就是用這樣的土灶為戰士們熬雞湯的,土灶還有他的革命歷史呢。
我小時候就是一楊排風——燒火丫頭。母親引著火,就忙著收拾鍋灶、切菜、洗刷等活兒,燒火的活兒自然落在我的身上,要是遇到未乾的青柴,你脖子伸長了瞧,猛的一拉風箱,一股濃煙就撲面而來,嗆得你一臉鼻涕,一臉淚的,沾了煤灰的手左一下右一下的抹,整個一花臉貓了。要是遇到炸炮的煤,劈劈啪啪的不但嚇人還傷人,我的小學同學方瑩的一隻眼陷在疤痕里,就是燒火的時候給煤炸傷的。
提起灶口還有一段幼時的故事。那時並不是家家有柴戶戶有煤的,因此撿拾柴草是小孩子放學後的主要活兒。我和香姑姑一起去撿草,我問香姑姑撿草喂羊還是曬乾了燒火。香姑姑說:給紅眼牛吃。從沒見香姑姑家有什麼牛,還紅眼牛呢。我納悶的直問香姑姑她家的紅眼牛在哪裡,香姑姑詭秘的笑了笑說,在廚房裡。我更奇怪了,香姑姑大聲說:是灶台!它的洞口紅紅的老吃不完的柴草,不是一頭大肚子的紅眼牛嗎!我們都恍然大悟開心的大笑了一場,那時很佩服香姑姑的想像力了。
記憶中我們家除了廚房裡有兩個灶台外,院子裡靠東牆還有一個大大的灶台,那可不是做飯用的,是專門用來放大鐵鏊子烙煎餅用的。每逢周末或是農閒時節,媳婦娘們忙著為孩子男人備乾糧。對於農家來說,出門常帶的的乾糧就是煎餅了。巧手的婦女們把煎餅烙的又脆又薄,放好長時間也不會壞的,我們幾個上學帶的乾糧就是母親烙的煎餅,一周也不會壞。
我家院子裡那個灶台,壘在一棵大大的槐樹下,樹蔭里,穿紅著綠的媳婦們,有說有笑的一個烙一個添柴燒火相互合作烙煎餅的情景至今記憶猶新。
這樣的土灶,一直沿用到我們上班。後來家裡的老房子拆了,蓋了新平房,一切都和城裡人的房間布置一樣,有臥室、客廳、洗澡間等,廚房裡也是設計了煤氣灶台。可是母親堅持在廚房裡再壘上兩個土灶台,為此弟弟和我都說母親太守舊,煤氣灶難道不比土灶台好用?母親說土灶台省錢,到處都是柴禾,做的飯也香。土灶台和母親已經是不可分開的了,從在姥姥家的時候就踩著凳子刷鍋做飯的小姑娘直到如今白髮蒼蒼的母親,她的生命里哪一天離開過土灶台呢!儘管母親的廚房裡擺滿了現代化的灶:煤氣灶、微波爐、電磁爐、電飯煲等,母親燒飯用的最多的還是那兩台土灶,每每我們來了,母親廚房房頂上兩支高高的煙囪里,炊煙裊裊,綿綿不絕許久許久……院子裡甚至整條小巷裡到處瀰漫著縷縷的柴煙溫馨而特有的清香。
婆婆用的土灶是一種簡易的土灶,它可以隨便的搬動,陰天搬進屋裡或者廊下,晴天搬在院子裡,隨便一個地方都可以放置,只是要注意風向的,如果灶口背著風,那燒火的人可要倍嘗柴煙的味道了。
土灶越來越少見了,卻常留在我我們的記憶里。讓們在現代化灶具多種多樣的鋁合金味道里,在對土灶的回憶中覓得一縷柴煙香。
淺淺 臨沭一中教師,2006年開始
在網絡寫隨筆,2007年在臨沂青藤文學擔
任散文欄目編輯。先後在《巢湖日報》、
《蘭州廣播電視》、等報刊發表作品若
干。寫有隨筆150餘篇,二十萬字左右。
來源:臨沭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