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廊橋,同它依傍的柴埠溪一樣,靜靜地等待,等待中國的愛情

2019-11-24     新銳散文

柴埠溪的廊橋,在晚春的薄暮中有幾許淡淡的寂寞!

有人說那座廊橋歷史悠久。相傳今日空寂的柴埠溪,當年可是燈紅酒綠人面桃花所在。尤其是在暮色四合的裊裊炊煙中,來來已是倦容滿面的鹽商馱夫,會立刻振作起精神,從夾溪而建的吊腳樓下走過的時候,故意把腳下的青石板街踏得嗒嗒的脆響,以吸引樓上綠襖紅衫的姑娘們關注的目光。就連那些疲憊的騾馬,此時也噗噗地噴著響鼻,仿佛嗅到了讓它們興奮的滋味。薄暮細雨中,我看不到廊橋周邊過去的蹤跡。唯一顯示出歲月陳舊的物品是一盤巨大的石碾。從石碾的規格上看,當初這裡的人家或者說行走的商賈是很具規模的。石碾的附近是一個個大大小小屋場的遺蹟。我不知道這些遺蹟中,哪裡拴過騾馬,哪裡藏過嬌女,哪裡上演過悲喜劇。今天,它們都沉寂著,一星半點氣息都沒有。倒是那些被稱為水菖蒲的花們紫紫地張揚地開著。

也有人說這廊橋是新建的。橋的天上雖然也是杉樹皮作頂很古老地覆蓋著橋身,但它的造型顯然過於簡潔,甚至沒有一處顯示出古人文化的涵養,哪怕一丁點兒或雕或刻或鏤或描的痕跡都不曾有。最重要的是沒有了那種氤氳的氛圍,沒有了青石板嗒嗒的脆響,沒有了盪著鹽腥味的鹹鹹的混合氣體,更沒有騾馬或嘆息或發情的嘶鳴,即使廊橋不遠處的」柴埠溪客棧「,雖然掛著七八盞紅燈籠,那燈籠的紅暈也平平淡淡地不具張力。

其實,這廊橋是否古老是否精緻並不重要。美國麥迪遜的廊橋並不是因為它的建築如何了不得而名世,只是因為在廊橋上出現了羅伯特金凱,而羅伯特金凱的眼中又出現了弗朗西斯卡。因了麥迪遜這座並不出眾的廊橋,人間有一段十分動人的故事。好事者們評說羅伯特金凱真是痴情,他浪跡天涯,何須永遠記掛一個邊遠角落的農婦弗朗西斯卡,天涯何處無芳草啊!又有人說弗朗西斯卡值得用一生的歲月去守護那短暫的七天嗎?尤其是在羅伯特金凱特殊的日子裡,弗朗西斯卡必定焚香沐浴,讓自己進入一種心無旁鶩的境界。在只屬於弗朗西斯卡和羅伯特金凱的特殊日子裡,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沒有了意義,只有「刻骨銘心」這個詞語和麥迪遜的廊橋作為見證才有存在的理由。

柴埠溪的廊橋上是否上演過這樣經典的愛情故事,不可考。坊間口口相傳的裨史逸聞,似乎只有一些野性苟合的笑談。其實在柴埠溪的杜家堡這個神秘古樸的莊子裡,依傍著這座廊橋不發生幾個《廊橋遺夢》的故事真是不可思議啊!不信你看那一柱柱拔地而起的雄峰,千奇百異地聳起一個個夢幻般的神奇想像;那叮叮咚咚甘冽的清泉毫無倦意地唱著小夜曲,一定會讓人心旌搖盪;那一坡坡紫紫的藍藍的黃黃的粉粉的白白的花兒認真而熱烈地綻放著自己,總能給人以誘惑;而那輪在雨霧的纏繞中的彎月因峽谷的幽深而顯得更為渺遠和朦朧,把人的心思會高挑得更為玄妙……然而,這畢竟不是美國的麥迪遜而是中國的柴埠溪。因此,這細雨中的廊橋註定同它所依傍的柴埠溪一樣,只能靜靜地等待,等待中國的羅伯特金凱和弗朗西斯卡。這個等待或許很短暫,或許很茫然,或許沒有或許。

溪水鳴濺濺,細雨靜悄悄。客棧的紅燈籠守不住這靜而無聲地熄了,渺遠的彎月無奈這清而默默地隱了。在這瀰漫著淡淡寂寞的細雨中的廊橋上,我聽到有歌聲傳來:三月里來雨紛紛,撐起花傘出了門。門前人來又人往,往往來來不見人。叫聲我的小親親啊,我的花傘為你撐!

作者簡介:韓永強

作者簡介:韓永強,一位鍾情於長江三峽山水民俗風情和行走於三峽歷史進程中人物命運寫作的作者,系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民俗專家,宜昌市作家協會副主席,湖北三峽旅遊文化研究會副會長,高級編輯。有數百篇散文作品見諸於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文藝報、北京日報以及長江文藝、長江叢刊、知音、散文百家等報刊,作品入選散文選刊等三十多選本,多部文學作品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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