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個虛幻的網絡世界，正在讓人迷惑的路上狂奔不止。最近兩天，不少人的朋友圈都被一個中年男人的照片刷屏了。蓬鬆的頭髮，滄桑的面容，加上深情emo（憂鬱）的文案，讓人直呼看不懂。
直到大家上抖音一查，才知道這是最近幾天新晉走紅的一個70後中年網紅——聞會軍。人稱，聞神。
（圖/網絡）
和其他網紅不一樣的是，聞會軍在抖音擁有三個帳號，白天他是負責當駕校教練給孩子掙學費的「利安聞」（利安聞會軍駕駛員服務部），中午他是負責搞笑和跳舞，給網友帶去開心快樂的「聞神」，而到了晚上，他就成了發自拍寫emo文案，引起00後高強度共鳴的「聞會軍」。
（圖/市界截圖）
在不少年輕粉絲看來，聞會軍之所以能走紅，就是因為三個帳號展現的三種視頻風格，很符合年輕人「白天瘋癲、晚上emo」的狀態，很多人調侃，聞會軍現在發布的內容，像極了00後老了之後會發的作品。
聞會軍的走紅，被一些人視為年輕人表達情緒的一個途徑。不管何種觀點，一個不可忽視的事實是，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素人」網紅的誕生，正在成為短視頻行業常見的案例。
就在不久前，國慶期間走紅的「於文亮」，憑藉吃飯、看電影、打籃球等日常生活視頻，10天漲粉百萬，被許多業內人士視為「普通敘事」的崛起。而在更早之前，張同學的走紅，最初也被當成是一次成功的「素人」包裝。
在「普通人」的生活越來越被關注的當下，抖音正在批量製造「素人」頂流。
看不懂的抖音新「頂流」
00後肖新宇12月17日一早醒來，發現自己朋友圈全都在發一個不認識的老頭子照片，「刷屏了好多頁」，一開始她不知道什麼意思，連續刷到好多朋友都在轉發，她才明白大家是在「玩梗」。
緊跟時事喜歡玩梗的她，當天也跟著發了一條朋友圈「我這一生如履薄冰，你說我能走到對岸嗎？」，配了一張聞會軍的照片，並且把微信頭像也改成了聞會軍。
年輕人的集體「叛逆」，帶來了聞會軍的走紅，但也讓不少用戶和行業人士驚呼「看不懂」。在一張廣為流傳的截圖中，一名媽媽看見女兒在朋友圈轉發聞會軍的照片後著急地詢問：「你朋友圈那個老男人是誰？你沒有錢用和老媽講」。
（圖/抖音用戶截圖）
還有用戶表示，自己15歲的妹妹在朋友圈轉發聞會軍，嚇得媽媽以為找了45歲的男朋友。
儘管火得莫名其妙，但聞會軍這兩天確實在全網出圈了，12月17日，除了在朋友圈和抖音刷屏，相關話題「朋友圈 聞神刷屏」登上了微博熱搜第六，話題「張萬森 朋友圈下老登了」也上了微博熱搜，其中「老登」指的就是聞會軍。
12月18日，因為聞會軍走紅，甚至讓不少用戶湧入了他所工作的駕校學車，該駕校工作人員對外回應稱，希望網友理性學車，不要因為聞會軍去學車。
「聞神」到底有多火？一個最鮮明的佐證是，在其照片如風暴般席捲朋友圈的12月17日，他的主帳號「聞神」漲粉速度，直接超過了近日輿論風口上的話題人物董宇輝，以及背後的東方甄選。新抖數據顯示，當天「聞神」的抖音號單日漲粉189萬，18日繼續漲粉64萬，截至發稿前，該帳號粉絲已經突破372萬。
（圖/新抖）
此外，聞會軍的另外兩個帳號，最近漲粉速度同樣驚人，那個發emo文案的「聞會軍」，如今粉絲量已經達到152萬，「利安聞會軍駕駛員服務部」帳號84萬。
據「市界」統計，截至發稿，聞會軍擁有的三個抖音帳號粉絲總數已超過600萬。
其實僅僅在幾天前，聞會軍還是河北一個不算出名的駕校教練，在抖音上雖然有一定的關注度，但他的主帳號「聞神」粉絲量不過20多萬，「利安聞會軍駕駛員服務部」帳號粉絲也不過30萬。一名此前就已關注他的用戶對「市界」表示，他之前最有名的反倒是那個駕校帳號，曾經有過幾個熱門視頻，但帳號關注度並不高。
這樣瘋狂的漲粉速度，也帶來了巨大的變現潛力，被網友形容為「潑天的富貴」，隨之而來的討論，變成了大家津津樂道的另一個故事：「兒子的彩禮錢有了」、「以後不用幫兒子掙學費了，可以直接提法拉利了」。
甚至因為聞會軍的走紅，「望父成龍」都成了新的梗，不少人在評論區問，「叔你有什麼成龍的秘訣，我回去教一教我爹。」，其中有不少人已經在評論區做起了美夢，宣布下一個走紅的就是自己父親。
3000萬人次，直播造富
每當一輪流量席捲而來，圍繞流量背後的變現故事，往往是更被大眾所關注的焦點。
在小範圍走紅後，聞神在抖音直播的頻率就變得更高了起來，12月16日當天直播了三場。後續12月17日和18日又分別直播了兩場，其中12月18日晚上的直播更是開到了凌晨一點。
其中最受關注的，自然是12月18日的兩場直播，當天中午和晚上，「市界」多次進入聞神直播間，發現在線人數一直維持在10萬人以上，點贊量超過千萬，網友一直在頻繁地給聞會軍刷各種禮物，「跑車」、「私人飛機」、「火箭」持續刷屏，聞會軍則在直播中頻頻道謝。
據新抖數據顯示，12月18日聞神的兩場直播最終觀看人次都超過了兩千萬。其中中午的直播，有2864萬人次湧入直播間，最高在線人數33萬人。晚上的直播有2656萬人次觀看，最高在線人數達到了47.79萬人。12月19日晚的直播，觀看人數更是超過了3700萬人，在線人數峰值達到63.6萬，單場直播漲粉17.4萬。
（圖/新抖）
龐大的流量，最終帶來了多少「富貴」？
12月19日，有不少網友在聞神視頻評論區刷屏稱，光是12月18號的這兩場直播，聞神就收了6233個嘉年華，一個嘉年華稅後能拿1400元，一天之內收入達到了840萬元，這還不算其他禮物。不過這個計算方式未經官方證實。
（圖/抖音用戶截圖）
還有用戶表示，看見各種土豪用戶這麼瘋狂刷禮物的場景，上一次見到還是在小楊哥的直播間。甚至有人調侃，在聞神的直播間，就連刷跑車都得排隊走。
（圖/抖音截圖）
12月19日晚上，「聞神」帳號再次開直播，直播間播放著音樂，直到凌晨十二點多，還有用戶不斷刷金色保時捷等禮物，聞會軍父子一直在不斷作揖感謝送禮物的觀眾。這次直播一直持續到20日凌晨00點40分，期間在線人數也一直在10萬人以上，直播點贊超過2000萬。
（圖源/抖音截圖）
除了常規直播以外，還有不少用戶也在猜測，聞會軍後續有可能會開始進行直播帶貨。
不過有多名MCN人士對「市界」表示，對這種娛樂網紅帶貨，不完全看好，「娛樂直播和電商直播之間差異還是挺大的」。其中一名MCN人士舉了一個例子稱，他熟悉的一名娛樂主播，觀眾緣很好，每次直播也都是十萬加觀眾在線，但是帶貨就是賣不動。
目前，聞神主帳號漲粉的速度已有所下滑，也有粉絲對「市界」表示，朋友圈發多了就膩了，並沒有一直關注聞神後續的動作。正如今年10月走紅的於文亮一樣，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其流量已經下滑到視頻只有幾萬點贊，粉絲量也從300多萬掉到了271.9萬。
當網紅一茬一茬不斷升級換代的時候，只有站在背後的平台，始終屹立不倒。
鐵打的抖音，流水的網紅
最近兩年，通過抖音、快手和B站等短視頻平台走紅的網紅數不勝數，但大多如過眼雲煙，很少有人能持續火過幾個月，其中不少在走紅後反而陷入巨大爭議。
就以抖音為例，2021年12月，農村網紅「張同學」在兩個月內吸粉1200萬，2022年5月，劉畊宏憑藉健身直播，更是在抖音實現了單日漲粉千萬的奇觀。
和這些創造紀錄的大網紅相比，聞會軍的漲粉速度並不算令人詫異。但從於文亮到聞會軍，他們和以前網紅的區別在於，其身上的「素人」屬性更強，更像是一個身邊的普通人。
而這背後反映的，其實也是現在平台助推各種「素人IP」出圈的流量思路。
據「市界」了解，抖音的直播業務分為電商、本地生活、秀場和綜合垂類四個板塊在，每個版塊的考核指標不一樣，其中秀場類直播主要是起到提升用戶時長和增加用戶黏性的作用，平台對其收入貢獻能力並不看重。
據業內人士透露，此前因為受鬥魚CEO陳少傑事件的影響，各大直播平台都對秀場類直播進行了一輪整頓，該類型的直播流量近期受到了很大影響。而類似聞會軍這樣的素人IP走紅，可以一定程度上彌補秀場直播的流量下滑。
儘管不少業內人士表示，這次聞會軍的走紅具有較大的「偶然」因素，也有接近抖音直播的人士對「市界」表示，這兩天聞會軍的漲粉應該是自然流量，抖音在其中的作用有限。
不過，作為一個以「推薦算法」起家的短視頻平台，抖音和其他平台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對全平台的流量擁有更強的掌控力，通過算法掌握了平台流量池的「水龍頭」，能夠更方便地調節流量的走向。
這一點，在電商直播中表現得比娛樂直播要更加明顯，不管是羅永浩也好，還是東方甄選也好，此前都出現了平台降權後流量大幅下滑的現象。
如今抖音將「素人」作為造星的一個重點方向，或許也是當下年輕人對於這種「素人走紅」、「草根逆襲」的故事投注了更多的期待，平台也需要順應用戶情緒，而他們的走紅，又能進一步刺激了全平台用戶的創作欲。
但正如一名業內人士提到的，儘管抖音每隔幾個月就可能走紅一個「素人」網紅，但放在抖音接近網民總數的用戶大盤下，這樣的「潑天富貴」，輪到普通人的機率可能比彩票還要低。
「看個樂子就算了，還是老老實實打工吧。」12月19日晚，在聞神直播間一片「互關」、「暴富」的留言中，一個用戶寫道。
作者 | 曾 廣
編輯 | 董雨晴
運營 | 賈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