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覽精選」山長水闊處天山月明

2023-07-16     持久恆定的喜悅

原標題:「悅覽精選」山長水闊處天山月明

「援疆人守的是一份情懷。

參觀完三五九旅屯墾紀念館,我忽然讀懂了這些援疆人,

這些年輕而忙碌的身影,在遙遙的西北邊陲努力著,奮鬥著,

讓人們的生活一天天變得更好。」

我去過兩次新疆,都是因為要去看望援疆的人。

2015年是去奇台縣探望援疆的大學室友,2022年則是赴阿克蘇慰問援疆的單位同事。奇台縣與阿克蘇市恰好一個在天山以北一個在天山以南,領略了北疆的水草豐美和南疆的大漠孤煙,山河壯麗,心愿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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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中秋節之後去的阿克蘇,一下飛機,天地間籠著一層灰,遠山如同在濃霧裡,隱約得看不見。我們到的前一天剛經歷了一場沙塵暴,空氣里的浮塵揚沙尚未褪盡。驅車行在路上,街邊的綠植,葉片表面都蒙著塵土,將原本的綠降了好幾個色度,是發暗的灰綠。但跟阿克蘇曾經的黃沙漫天相比,現在還是改善太多了。只是,跟我對北疆風景如畫的記憶,偏差得有點多。

去北疆是2015年的7月,熏衣草季已經是尾聲,而繁花剛剛似錦:向日葵與油菜花明艷粉嫩的鵝黃席捲大地,漫山遍野的青青牧草間各色花兒恣意開放。在江南,幾時看到過如此氣勢,頃刻,為這聲勢浩大的壯美折服。在這裡,沒有需要費盡心思騰挪的方寸之地,抬頭隨處四望,哪裡都是鋪陳的廣闊,人世間的曲折似乎都不復存在了。

站在巴音布魯克草原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令人迴腸盪氣的遼闊,這片蒙古族人的草場,昔年土爾扈特東歸的駐足之處,有與生俱來的坦蕩,群山只在無窮遠處環列,為草原勾勒出依稀的疆界,因為依稀,反而使草原更顯遼闊。疆域之內,芳草鮮美,河道蜿蜒,這片豐饒的草場至今仍然是重要的放牧之地,成群的牛羊點綴在碧草間,重複著千百年來的畫卷。在這個人類活動影響最小的地方,自然以它的方式經營歲月,一切循著它的本來靜靜地發生髮展,繁衍流傳,巴音布魯克因而成為如今不落塵埃的世外桃源。這片桃源里靜臥著天鵝湖,蜿蜒著開都河。

同樣是草原,那拉提的樣貌完全不同,它是哈薩克族的聚居地,屬河穀草原,位於著名的伊犁河谷東端,鞏乃斯河穿流而過,滋養了它的肥美。河穀草原有著獨特的氣質,它有高峻的山峰,縱橫的溪流,茂密的森林和綠草如茵的草場。草場不是一馬平川的,而是有著緩慢的起伏;溪流也不是靜靜地平躺貼合著草地,而是湍急地奔流在林間和深澗;高聳的雲杉錯落有致,在山脊和谷底站立成不同的風景。哈薩克人的白氈房點綴在碧草間,裊裊輕煙勾畫出人類活動的印記,不多時便消散到林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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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旅程是令人愉悅的,即便有荒涼的遺蹟,也是自然風光里恰到好處的點綴。而這一次的南疆,展開的是一幅截然不同的圖景。車離開城市,不多久便能看到大片戈壁,道路兩邊的標配是一排排楊樹,基本都是新疆楊,修長挺拔,樹葉正面綠色背面泛白,風過處,白葉飄如蝴蝶,樹冠尖塔形,每一株楊樹都好像縮肩站立。懸鈴木也是,身形瘦削。全不像西湖邊的梧桐,每一株都張牙舞爪,濃蔭遮過半條街。一方水土養育一地的植物,即便同一物種,形態上也是有蠻大差異的。路邊的新疆楊植得很密,它們是防風的第一道屏障。植樹造林是這裡的一件大事,每年春秋兩季,全城老小齊上陣,每個人都是要去種樹的。在千鶴婦女精神阿克蘇實踐基地,我讀到了柯柯牙綠化工程,1986年開始至今仍在持續的阿克蘇群眾性全民綠化行動,從衛星圖上的一點綠到一塊塊綠,2020年已經是成片的綠。這些在大地上涌動蔓延的色彩,是人和自然的和解之道。

道邊的楊樹之外,是大片經濟作物。一望無際的棉田,一朵朵小白花已經綻放,要等到葉子乾枯才是采棉的好時機。原以為摘棉花和採茶葉一樣,棉花的高度會在人的腰部左右,沒想到棉花的植株長得矮小,基本上只到膝蓋高度。好在現在已經實現了機械化作業。還有紅辣椒,我們看到的已經是曬辣椒的場面了,一壟一壟堆得高高的辣椒鋪排在廣袤的大地上,氣勢也是相當震撼。蘋果那是太有名的地理標誌產品,已經都掛了果,泛著微紅,要霜降後才開始採摘,之後便通過對口援疆的「十城百店」工程銷售到全國各地。凡此種種,阿克蘇豐富的物產,通過援疆指揮部搭建的各個渠道實現銷售變現。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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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亘的天山山脈把新疆天然分成兩部分,有高山阻隔,南北疆氣候差異很大,體現在自然風貌上,北疆是一幅塞外的風景畫卷,而南疆則是一派大漠風光。這是新疆落在世人眼裡的兩張面孔,一秀美一粗獷,又是天山把它們聯結成一個整體。明月出天山,把清輝均勻地灑向疆南疆北。

杭州市援疆指揮部設在阿克蘇地委大院裡,五層高的小樓,第二層加第三層的一半就是指揮部所有人工作生活的地方。一條走廊,朝北的房間是辦公室,南面的房間就是宿舍。每天踏出宿舍門便是工作間,除了睡覺就是工作,兩點之間,連那條線都沒有。

這一輪的對口援疆從2010年開始,都是以項目為載體,迄今為止,杭州援疆已經在阿克蘇援建各類中小學、幼兒園10餘所,衛生院、福利院6所,新建和改造富民安居房13000多戶等等,太多了,不能盡言,這裡只能約略舉出幾例。每一個項目的落地生根開花結果,無不凝結著援疆人的心血。

援疆是清苦的,這份清苦是內心深處情感的底色,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拋家離舍奔赴萬里之遙,顧了大家必定管不到小家。1000多個日夜,身雖不能至,總是有一絲牽掛在後方。老人的膝下承歡,孩子的成長陪伴,難以彌補的缺席,家中的瑣碎日常,子女的學業,父母的身體……都是鞭長莫及的無奈。

援疆人守的是一份情懷。參觀完三五九旅屯墾紀念館,我忽然讀懂了這些援疆人,這些年輕而忙碌的身影,在遙遙的西北邊陲努力著,奮鬥著,讓人們的生活一天天變得更好。

入夜的塔里木河,河道蜿蜒深邃,有清朗的晚風吹拂,霓虹燈的倒影散若星輝,而夜空里有唯一一顆閃亮的星,獨守蒼穹。靜謐而美的秋夜,跟都市的家隔著山長水闊,感慨頗深,在了解了援疆的人和事之後,對當年援疆的大學室友陡生敬意,當時因為純粹是看朋友看風景,對她援疆的工作沒有很多涉及,現在想來援疆人其實都是一樣一樣的。這份敬意不止於她,也要送給所有的援疆人。

(註:頭圖為巴音布魯克草原景色)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554e339d81ee876a0143fde6dfa2d09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