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通過做飯來表達愛,最為直接、有力。
自幼生長在農村的孩子,對於做飯向來無師自通。日日眼見大人燒火做飯,天天自己耳濡目染,不經意間便照貓畫虎學會了。小孩子們在一起玩做飯遊戲,稱作「管窯窯飯」,就是模仿大人作為。當然,農村這些飯都是地道的農家飯,簡單至極。食材不外是土豆、南瓜、白菜、豆角、玉米面、豆面、白面、榆皮面,調料是一以貫之的食鹽、花椒、黑醬、陳醋、辣椒,做的也是和則飯、擦圪蚪、湯麵、谷壘、窩頭之類的簡單飯食。我兒時看得最多的是妗子做飯,她天天從早到晚不慌不忙站在西角狹小的廚房裡,把一堆食材做成可口飯菜,滋養勞作的家人和上學的孩子。我時常感到困惑,尋常食材、少油少料,她做出的飯菜怎麼就那麼香!如果說我做飯也有啟蒙老師的話,妗子當之無愧。
我從讀初中開始自己做飯。那時,父母都在離家十里之外的地方工作,家就交給了我這個13歲的孩子。每天放學,其他孩子悠閒自得邊走邊玩、進門即食,我卻火急火燎跑回家,自己生火做飯。燒火、坐鍋、切菜、淘米……一套動作由笨拙到嫻熟,由嫻熟到生巧,回頭想想暗自竊喜,自己當初怎麼就那麼「能」呢?中午晚上還好,時間相對充裕;早晨時間太短,不等做熟就到上課時間。沒辦法,後來只好晚飯多做一點,次日早晨放學回家一熱就行。好在母親每次回家都會蒸一籠窩頭,足夠我吃幾天的。
工作以後,再不需要自己生火做飯,感覺幸福多了。到點拿碗筷到食堂打飯,大家一起蹲在院子裡進餐,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吃罷飯,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兩腿一蹬悠哉悠哉。不過,當時是吃供應糧,我們這些小伙子常吃不飽,便相約到街頭為數不多的幾個小飯店買面或餅子吃。經常跑那些小店,慢慢看會了炒菜、削麵。記得剛參加工作那會兒,曾經與老主任一起在食堂幫忙一周,是他教會我和面如何做到盆利、手利、面利「三利」和面軟面硬之法。
結婚後開始小家庭的生活。夫妻倆下班回家,你生火我買菜、你炒菜我擀麵,齊動手同做飯。日子雖然普普通通,卻也樂在其中。生活一天好過一天,家裡客人你來我往不斷,免不了要炒菜招待。儘管我較妻子廚技略遜,可做飯之責理應由我承擔。黃瓜拌粉皮、炒豆腐、炒雞蛋、木耳肉片……都是手到擒來的待客常做之菜,也不怎麼費勁。後來總覺得家裡待客不上檔次,有客即到飯店,雖價格不菲但省事又排場,故而自己動手越來越少,做飯水平越來越差,最終混成「甩手掌柜」,一切由妻子代勞。
真正意義上的做飯,是在女兒婚後。她在遙遠的他鄉建起自己的小家,我們兩口子每年都會去小住一段。平日裡,女兒一家的生活都由她的公婆精心操持。尤其親家母,做的一手好飯菜,同化了女兒的味蕾,形成上黨風味與津門風味的結合體。一到我倆過去做飯,就發愁了。為了讓大家吃好,我開始通過抖音學做飯,收藏了許多視頻。每天早上送孩子上學後,順便採購當日食材。下午3點多開始著手準備,整整一個下午,一心一意想花樣,聚精會神去做飯,總想讓孩子們一回來即吃到可口飯菜。可往往事與願違,儘管盡心竭力,但常有疏漏,那味道根本不是想像中的味道。偶爾誤打誤撞做好一頓,外孫女們多吃幾口,心裡瞬間如釋重負;小嘴一夸,所有苦累立刻化為烏有。
想想,過去做飯,粗茶淡飯,飽腹即可;現在做飯,科學搭配,講求營養。時代在發展,觀念在更新,讓孩子們美滋滋地吃上他們喜歡的飯菜,也是老有所為的一大樂趣吧!
鄧煥彥
(責編:劉洋、李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