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不夠體面的分手
誰能想到，短短兩年時間，孟羽童就從「格力接班人」，變成了董明珠嘴裡的反面典型。
12月14日，董明珠再度登上熱搜頭條。一條網傳視頻顯示，董明珠在「2023屆大學生入職儀式」上，公開批評從格力電器離職半年的孟羽童，「當時是在實習生節目裡，看中了孟羽童的勤奮才選來做秘書，結果一個文都寫不出，她還藉助格力成為一個網紅，並在公司產生不好的影響」。
如果是違背格力的規章制度，或者個人能力無法勝任，孟羽童的離開的確無可厚非，但董明珠隨後的一席話，卻讓其成為爭論焦點，「大家覺得她物有所值，有了很多所謂的粉絲，但那有什麼用，只是今天掙得錢多點而已。只想著掙更多的錢，跟行屍走肉沒有差別，錢不應該是大學生的夢想，錢是奮鬥的結果」。
此言一出，網友頓時坐不住了，評論區言辭激烈，「董小姐，畫餅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怎麼還和一個大學生過不去」、「我都出來打工了，不惦記著錢，還能惦記啥啊，有夢想去創業不好嗎，不更實際嗎」、「飽漢不知餓漢飢，夢想的確是個好東西，但作為普通人，只有先謀生才有資格談夢想」。
按照董明珠的說法，她與孟羽童的初識，是在2021年《初入職場的我們》的一場節目中，並對這位98年出生的小姑娘讚賞有加。同年9月，孟羽童便以董明珠秘書的身份入職格力電器。在隨後的中國製造業領袖峰會上，相差44歲的兩人如同閨蜜般高調現身，瞬間引爆輿論，董明珠還現場表示，「要培養成第二個董明珠」。
在董明珠的個人影響力與格力電器接班人雙重話題的加持下，孟羽童的知名度迅速提升，而格力也想要迅速將這種影響力變現，僅一個月後便成立明珠羽童精選等相關帳號帶貨，主打小家電產品，孟羽童也開始從事市場營銷等相關工作。當時「大嘴」李國慶還表示，「一看就是炒作，目的是為直播帶貨，自己孵化網紅。」
但遺憾的是，格力的消費者似乎並不想為孟羽童買單，半年時間，明珠羽童精選直播間的總銷售額都沒有超過400萬元，甚至不及董明珠2020年巡迴直播時一分鐘的數據。在銷量不樂觀的情況下，孟羽童逐漸「失寵」，從直播間消失，熱度也快速被「不看工資」的王自如代替。
直到今年5月，沉寂許久的孟羽童表示因繼續讀書從格力離職的消息，才再次成為大眾的關注點。
而格力電器也以一條「感謝關心，祝願孟羽童和廣大網友一切都好」的官方聲明而落幕，故事發展到這裡，還是一個相當和平的結局。
不過，很快網絡上就爆出不同的原因，是因為孟羽童私自接廣告，且出勤率不足。而「董小姐」此後的多次發言也涉及此話題。
孟羽童離職5個月後，董明珠在11月初的一次訪談中就高調提及這件事，「網紅不網紅看品質，在格力去外面做廣告就是不合規。接班人我可以選，但能不能做好是她的職責。人才培養是個笑話，我看中的人到底是不是人才，由其自身的行為來決定，而選錯人才是最大的問題。」
從董明珠的話語中，明顯能看出是帶著憤怒的，只是沒想到，距離董明珠的「暗諷」還沒過去一個月，就升級為了這次的「明嘲」，讓這次「分手」，顯得不夠體面，12月14日董明珠怒斥孟羽童的話題衝上了熱搜榜。
「孟羽童們」為何更硬氣了
其實，對於孟羽童離開格力的結果，李國慶就看得很透徹，「我說過，孟羽童早晚會辭職，去年下半年，她就很少在直播間露面了。董明珠說把孟羽童按照管理層來培養，還去市場部輪崗，可要想成為下一個董明珠，怎麼也得熬8年，而且格力那種銷售鐵軍，不見得孟羽童能扛得住。」
實際上，孟羽童不止一次公開從側面反映，在格力的待遇不高，薪資和格力應屆大學生一樣，只有五千到一萬元這個區間，並且工作強度大，還因工作21小時登上過熱搜，並使得身體出現問題。不僅如此，孟羽童還透露，和董明珠的綁定以及屢屢被推上風口，也讓自己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而孟羽童也曾表示，「自己只是個普通的打工人」。
就像李國慶所說，「年輕人的人生規劃或職場規劃，有時只是老闆的一廂情願。不過，孟羽童是個網紅好胚子，人家想趁著年輕，把自己的IP打造出來賺錢，也無可厚非」。
截至12月14日，「單飛」後的孟羽童在抖音、小紅書以及微博三個平台的粉絲數，分別為218萬、134萬和30萬，合計高達382萬，而其自我介紹中「前500強董事長秘書」也十分明顯。
儘管孟羽童目前已關閉了商單報價，但據蟬媽媽此前數據，其合作報價為圖文15萬元/條，視頻17萬元/條，因此一年收入便可輕鬆突破百萬大關。而《浙江日報》報道，一位業內人士透露，「孟羽童應該未簽約任何MCN公司，這個粉絲量級屬於頭部中的頂流，應該沒有哪家公司能簽下她，自己開公司都完全夠了」。
孟羽童能夠離開格力，並快速單幹事件的背後，其實離不開時代的發展，網際網路不僅讓每個人的眼界變得更加寬廣，也催生出諸如網紅、電競、直播等多種多樣的職業。現在年輕人能出圈的方式，早已不是只能去大企業，跟在老闆身邊勤懇地工作，靠著熬資歷與混經驗，並等待被賞識這一條路。
再加上社會的逐漸富足，讓大眾日常的基本需求，更容易得到滿足，因此也讓年輕人們在心態上有所變化，正如一位網友評論道，「老是聽現在的年輕人說，自己這點工資快要餓死了，可你們知道，在我年輕的時候，這種話並非調侃，而是對事情的真實表述」。
此外，由於上幾代人的努力，在晚婚晚育的加持下，00後們對於購房需求也在降低，因此對於急迫需求一份穩定工作來償還房貸的需求也沒有上幾代人迫切。甚至在前幾年「躺平文化」的影響下，有一部分「逃離北上廣」的年輕人選擇回到家鄉，靠著存款與拍視頻等兼職工作，過起平淡的生活。
對於選擇在職場打拚的那群年輕人，對於薪資的期望在逐漸增高。
在前不久發布的《全國高校畢業生就業趨勢與展望2023》中，近三年來北京應屆畢業生的期望薪資，從2021年的1.18萬元增至最新的1.38萬元，並超過同期招聘月薪的1.32萬元。而當年輕人的期望薪酬得不到滿足時，也會產生另尋出路的想法，廣闊的生存空間更是讓其對於職場的容忍度，變得更低。
實際上，不僅是孟羽童，每一代人都會被貼上一個標籤，似乎從80後「不敬業的一代」，到90後「垮掉的一代」，再到如今已逐步進入職場的00後，新的血液總會給像董明珠這類老一輩企業家，帶來不小的衝擊感，「當90後還在思考，如何摸魚才能不被領導發現時，00後已經開始整頓職場了」。
當然，對於董明珠而言，她也的確有說出這些話的權利，畢竟董明珠的成長史，本身就是一部可以拍成電視劇的奮鬥史。
董明珠與格力結緣，是在1990年。由於丈夫的病逝，一人拉扯兒子的董明珠，需要一份更賺錢的工作餬口，而那時的中國市場，也在改革春風的吹拂下，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而從營銷經理做到成為掌控格力的女強人，董明珠也是依靠著勤奮與努力，甚至是不斷地鬥爭，才獲得的戰利品，她甚至自稱30年從沒休過假。
如今的董明珠，千萬年薪和千萬分紅下，可以說，早已實現財富自由，不過其目標也上升至「要帶領格力走向世界」的高度，追求「形而上」的價值。
不過，對於孟羽童等95後，00後而言，更優先考慮性價比，想要先滿足自身的物質需求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對。更何況，其已經擁有了追求另一種生活方式的條件。
作者 | 馮晨晨
編輯 | 劉肖迎
運營 | 劉 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