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剛陰柔兼備的領舞者頌歌《簡兮》

2024-09-25     山西新聞網

[新譯]

咚咚大鼓大氣派,樂舞大陣大鋪開。

日頭正中光映耀,方相居中站頭排。

高大威武又英俊,他當領舞舞中庭。

撲騰力勁像猛虎,十指扣繩如鉤釘。

左手揮支綠竹笛,右手舞束錦雞羽。

假面赤紅汗油亮,公侯賜酒示歡喜。

高山榛慄慄子硬,山腳苦苓苓葉嫩。

問我讚賞哪一個?西方舞者好後生。

問這後生何其美?西方舞者美似神。

[新說]

《詩經》年代,從農村到宮廷,都有與祭祀有關的舞蹈,尤以宮廷舞蹈規模為大,有時舞者多達幾百人。舞蹈有文武兩套,武舞的舞者執戈和盾,文舞的舞者執羽毛和龠(形狀像簫的竹管樂器)。舞者起舞的同時,有伴唱隊一旁吶喊伴唱。領舞者或濃妝覆臉,或戴儺面,一般稱為「方相」。

此詩領舞的方相,顯然是祭祀的靈媒。帶著儺面出場,顯示他與儺面象徵的神格,是神的化身。所謂「簡」,是威猛、武勇,以及巨大的鼓聲之意。他雄姿英發,光色閃閃,剛猛異常,又柔美迷人。說他表演駕車,是「執轡如組」,那真是了不得啊!那時每部車子配四匹馬,每匹馬兩條韁繩。八根韁繩中,有兩根系在車上,六根抓在駕車人手中,以牽扯馬匹力度的不同,來控制方向和快慢。功能分組不同的韁繩在手,能掌控得有條有理,如同編織機杼,是非常不易的,何況舞者要白手表演出如同真的手中有繩駕車飛奔的味道!舞者文舞和武舞,剛柔相濟,技壓全場,活色生香,自然引動旁觀者對之痴情傾慕,連主家公侯都不禁賜酒褒賞。

《周禮·夏官司馬第四》有關於方相的記載,「方相氏掌蒙熊皮,黃金四目,玄衣朱裳,執戈揚盾,帥百隸而時儺,以索室毆疫」。這種方相作法驅疫,正好與歌舞表演構成方相功能的另一面。

結尾畫龍點睛,此歌詩中的方相是從西方來的。是不遠的西鄰,還是遙遠的西域,不打緊,總之是外來和尚會念經。若說讚賞了異質文化審美,異方樂舞被視為賞心悅目的藝術來接受,透露了古人寬廣包容的美學觀,這樣的說法會使這首詩更有意義。這領舞方相讓人痴迷的原因,大概他還可能是祭祀的靈媒,主祭之人,帶領一班人馬作集體祭拜之舞。如此之人,顏值自不用說,舞姿自然也帥,舞藝當然出色。

儺人面具,按化妝,有文儺、武儺之分。按所屬,有官儺、軍儺、鄉儺之分。此詩中提到舞者是拿著管樂器載歌載舞的文儺,與《周禮》提到的「執戈揚盾」驅疫的武儺正好構成一文一武兩類風格。《詩經》中涉及到不少樂器,如打擊樂器有鍾、鼓、癰、缶、癭、磬、雅、南、賁、鏞、應、田、癲、癮、鉦等等。彈撥樂器有琴、瑟等等。吹奏樂器有症、簧、笙、塤、篪、癱、簫、管等等。這二三十種樂器,分別用土石、金屬、玉、竹木製成。顯然,各種大小形制,各種風格的音樂,他們都可應付自如。可見音樂在祭祀和日常生活中的作用,以及樂器的適應功能。這些樂器認真細說起來,必是一部大書。

這首詩的畫面感很強,有大場面,也有特寫鏡頭,還配之有絢麗色彩,真似一幅畫。當年南宋最高官品的宮廷畫家馬和之(工部侍郎),就曾遵高宗和孝宗兩朝皇帝旨意,為《詩經》配圖,凡二十卷共三百幅,如今傳世尚見數十輻。內容涉《陳風》《鹿鳴之什》等,有些樂器圖可在網上查到,對於了解宋人如何圖解《詩經》,聊勝於無。

宋安群

(責編:溫文)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034214b9f7e6229b13c50c43c5c243a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