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經典犯罪片比,《三大隊》是什麼水平?
時光撰稿人 | 崔汀
犯罪電影,是今年中國內地電影市場的寵兒,《消失的她》《孤注一擲》《涉過憤怒的海》等影片接連大賣,風頭一時無兩。
陳思誠監製,戴墨執導,張譯主演的《三大隊》已於12月15日公映,票房已突破3億。
《三大隊》作為年度犯罪片的收官之作,從內容創作到拍攝技法,都具備了走向國際的實力,在它的身上能看到諸多經典犯罪片的影子。
回顧新世紀以來的世界影壇,經典的犯罪片往往取材於真實案件。影片通過對案件進行藝術手法升華,從而具備拷問現實的千鈞力度。
韓國犯罪片的巔峰之作
先看韓國影壇。
犯罪片是韓國電影的拳頭產品,近年來在亞洲、及至世界範圍內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力。
韓國電影人擅長改編極端案件,在創作中融入社會責任感,他們希望能藉助影片喚起公眾對案件的重新審視。
《殺人回憶》
《殺人回憶》是討論韓國犯罪片繞不開的一座高峰。影片在2002年公映之後就屹立於韓國影壇,歷久彌新。
影片改編自韓國人盡皆知的「華城連環殺人案」。兇犯在1986年至1991年之間,相繼作案14起,一直逍遙法外。
影片拍攝之時,案件臨近訴訟時效終結日期。「殺人」和「回憶」拆解開來,就是影片的兩大主題。
電影一方面展現兇手神出鬼沒的作案手法,另一方面呈現出1980年代韓國的社會風氣、辦案過程、民眾觀念。
因此,韓國觀眾看《殺人回憶》,他們感受到時代變遷和案件的撲朔迷離。
他們會產生強烈的代入感,進而引發共情,人們抓捕真兇的願望越來越強烈。
《殺人回憶》
外國觀眾從影片了解到案件存在的時代局限,從案件看韓國警方所處的尷尬境地,加深對韓國歷史和國民性的了解。
《殺人回憶》既有類型片的強情節特徵,又有凝視舊時代的文藝腔調。
這樣獨特的電影風格,影響到後來很多犯罪影視劇的創作。
國產片《三大隊》和《殺人回憶》仿佛異曲同工。
兩部影片都在聚焦漫長的查案過程,犯罪嫌疑人同樣潛逃多年。
影片同時折射出社會變遷、技術條件等環境因素,相繼喚起觀眾的時代記憶。
現實中,韓國「華城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在2019年才被鎖定。遺憾的是,案件的追溯時效期已過。
《殺人回憶》
《殺人回憶》成功之後,改編真實案件的犯罪片逐漸成為韓影的一股潮流。
《追擊者》《那傢伙的聲音》《熔爐》等片,都是之後上映的傑作。
這些影片均取材自真實案件,有些案件在現實中未能得到合理解決。創作者希望通過電影,讓現實案件獲得更多關注。
譬如《熔爐》,影片反映的是兒童遭受侵害的真實案件。
電影公映後引發強烈社會反響,促使韓國修改針對性侵犯的刑法,加重量刑。
反類型的好萊塢犯罪片
再看好萊塢。
犯罪片曾經是好萊塢吸金類型片,默片時代就推出過《火車大劫案》這樣的經典之作。
《火車大劫案》
好萊塢隨著電影製作技術的日新月異,以及電影市場版圖擴張到全球。
他們逐漸將高成本製作傾斜到科幻片、魔幻片、戰爭片。
好萊塢近年來出品的犯罪片,特別是改編自真實案件的作品,更傾向於現實主義創作。
這一類影片的主攻方向是引發社會反思,不再是過去強情節、重場面的商業套路。
好萊塢犯罪片目前大致有兩種創作方向:
其一,案件尚未偵破,影片重點描繪案件對社會和相關人物的影響,譬如《三塊廣告牌》《十二宮》,主視角來自於受害者家屬,或者罪案調查者;
《三塊廣告牌》
其二,案件元兇歸案,影片著重分析犯罪分子形成原因,譬如《貓鼠遊戲》《女魔頭》,主視角來自於犯罪分子。
《三塊廣告牌》是好萊塢犯罪片的新近代表作。
影片的原型人物是美國洛杉磯的一位父親James Fulton,他的女兒在1991年被人虐殺致死。
可是,警方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始終未能抓住兇手。
為此,James Fulton在洛杉磯東部的州際公路旁立起多塊廣告牌,譴責當地警方辦案不力。
《三塊廣告牌》的故事與現實大致相同,主人公是死者的媽媽。
《三塊廣告牌》
影片中的警方很努力地去追查,但是案件沒有實質性進展。
《三塊廣告牌》看似是犯罪類型片,但是影片的創作處處都在反類型。
影片故事發生在兇案之後,內容聚焦受害者母親的心靈創傷,警方的心力交瘁,廣告牌持有者的無妄之災。
這些兇案帶來的連鎖反應,才是《三塊廣告牌》的故事主線。
《三塊廣告牌》
影片中,警方破案的過程甚至不是重點。編劇更注重描繪母親在失去女兒之後內心崩塌,以及她為推進查案而做出的所有努力。
反類型的電影創作手法,在國產片《三大隊》中亦有體現。
主人公程兵的破案追兇雖然是故事主線,但是他中途已經失去了警察身份。
程兵不僅以非常規手段追捕兇手,追兇的周期也格外漫長。犯罪片以往強調的懸疑感,在《三大隊》中被剔除,觀眾被帶入更接近現實的電影世界。
國產片《三大隊》開拓創新
《三大隊》改編自紀實文學《請轉告局長,三大隊任務完成了》。
主人公程兵在偵辦入室搶劫殺人案的過程中,一名嫌疑人意外身亡,導致他被判入獄8年。
程兵出獄後,以平民身份繼續追兇,最終讓另一名嫌疑人落入法網。程兵從接手案件到結案,走過了崎嶇的12年。
《三大隊》的內容毫無懸浮感,它擁有紮根現實主義的底氣。
影片一方面秉承國產犯罪片對警察形象的正麵塑造手法,另一方面又融入反類型的電影創作思路,最終成就了一部開拓創新之作。
《三大隊》的出色,並不止於創新。
影片獨具三處鮮明的內容特徵,這或許是電影獲得成功的根源。
首先,人物引發共情。程兵的故事以悲劇為主基調,可是他用堅韌不拔的毅力,為案件書寫了一個圓滿結局。
程兵的人物形象塑造完成,在電影敘事層面分為兩步:
一是程兵入獄。
他因辦案失誤而悲憤入獄,既要面對同事親友的疏離,又要在獄中忍受其他囚犯的欺侮。
他所要承受的痛苦,非旁人能夠想像。
二是程兵追兇。
他心中放不下的執念,與夥伴們聯手萬里追兇。這一次正義壯舉,他們要面對各種未知艱難險阻,以及大海撈針一般的耐心考驗。
夥伴們陸續脫離隊伍,只有程兵堅持到底。
程兵在影片中走完了這兩個步驟之後,他剛正不阿、煢煢孑立的人物形象就此矗立在大銀幕之上。
程兵和同事們遭受的牢獄之災,以及受害者家屬的精神垮塌。
這些源自現實的傷痛,每一樁、每一件都能夠在觀眾內心掀起波瀾。
影片沒有刻意煽情,僅憑人物的真實經歷,就讓觀眾於無聲處聽驚雷。
其次,反類型化創作。
傳統犯罪片強調的是警匪對抗,譬如《大事件》《毒戰》,片中的警匪雙方頻現持槍交火的場面,生死處於一線之間。
《三大隊》中沒有槍戰場面,警方辦案依據犯罪現場的蛛絲馬跡,譬如受害者紐扣上的指紋,就成為案件突破口。
影片展現出接近真實的警察日常工作,槍林彈雨多是以往犯罪片的過度渲染。
影片中的警匪對抗場景較為稀少,這是由於案件的特殊性質決定。
通緝犯王二勇潛逃12年,程兵出獄後用了4年奮力追蹤,卻總是差一點抓住對方。正邪雙方的碰面,就意味著案件告破。
《三大隊》著重刻畫的人物超凡的精神和非凡的經歷,三大隊成員不僅是在和通緝犯進行追蹤較量,也在和自己的意志力較勁。
影片不側重動作槍戰場面,緊張危險的氛圍感並沒有被削弱。
《三大隊》由此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類型特質:衝突戲份克制、辦案過程精細、追兇精神張揚。
第三,原型故事賦能。《三大隊》的情節不用過分地修飾和渲染,憑藉原型故事的基礎就能觸動人心。
電影按照程兵查案追兇12年的人生軌跡,創作出犯罪片+公路片的表現形式。
程兵用人生書寫了一段傳奇故事,他給人的感覺仿佛是一名俠肝義膽的捕快,在江湖中懲惡揚善。
程兵的足跡涉及中國七個省份,影片以真實的地名展現他所走過的路。
湖南長沙、四川德陽、遼寧瀋陽、雲南西雙版納……從南到北,行程超過萬里。
程兵和夥伴們經歷了嚴寒酷暑,見識了數字科技推動的時代變遷。
他們從青年升級到中年,腳下走的是路,拋在身後的是逝去的年華。
這樣一宗真實的案件,追兇過程比很多構思精妙的偵探小說還要驚奇。
程兵的故事被搬上大銀幕,讓國產犯罪片多了一部揚眉吐氣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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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個細節深入《三大隊》,值得高分
超英大片疲軟一整年,《海王2》夠驚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