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抖音、快手還早做短視頻的開眼,現在怎麼樣了?

2021-04-15     刺蝟公社

原標題:比抖音、快手還早做短視頻的開眼,現在怎麼樣了?

如果你在一個船上,打撈上來牡蠣,擠上檸檬。就可以看著風光,把它吃掉,覺得還很爽

作者 | 劉鑫

編輯 | 石燦 園長

在望京金輝大廈五層,刺蝟公社(ID:ciweigongshe)見到了開眼App CEO 王燁。

這是開眼App成立六周年後的一個周四。午後的陽光照射在開眼的辦公區,雖是春日卻也有些炎熱。靠近落地窗旁,一台立式搖頭風扇在不停旋轉。在會議室里,她穿著淺綠色的針織半袖,桌上是她沒喝完的無糖可口可樂和一部倒扣的蘋果手機。

開眼App CEO 王燁

2015年的時候還沒有抖音,快手也還沒有成為如今的巨頭,開眼App上線了。從一個黑客馬拉松的試驗項目,變成一款匯聚全球優質創作者的短視頻內容社區,團隊也從10個人發展到了70多人。

相較而言,在短視頻娛樂化的時代,開眼App憑藉自身內容,成為業界一股清流。「高清畫質、乾淨簡單、詩和遠方……」這是用戶對開眼App的印象,與現在的短視頻印象大相逕庭。

開眼App在行業內很是低調,刺蝟公社試圖發現在這個時代,開眼App對短視頻不一樣的定義。

爽內容不等於好內容

少有產品能夠拒絕「用腳投票」,開眼App是其中一個。

2021年4月7日,開眼App上線了一款名叫「開眼罐頭製作廠」的小遊戲,每晚六點到八點,只能比賽一次。遊戲發布前,團隊在討論是否要把規則變得友好些,把它變成一個用戶增長的邏輯。當團隊成員互相問了這個問題,答案很一致:不要。

「開眼罐頭製作廠」小遊戲

「如果用一個遊戲把用戶吸引進來,平台的內容可能對他是沒有價值的。希望用戶是對內容有願望的,不是對這個遊戲有願望的。」王燁很堅定。

王燁用親身經歷解釋了她認為的好內容。在「開眼罐頭製作廠」測試階段,她也在玩這款遊戲。「雖然覺得要開會了,但總想玩完這款遊戲。這一定是跟我認為我應該做的事情是不一致的,我們沒有按照這個太爽的方法去判定(好內容),我們判定的是你想成為誰的那一部分。」

捕捉世界的樣子、捕捉用戶的期待是開眼App一直在做的事。在開眼App里,陳丹青在講美術館、賈樟柯在講電影、馬岩松在講建築……它讓每個人都有一種憧憬:我未來的生活可以更好,我能找到我的樣本和模範。對於很多人來講,相對於爽的需求,這部分需求似乎並沒有那麼讓人快樂。

「視頻的信息密度特別大,你要不小心看心理學或者是天文學的內容,看三條可能就累了。」王燁笑著說。

王燁對好內容有獨特的見解,或許與她此前的經歷有些許聯繫。王燁在中國傳媒大學畢業後,做了近八年的記者和編輯,那段時間讓她掌握了如何用最快的時間掌握一個全新的領域。王燁舉了一個例子,之前她在採訪IBM的過程里看了與IBM相關的很多書和視頻,從八幾年的員工開始採訪了近二十個人,試圖明白他們究竟在幹什麼。王燁記得,其中有位非常優秀的高層,當她邀約時,他說,你一無所知,能採訪出什麼呢?王燁直接給了之前14萬字的採訪記錄,他看完之後接受了採訪。

輾轉《CCTV 新聞頻道》《華夏地理》《第一財經周刊》等媒體平台後,王燁去了知乎,任職戰略合作總監。而離開知乎時,恰逢知乎的C輪階段。王燁那段時間更多地做了一個解題型工作,雖然也挺有趣,但不夠狂野自由。「我那會兒30歲,整個人特別急躁。」王燁笑稱,而現在在她臉上看不到任何急躁的樣子。

2016年,王燁去了開眼App,那時開眼App只有十幾個人,搭把手一起做事是常有的現象。開眼App給了她足夠的自由度。作為初創團隊成員之一,王燁看著開眼App在不斷成長。而過往的幾年裡,任憑市場如何變動,開眼App一直保持著高品質的內容格調,並未改變。

「內容本身是有信息量和價值觀的,一分鐘以內可能傳遞一個笑點,一個段子,或者是一個畫面。」開眼App的短視頻一般兩分鐘到十幾分鐘不等,「我們從頭到尾沒想讓用戶看段子。」

讓算法定義內容嗎?刺蝟公社問王燁。

「我們不想搶占用戶刷手機的時間,只是希望給他們『看更好的世界』的體驗。」這是王燁對於算法與內容的看法。

2021年2月,開眼App升級7.0版本時,王燁在致開眼用戶的信中寫道:「你喜歡牛油果,信息流馬上給你推薦100種牛油果早餐,50款牛油果奶昔,15個牛油果主題餐廳,隔壁App還向你推薦了幾隻牛油果色的包包。可我們實在提不起興趣趕這些時髦。」

開眼App也是有算法的,最經典的一個推薦模式就是協同過濾。但相比來說,它的算法又是不同的。能夠進到首頁內容是做了人工甄選的。每天推送11條日報,打造短視頻「精品買手店」是開眼App一直在做的事情。

開眼App人工甄選的「四層漏斗」原則

「只是希望推薦得準確,如果我最近想了解一下有意思的創意,想知道一些關於藝術家的事情,或者想看一看比較硬核的科技或商業的解讀,算法至少能給我發現這種東西。但是我們的目標不太是希望用戶看個沒完。」

真的小眾嗎?

給你25萬,帶你去旅行,你會不會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開眼App給用戶發的「驚悚」福利,2018年起,開眼App發起「跟著開眼看世界」欄目,通過社區活動選出獲獎用戶,並帶著他們去看世界。「在疫情來之前,我們送用戶去過南極、北極點、南歐、巴厘島、沖繩。本來計劃2020年繼續瘋狂地開展『跟著開眼看世界』的。」

跟著開眼看世界:北極點

留翔是被選中的幸運兒,「在法國長大被騙到上海的動畫設計師。」他這樣介紹自己。2018年,因為投稿旅行比賽被選中去南極,但遺憾因為時間安排沒有去。2019年,再次被選中去了南歐。去葡萄牙喝紅酒,去西班牙吃火腿……」留翔說起時很愉悅。南歐回來後不久,留翔的旅行攝影作品被選入「開眼 Wanderlust 影像展」。「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作品懸掛在精美展廳,等待觀眾欣賞,真的特別有成就感。

開眼 Wanderlust 影像展

在開眼App里,主要用戶大體分為三類。一類是愛好者,他們的視頻拍的也很好。在早期,市面上還沒有為他們這種類型的內容提供平台的地方,他們就將視頻上傳到開眼。後來品牌客戶找到了他們,他們就組建了專業團隊。用戶就轉成了專業的拍攝或導演在早期有很多。

第二類是平台的忠實用戶,他們用開眼App來取代雜誌或者公眾號。因為很多人是文字閱讀者,但很多人不是,他們更習慣通過視頻來獲取信息,所以他們會選擇通過「開眼App」來有價值地殺時間。

還有一類是廣告設計從業者,日常靈感匱乏的時候,很多人都選擇去開眼App找靈感。日食記導演姜老刀就是其中的一個。視覺盛宴是他對開眼的印象。「沒有靈感的時候,我就會習慣性地上去看看,尋找一些有趣的想法。」

開眼App用戶大藝術家胖老王至今還記得初次入駐開眼App的感受:「茫茫天涯遇知音。」

「和抖音、快手所創造的數據相比,你覺得開眼App是小的。但是在中國,比較有求知慾的,有高級格調和審美的人,也有幾千萬,幾千萬也不能算是小眾了。」

這是刺蝟公社和王燁關於小眾的探討,「有多少人喜歡這一類的內容,我們就為這一類的人服務。」

開眼App的創作者在做科技、文化、旅行、藝術等各個領域,他們的內容有一定的普及和啟蒙性質,是有價值的。有人希望獲得更好的生活,用知識和品味不斷提升自己,是有人需要這一類內容的。

「我就想聚集做這樣內容的人,然後把這些內容提供給對這些內容有需要的人。」

王燁收到過不少用戶的來信,信上說在開眼App,他們知道了看理想、梁文道、陳丹青……通過開眼App知道看理想,王燁覺得很神奇。世界上有很多人在研究某一領域的事情,開眼App讓他們看到了。

最開始做開眼App時,王燁和初創的同事們並沒有在意說要做多大眾的產品。團隊里的人都喜歡高級審美的內容,而且他們發現傳統媒體在流失客戶,這一部分人和品牌應該走到新的陣地。開眼App就在做這個陣地。

兩年後,開眼App發現,資本驅動的短視頻平台是非常下沉的。但開眼App沒有選擇做下沉的轉型。「既然一開始選擇了這樣類型的內容,也有了自己的生態和立場,就沒想再改變。」早期的摸索讓開眼App在該領域裡扎得很深,也幾乎沒有同賽道的競品。

相較而言,PGC是開眼的主要生產力。優質用戶在開眼平台創作生產內容,開眼再通過篩選甄別高品質內容進行吸引用戶,良好的內容生態就搭建起來了。「確實有一個狀況,因為我們平台上的PGC內容質量確實很高,因此很多UGC用戶不太敢,也沒有時間精力去拍專業化的片子。」王燁有些遺憾地說道,「UGC的量並不小,但相比於視頻拍攝,裡面很高的比例是日常照片。」

通過社區活動、話題討論等將UGC門檻適度降低,是開眼App的調整:拍攝家裡的年夜飯、一次有意思的旅行……「我們有意在UGC去引導用戶,不用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一定要拍成那樣。」

而在線下,開眼App也在做著各種展覽活動。2020年8月,為致敬電影誕生125周年,開眼App做了「光影之前電影分鏡手稿展」,展覽線下覆蓋人群達8萬人左右,豆瓣北京展覽類熱門蟬聯榜第一。

光影之前電影分鏡手稿展

相對而言,這個展覽的受眾規模是很大的。「我們的用戶沒有大家想像的那么小,這個市場真的挺大的。開眼App很清晰地傳遞一群人的品位的訴求,也一定有很多的商品在為他們服務,所以我們商業通路是通的,2017年就盈利了。」王燁說。

「我們不想把自己做成一個很宅的產品。我們想做成一個你拿起願意看我十幾分鐘、二十分鐘,放下手機跟我有某種潛在的聯繫的產品,但是你可以去過你的日子。」

曾想做國內Instagram

「如果你認真做的話,用戶是能感覺到你認真做了的。」開眼App在做一個平台,讓那種不太愛看字的人,能夠通過看視頻去獲得他想要的信息。而傳遞有價值的信息,是開眼App專注的事情。

Instagram、Vimeo是王燁和團隊喜歡的產品,開眼App曾認為可以慢慢導入一些社交屬性,向instagram的方向發展,但現實的土壤沒有孕育出國內版Instagram。「想做到像instagram那麼大,得有那麼多人去創作才行。」據王燁的觀察,很多專業創作者在2018年、2019年出現了特別嚴重的困境,有很多團隊就轉型了。

內容帶貨電商或者豎屏MCN是許多團隊的轉型之路。王燁記得,在2016年左右,美食是國內優質創作者特別高發的領域,「每天審不過來,特別多片子。」王燁回憶道。如果按照開眼當時所猜想的路徑,其實會對於中國的專業創作者數量的增長速度是有要求的,這群人一定是快速成長起來。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UGC內容的質量被重新定義,許多專業創作者認為自己的創作成本過高,這個群體在之後的兩年里並沒有快速成長,更多地成為了帶貨電商的內容提供方,國內化instagram這條路並未走通。

而在亞文化這塊土壤上,國內的內容供給也有了很多變動。近年來,亞文化方面的創作者相對來說是在降低的。許多綜藝節目出現後,亞文化在中國快速商業化。跳過亞文化孕育的過程,直接變現是很常見的現象。選秀、品牌聯名、迅速把創作者變成一個愛豆。這個行業生態在這幾年發展停滯,王燁坦言,這部分內容供給是有問題的。

因此,開眼App將亞文化的視頻內容挪到了開眼App社區里。在那個場景里,更適合大家聊聊天,加個聯繫方式,交個朋友。王燁也見過不少紋身師放設計稿然後獲客的,對於這種現象,開眼App並不做禁言處理,「他們也要賺錢養活自己的創作和靈感。」

回看走過的路,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快樂和欣喜。王燁記得第一次開始做商業拍攝的時候,Intel來問能不能給他們拍一個有趣的劇情短片,「當時Intel也是蠻有勇氣的,我們一條片子都沒有拍過。」剛巧公司運營的女生是學導演的,就快速地拉了她的同學們,又找了國內知名導演和演員王子川,組了一個攝製組。「拍的過程中非常歡樂。王子川會拍著拍著不照著腳本走了。他個人魅力很強,片子反響很好。」

而沒有想到的是,片子發出不久後,奧迪又找到了開眼,問能不能再拍一個劇情短片。後來,王子川把上次的人物升級成2.0,又拍了一個很沙雕的故事。片子發出去後,國內戲劇圈的朋友說這是他們這幾年看過最好的病毒廣告。

奧迪廣告:小樹的婚後生活

「其實後來這種事情不太會發生了,其實客戶也不會莫名其妙地找你拍一個這樣的東西,給你這麼大的空間,而且第一支跟第二支片子,竟然拍了一個連續的,就以一個人為中心。」王燁感慨道。在商業拍攝的初創背景下,誕生的那兩支短片對王燁、對開眼App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

一起看更好的世界

這些年裡,王燁變得更加沉穩、成熟,開眼App也是。開眼App7.0版本,將原有品牌的logo和介面都做了調整。「2015年、2016年的設計是比較時髦的,原本的品牌logo具有輕鬆、休閒的美式氣息,而現在,開眼想要的是更簡潔、更扁平,設計語言更安靜、矜持而舒適。

開眼App的英文eyepetizer是eye跟appetizer拼起來的一個產品名稱,當時還是開眼初代設計師起的,意味眼界開胃菜(ˈapəˌtīzər)。「他是個很堅持的人,他說如果不叫這個名字的話,我就不給你做UI。」王燁笑著說,而這個名字,團隊都很喜歡。

以最快速度做嘗試,驗證結果,讓更多的人成為它的用戶。然後再去看這些更多的人想要什麼,這是很多頂級網際網路公司的思路。開眼App恰恰相反,最開始就聚集了一群很現充的人,滿足他們這部分文化精神和興趣需求,再看能為他們提供什麼更多的服務,如何進一步做大。「其他網際網路公司的思路很好,但是這可能不是我們想做的,也不是我們的能力範圍。」網際網路創業不是只有一種解法,也不是只有一種答案。

開眼App倡導了一種走出去、展開你自己的生活方式,讓一群人建立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去體驗新鮮的東西。「如果你在一個船上,打撈上來牡蠣,擠上檸檬。就可以看著風光,把它吃掉,覺得還很爽!」因此,開眼App的公司主體名字就叫牡蠣檸檬。

「驚喜還是稀少的,會心一笑還是稀少的,更成奢望的,像是有人在峻岭中放起狼煙,召喚它部落的勇士像迷霧中沖啊,那樣驚心動魄又迷人的瞬間還是稀少的。這樣的時刻才是開眼App想去捕捉和追尋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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