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達觀開朗,是愛笑的樂天派,也和藹可親,在病房裡築起了一道愛的橋樑。他靠近了病人,更溫暖了自己。他不想被稱為最美逆行者,只想堅定地告訴世人,請叫我白衣戰士。
這期《戰役日記》,讓我們走進紹興文理學院附屬醫院支援武漢醫生孫光勝。
「大家好,我是紹興文理學院附屬醫院第一批支援武漢醫療隊的孫光勝,今天是2月17號,也是我來武漢的第21天,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適應了目前的節奏……」
記者採訪孫光勝的時候,他喝了點咖啡,當時是晚上七點,他說這個點本該馬上去睡覺的,因為第二天的白班要從早上八點一直上到下午六點,這還不算中間從賓館走到醫院以及穿脫防護服的時間,但聊起1月28號以來在武漢天佑醫院的種種過往經歷,孫光勝說著說著有些興奮。
孫光勝是紹興文理學院附屬醫院呼吸內科的副主任醫師,目前和浙江其他醫院的同事接管了武漢天佑醫院的ICU和普通病區,他是六病區診療組的組長,病區有37張床位,收治、查房、診療、搶救,每天面對著進院治療和治癒出院的病患。
回想起2月2號時第一次查房,還是印象深刻:
「第一次進病房還是有點害怕的,你看都是特別典型的,第二次查房的時候看到很多都是重病人,而且他們這裡很多都是聚集性病例,都是一家一家的,而且他們很多家庭都被隔離了,真的是危重的話連面都見不到。」
因為醫療資源緊張,為了防止交叉感染,每次晚班進病區一般都是一名醫生,孫光勝說自己進去的次數多,為了節省防護服,每次一進就是3-4個小時。
孫光勝笑言自己是個話癆,看到那些焦慮緊張的病人總喜歡陪他們嘮嘮嗑,慢慢地,他成了病房裡重症老人的貼心夥伴。
「有一天我一個人去查房,查到了11點50,將近12點,也是儘量和他們多聊聊,安撫安撫咯,恐懼孤單焦慮寂寞,又沒有人陪。有個老太太很有意思的,我找她查房的時候她讓我喂她稀飯,那天又讓我給他喂中藥,那沒辦法地給他喂中藥,剛開始我讓她慢點,老太太還燙到了。」
孫光勝說,這位老奶奶和丈夫都是社區的醫護工作人員,因為雙雙感染而被收治在一個病房裡,兩個人的病情都十分嚴重,經常無法正常做CT,但總能看到他們手拉著手相互鼓勁,這個場景也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給了他繼續奮戰在一線的勇氣和力量。
因為目前的治療沒有特效藥,孫光勝每天查房時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鼓勵患者要好好吃飯,按時喝中藥,身體吃的消的話要多補充一些營養液。
孫光勝開朗而達觀,說話時經常帶著笑意,口頭禪就是「我經常開玩笑說」。 他的防護服上寫著「紹興加油」,下面還畫了一個大大的愛心,病房裡的患者都對這個來自浙江的醫生印象深刻。
「我以前在科室里的時候,他們都說我對病人太好了,哈哈哈!有時候要換位思考,將心比心,儘量對病人好一點,你要多去看看病人,臨床臨床,就是這樣。多安慰,多嘮嗑咯。我們說最想你們好起來的就是我們醫護人員,病人好起來了,或者和我們預判一樣,我們都很有成就感。第一次進病房和查房時還有點怕,現在覺得就很有意義了。」
採訪時,孫光勝經常講著講著就笑了,他說自己是個單身漢,所以習慣了多分擔點夜班,每天下午6點到第二天上午8點的夜班很漫長,有時只能眯一兩個小時,來上一次班穿脫防護服就要好幾個小時,從賓館到病房光是鞋就要換四次,檢測咽拭子要戴3層手套,但看著自己的病人漸漸好轉,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疲憊和倦意。
2月2號正式接管病區以來,孫光勝的六病區已經累計治癒出院8位病人,全部都是重症患者。但治療的過程總不是一帆風順,那些生離死別的時刻也讓他體驗著百味人生。
「夜班的前夜我收了一個病人,他是湖南的,老夫妻兩個退休了,72歲。他們是同時住院,老太公住到我這裡,老太婆在方艙醫院,老太公還說老太婆毛病多,去方艙醫院肯定老太婆輕啦。
前夜我在隔離病房裡不是很忙,就幫他收拾行李,把牛奶和酸奶分分開,他說冷,我給他被子蓋好,來的時候氣很急,老人家還說自己耐受性比較強,動動就好了,實際上他的呼吸頻率只有42次,氧合測了半天測不出來,把他安頓好了我心裡還挺欣慰的,當時我們三班倒,我上的前夜,第二天我聽說後半夜他上了個廁所人就沒了,心裡很失落的。」
把溫暖和力量都給了病人,而對自己的家人,孫光勝選擇了緘默,面對自己在安徽老家的父親,自己有些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到現在朋友圈都沒發,我老爸沒告訴他,家裡人都不知道,除了紹興的我哥哥知道。我覺得勝利了還可以紀念一下,你不能感染呀,我說我不要做英雄,但也不能做狗熊,昨天我爸問我看不看這種病人,我說不看不看,實際上我正準備穿防護服進去呢。」
孫光勝是80後,和自己診療組裡搭班的有70後和90後醫生,他戲稱他們是一個「有危險也要上」的鐵三角。他說這次武漢之行就像一次人生的進修,認識了浙江第二批馳援武漢的149位醫護人員,大家不計較、很團結,都是「最可愛的人」,這次來武漢,真的來對了。
「這次來武漢應該是工作以來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像戰時打仗,這次疫情本來就是打仗,我不喜歡「白衣天使」這個稱號,我覺得自己是白衣戰士一點也不為過的,我們在這個崗位上,這應該是我們崗位職責所在,打仗肯定士兵上,救火肯定消防員上,這種情況肯定是醫護人員上,呼吸科的更應該往前上,
以前說救火是逆行者,現在我們也是逆行者,我不要什麼最美逆行者,因為這就是我的職責和義務。那還能說啥呢,那就是武漢加油,中國加油,我們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