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現《指環王》的神奇新大陸

2019-09-12   正午故事

編者按:本期正午視覺推薦的,是插畫師約翰·豪為《指環王》以及《霍比特人》創作的中洲。 托爾金筆下的中洲,有著神話般的壯麗,再配上角色的激情和英雄精神、戰鬥中動人心魄的戲劇性,讓無數人為之著迷。因此,中洲早已被探索,繪製成地圖,比爾博和弗羅多的旅程也被細緻標繪……儘管如此,它仍然可說是一片荒原。而這片幻想的「新大陸」被約翰·豪所描述。

臨場感十足的素描與藝術家從托爾金的文字、繪畫中觀察所得交織在一起。約翰·豪——這位中洲旅人將帶領讀者踏上穿越托爾金神奇景觀的獨特而難忘的旅程。


再現《指環王》的神奇新大陸


圖 | 約翰·豪

文 | 沈宇


我腦海里存在的畫,全都是關於神話風景,那是一片理想化的背景,想像而出,純粹是為了戲劇和講述。所以,它們都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想像出來的。其中一部分是受到真實地點的啟發,但更有可能是以海洋、天空、森林、田野等要素為靈感所創造出的,不屬於任何現實的魔幻之地。

——約翰·豪

約翰·豪(John Howe),插畫家,1957年出生於加拿大溫哥華,在不列顛哥倫比亞省長大,畢業於法國斯特拉斯堡藝術學院,現居瑞士。作為世界著名的插畫藝術家,約翰·豪的畫作成功使眾多讀者流連奇境樂而忘返,並在世界各地舉辦過多次畫展,出版有多部畫集。

約翰·豪不僅以畫作促成中洲傳奇搬上大銀幕,與搭檔、奧斯卡最佳藝術指導獎得主艾倫·李為共摘得17項奧斯卡獎的《指環王》系列電影所做的藝術設計,更讓全世界書迷美夢成真。2009年,兩人重返紐西蘭,為電影《霍比特人》系列再度構建中洲。

以上四張均由約翰·豪拍攝

備好素描本,就要去旅行。當彼得帶著主劇組上路,踏遍紐西蘭的南北兩島去實地拍攝時,為了給他展示新作品,我們常常不得不追趕他的腳步。艾倫和我會乘坐大清早的航班,到達一個極小的機場,租一輛車,出發去追蹤彼得。追到他之後,就等他抽出時間來見我們。旅行讓我們得以拍下成千上萬的照片,到後期製作的時候,這些照片對我們極有幫助。

—— 約翰·豪

凱爾特神話 , CELTIC MYTH, 70.0 x 50.0cm, 1996 年

格懷希爾的鷹巢 , GWAIHIR』S EYRIE, 60.0 x 60.0cm,2012年

幽深的森林與荒莽的森林,FOREST DEEP AND FOREST WILD

約翰·豪所畫的甘道夫闊步雨中是我所見過描繪托爾金筆下巫師的插畫里最出色的——流浪漢似的衣著和鷹隼般的凝視將畫面張力捕獲其中,完全超越了尖帽巫師老生常談的形象。我理所當然地希望我們影片中的甘道夫就是那模樣,最終致使伊恩·麥凱倫爵士要忍受數小時的試裝,我則在一旁揮舞著約翰的畫說道:「帽子不對——它必須看起來是這樣的!」

—— 彼得·傑克遜


約翰·豪筆下的甘道夫形象,在彼得·傑克遜的中洲影像化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儘管彼時他尚毫不知情——灰袍白髯、剛毅彌堅的甘道夫讓好萊塢願意投資,而伊恩·麥凱倫爵士試鏡的對標正是約翰·豪的插畫。當導演傑克遜最終見到畫家本尊時,才恍然那些甘道夫簡直是再年長三十歲的約翰·豪的自畫像!

可惜的是,那幅大步流星行走在同時沐浴著雨露和陽光的中洲的「灰袍甘道夫」,多年前被盜。如今,約翰·豪化身「中洲旅人」,一如當年那位最具智慧、最受人喜愛的伊斯塔爾——甘道夫,帶領我們一路踏查,比爾博和弗羅多旅程以外中洲的未經之地。我們不僅可目睹托爾金中洲故事的核心劇情,還可欣賞那些剛好在山後或地平線以外的地方;托爾金書中的事件被一一檢視,甚至那些僅僅被暗示的地方......

「一條金紅色的巨龍就躺在那裡熟睡著,從他的下頜和鼻孔中傳出呼嚕嚕的聲音,冒出一縷縷的黑煙,但他在睡眠時噴出的火焰並不很旺盛。在他的四肢和盤起來的巨大尾巴之下,以及身體周圍整個看不清的洞穴地面上,到處都是一堆堆珍貴的寶物,鑄造過和尚未鑄造過的黃金、寶石和珠寶,以及被惡龍發出的紅光染成了紅色的白銀。」

作為托爾金筆下最具毀滅性也最危險的妖物,龍是中洲歷史中不得不提的一筆。約翰·豪細緻描繪了許多中洲的惡龍:格勞龍、安卡拉剛、斯卡薩、斯毛格......這種天生與火焰、煙霧、正邪惡戰相關的奇幻生物在豪的繪畫生涯中也占據著重要地位,他渴求且不放過欣賞、呈現鱗甲長蟲的機會,尤其在古老神秘的東方,龍的國度......

柳樹老頭

據湯姆·邦巴迪爾說,老林子裡的樹木,「最危險的要數那棵大柳樹:它的心已腐壞,力量卻仍青壯;而且它很狡猾,精於招風,它的歌聲與思緒在河流兩岸的樹林中通行無阻。它灰暗乾渴的靈魂從大地汲取力量,再向外擴展,就像土壤中細密的根須,像空氣中看不見的細枝嫩芽,直到它將老林子從樹籬至古冢崗之間幾乎所有的樹木都納入了自己的統治支配之下」。柳樹老頭也許曾經是一個胡奧恩—— 一種外形如樹、心存惡意的神靈。要不是湯姆·邦巴迪爾及時到來,它肯定會要了這四個膽大魯莽的霍比特人的命。

「所謂的柳樹老頭,其實由好幾棵柳樹組成,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處有一排長相特異、被修剪過的柳樹,我經常把它們用在我的插畫中。二十多年來,我還一直給它們拍照,所以它們不斷地出現在我們的作品中。」

歐爾桑克塔

「它是一座岩石築就的島嶼和山峰,漆黑、閃亮、堅硬:四根巨大的多棱石柱結合成一個整體,但在接近頂端時又張開成四根尖角,每根都是尖端銳利如矛,邊緣鋒利如刀。四根尖角中間有個窄小的空間,在打磨光滑的石地上刻寫著奇怪的符號,人若站在上面,距離底下的平原就有五百呎高。」

薩茹曼的歐爾桑克高塔聳立在艾森加德環場的中心,是埃蘭迪爾的後裔——杜內丹人在阿爾諾和剛鐸建國之際所建。環場內遍布青翠的草坪和果園,鋪著石板的大道兩旁立著石柱與銅柱,柱與柱之間有粗大的鐵鏈相連。在《魔戒》的故事中,恩特們引水淹掉了艾森加德環場,使所有的洞穴都灌滿了水,但他們無力破壞那座高塔本身。約翰·豪所畫恰展現了此景——既非總覽全局,也非觸目殘垣,而是一種惹人沉思的寧靜。

高文爵士與綠騎士

約翰·豪與艾倫·李的中洲插畫各擅勝場 ,HarperCollins出版的《 霍比特人》《魔戒》等書由艾倫·李作畫,約翰·豪則為《高文爵士與綠騎士》《中洲歷史》等書貢獻了封面。

《高文爵士與綠騎士》是托爾金翻譯的中古英語詩歌:亞瑟王麾下的圓桌騎士之一高文爵士於聖誕節接受綠騎士的挑戰——有誰敢當場砍下他的頭,並讓他一年後回敬一斧。高文接受挑戰,砍下綠騎士的頭,不料那具殘軀撿起頭顱揚長而去。一年後,高文踐約時途經一座城堡,女主人趁丈夫外出狩獵耍盡花招引誘高文,高文不為所動,終於得見綠騎士。原來其正是城堡的男主人,他舉斧進攻三次,前兩次落空,第三次在高文的脖子上劃出輕傷。綠騎士向高文解釋:落空的兩斧是對他兩次不受女主人誘惑並如實交換所得之物的回報,第三斧則是對高文隱瞞女主人送他腰帶的懲罰。高文辭別綠騎士,返回亞瑟王的宮廷,將自己的歷險告訴眾人,騎士們一致認為他為圓桌騎士爭了光。那根女主人送他的腰帶遂成了純潔的道德之象徵。

詩作兼有基督教和凱爾特傳說之意味,約翰·豪的詮釋平衡了二者,高文盾牌上的五角星和綠騎士的自然神形象頗為亮眼。

對戰炎魔

炎魔恐怕是約翰·豪著墨次數僅次於龍的中洲妖物,光甘道夫對戰炎魔就畫過不下五六次,魄力十足,不是畫冊對頁滿版便是被用作各種封面,依然能有新鮮角度,足見大師功力:從卡扎督姆橋上的對峙、玉石俱焚的下墜到齊拉克-齊吉爾峰巔的纏鬥......搭檔艾倫·李曾笑稱約翰·豪致力於中洲的黑暗面,此言不虛,火焰、煙霧預示著戰鬥與不祥,而約翰·豪信手拈來:

「駭人的生物向著墨瑞亞深處俯衝,它展開怪獸的魔爪,嘴巴洞開仿佛巨大的火紅深淵,發出憤怒的咆哮,宛若蝙蝠的雙翼摺疊起來,被甘道夫舉過頭頂的利劍所發出的閃光照得透亮——他的銀色鬍鬚被吹向後方,手臂和腿在戰鬥中沾上血跡——他擒住這畜牲的喉嚨,和它一起跌進深淵和毀滅」,「高聳的峭壁披著藍影斑駁的白雪,冰冷的迷霧在其間盤旋。那些從遠方觀看的人,會以為山頂正被風暴籠罩著。火焰舔舐著齊拉克-齊吉爾的中心,雲層和變幻的朦朧熱氣使它模糊不清——上面有兩個黑影:一個身形可怖的生物,翅膀伸展,尾巴纏繞山頂;怪獸呼出的耀眼炙焰下映襯出一個人形,他揮動的小劍在大火中閃爍著灼人的白光」。

典型的約翰·豪風格:從密集、複雜的文字間挑選出的短暫一瞬,刻畫成有力而令人難忘的意象,其高超的技藝給奇幻插畫帶來真實感,無論是角色、風景,還是衝突和災難。

對比的運用

約翰·豪最成功之處,便在於環境和身處其中人物所形成的對比:青苔覆蓋的樹木高處,兩個小小的霍比特人觀察龐大的猛獁步履蹣跚穿過一縷縷陽光,跨過小溪向著布滿苔蘚的樹林猛衝;近處,人類戰士拉弓搭箭嚴陣以待。這種欲揚先抑的構圖,仿佛將觀者吸入其中,置身密林,再看時,龐然猛獁沖將過來,氣勢撼人。此約翰·豪得意之技,不少名作於焉誕生。另其對水的把握也堪稱一絕,無論水平如鏡、驚濤駭浪還是雨水、溪流、旋渦,描繪這種具有多重可能的事物總能令豪的畫迷驚喜不已,所謂險處方見藝高,正是對約翰·豪大師技藝的精準定義。

「畫激盪之水時,牙刷很好用,可以得到十分真實、水花飛濺的效果——小心不要讓水花飛濺到你的衣服、咖啡杯,還有其他擺在邊上的重要物品。還有,不要再用這把牙刷刷牙了,更不要用你配偶或孩子的牙刷,會被發現的!我家所有的舊牙刷總是相會在我的工作檯上。」

盔甲

約翰·豪曾說自己像松鼠,喜歡藏東西以備他日之需。作為一名插畫家,上百個抽屜的圖片素材為那一瞬的靈光閃現提供了豐富的信息支撐;而古老或 重製的盔甲,則有助於如實還原,材質的真實屬性能帶動手和心靈做出迥異於鉛筆在紙面上的設計。約翰·豪熱衷「歷史重演」,這幅光可鑑人的《蘭斯洛特》便是根據瘦高的豪身披盔甲的照片所繪。無怪乎,其友人驚嘆:「你幾乎能看出全套盔甲給男人的骨架帶來的重壓,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難怪他畫的騎士看起來如此可信!」

「我對盔甲的痴迷,最初純粹源於外觀——就像我對其他東西的迷戀一樣。(如果可以,我會飼養渡鴉、鱟、犀牛、蝠鱝當寵物。)這些金屬外骨骼的形狀複雜而優美。所有線條和結構,無一例外,充滿力量,各有其用途。」

藝術學校時期的自畫像

這張自畫像是在1978或1979年完成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無疑描繪了我學生時期的標配「制服」:溫暖的毛衣,牛仔褲和牛仔靴。為什麼我端坐在雲層上方不可思議的高椅子上,我毫無頭緒。不過,如今回首前路,有幾件事是清楚的:藝術家的職業生涯基本上是孤獨的,雖然高處意味著壯麗的景色,但它也是一個不穩定的位置,幾乎沒有犯錯誤的餘地。

本文摘自「中洲旅人:約翰·豪藝術展刊」, 部分圖片選自《中洲旅人》,2019年8月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