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承恩的《西遊記》在中國可謂一本家喻戶曉的小說,尤其是孫悟空伸張正義,一個筋斗便能行十萬八千里路的距離,一直都是孩子們喜歡的形象。但是,在河西走廊的張掖和瓜州版的《西遊記》中,卻不是這樣的。
在張掖大佛殿臥佛身後的牆壁上,在一組關於《西遊記》的壁畫,面積約15平方米,由若干個獨立的故事組成。畫面雖然有些色彩斑駁,但依然能分辨出其內容,反映的是「取水子母河」、「道昧放心猿」、「嬰兒戲禪心」、「大戰紅孩兒」、「活人參果樹」、「路阻火焰山」、「大聖鬧天宮」、「觀音收怪犼」、「大鬧金兜洞」等故事情節,有孫悟空、唐僧、豬八戒、沙僧、觀音菩薩、紅孩兒等人物形象。壁畫要比吳承恩筆下的小說《西遊記》整整早了300年,與吳承恩筆下的小說《西遊記》既相似又有不同。
比方說,「道昧放心猿」中唐僧念罷緊箍咒要趕走孫悟空,孫悟空雙膝跪地,雙手作揖求饒。唐僧騎在白龍馬上,抬頭看著前方,左手握馬韁,右手向後擺,做出驅趕的姿勢,表現出不理會孫悟空的樣子。沙僧右手拿月牙禪杖朝前大步走,想儘快走開,又回頭看著唐僧。豬八戒邁著穩健的步伐,挑著兩擔沉重的行李,偏過頭同情地看著孫悟空。這與小說《西遊記》中的情節相似。不同的是,在眾多的壁畫里,豬八戒被塑造成了一個任勞任怨的好男人形象,而孫悟空有時卻很偷懶。
對此,張掖人給出的答案是,豬八戒是張掖人的女婿,所以形象要好一些。而張掖附近確有一個地名叫高老莊,具體位置在肅南縣明海鄉,高老莊城堡現已成為受保護的歷史遺址。另外在清水縣豐望鄉也有個高老莊,還有一座豬八戒廟。小說《西遊記》中,唐僧和悟空來到高老莊,莊主女兒被一長嘴大耳妖怪即豬八戒強占,所以幫忙除妖,但在張掖人的心中,豬八戒已經是他們的女婿了。另外還說「流沙河」是黑河,小說《西遊記》是有依據的,不是吳承恩亂編的。
瓜州版的《西遊記》是沒有豬八戒的,只有唐僧孤零零一個人,而且,唐朝當時的玉門關是不讓隨便出入的,需要通關文牒或者我們今天說的護照之類的東西。唐僧並沒有辦理這套手續,基本上接近一偷渡者。他大概貌是今鎖陽城這個地方遇到了「孫悟空」的,一個長相類似於猴子的瘦小的西域胡人,名叫石磐陀。石磐陀也算是個僧人,人稱胡僧,被諧音成了胡孫。
唐代的玉門關就在鎖陽城附近的雙塔水庫,現在已經被淹了,也並不是唐詩中吟誦的漢代玉門關今敦煌西這個位置。唐僧到瓜州出不了關,在鎖陽城的一座寺廟(現在叫塔爾寺,與青海西寧的塔爾寺同名)里遇到了石磐陀。石磐陀很崇拜中原的高僧,就做了唐僧的徒弟。當聽到唐僧去西天取經,石磐陀很願意為師傅效力,不但答應與師傅一起去,還弄來了一匹識途的老馬。
一天夜裡,兩人繞開玉門關涉過葫蘆河(應該是今天的疏勒河)步入茫茫大漠,但是很不幸,走著走著他們就迷了路,天快亮時才發現又回到了玉門關。怎麼辦呢?唐僧坐下來念阿彌陀佛,石磐陀起了歹心,拿出刀子想要殺掉唐僧,因為當時協助偷渡者也以死罪論處的。石磐陀想殺掉唐僧,自己一走了事,人不知鬼不覺,卻沒能下了手,只好把唐僧一人留在戈壁灘,獨自開溜。
唐僧入關後,本來是要受到處理的,但他很幸運地遇到了一位信佛的守將,不但送了一些盤纏給他,還放他偷偷出了關。這樣,唐僧一人穿越了大戈壁,艱苦卓絕地來到了今吐魯番這個地方。其時,吐魯番屬高昌國,是漢代一些戍邊將士後裔建立的政權,據說,時任國王麴文泰的老家就在今天甘肅榆中一帶,與今天榆中的曲姓人有著一定的淵源。
麴文泰篤信佛教,見到唐僧興奮得不得了,熱情挽留唐僧給高昌國民講經,幾場下來,麴文泰著了迷,死活不讓唐僧走了,要唐僧永遠地留在高昌。咋辦呢?唐僧忽然想到一個高招——絕食,幾天時間折騰過去,人已昏迷不醒。麴文泰覺得這麼留人也不是個事情,就與唐僧結拜成了兄弟,要唐僧取經回來再留高昌,還答應分給唐僧一半的江山。
唐僧拿著麴文泰開出的「路條」歷盡艱險地去了印度,並在最終功成名就,根本不是小說《西遊記》中所說遇到了很漂亮的妖精,也沒有三個好幫手的徒弟。至於八戒這一人物原型,我們分析可能是我國西至印度第一人的東晉高僧法顯,八戒與法顯不僅諧音,而且,法顯取經就是為了取到戒律的經典。當時,法顯深切地感到,佛經的翻譯趕不上佛教大發展的需要,特別是由於戒律經典缺乏,使廣大佛教徒無法可循,以致上層僧侶窮奢極欲。為了矯正時弊,年近古稀的他毅然決定西赴天竺(古代印度)。
歷史和小說交織在一起非常有意思,雖說都有普世功能和價值,但小說似乎更容易被人接受,甚至到了今天,一些外國人對中國人的了解也僅僅停留在孫悟空、少林寺以及李小龍等的層面上,認為中國的武術很神奇,中國人也很神奇。這可能也是小說的「宣傳」作用吧,來自虛構,但在很多時候卻容易被人當成「真的」,甚至因為這種「真的」,而忽略了歷史的「真的」。這並沒有什麼壞處,因為不管是社會還是文化,都是需要這種多元的,而很多事,包括歷史在內都是因為多元而精彩的。(文/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