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民族英雄就是一個國家的符號,他們或在戰場上為保衛一方國土拚死廝殺,或為了民族大義慷慨赴死。他們每一個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每個名字都在歷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而後人也把這些英雄的故事寫進了教科書里,讓青少年們也學習他們的崇高精神,將這種凜然的民族精神傳承下去。
然而,在魏晉時期有這樣一個人物,他有勇有謀,戰功顯赫,還曾發布《殺胡令》拯救漢人,保衛國土,後世卻對他褒貶不一,有些人認為他是亂世英雄,有些人則認為他過於殘暴,不該作為一個民族英雄進入教科書給青少年以教化作用。
這個人物叫做冉閔。那麼,他為何進不了教科書呢?他又算是民族英雄嗎?
馳騁於亂世
西晉政權建立後,因為種種原因,大批胡人遷徙到中原,其中,以匈奴、鮮卑、羯、氐、羌等少數民族數量最多,史稱「五胡」。
然而,這些少數民族遷到中原之後並沒有一直安心勞作,和漢人和睦相處,而是和原住漢人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最終兵戎相見。五胡亂華時期,中原地區動盪不堪,胡人軍隊不斷屠城掠地,使得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再加上政權不斷分裂,整個中原地區幾乎成為人間煉獄。
在這樣一個亂世之中,冉閔出世了。他的父親冉良原是漢人,生於武將世家,12歲時因族人敗於胡人軍隊,不幸被俘,後被後趙暴君石虎收為養子,此後一直為胡人軍團所用。於是,冉良的兒子冉閔也就成了石虎的養孫。
冉閔在年幼時就顯露出機敏果斷、勇敢堅韌的個性,因此,石虎非常喜愛他,待他就如同親孫兒一樣。冉閔成年後,更是驍勇善戰,謀略過人,屢屢建功,年紀輕輕就被予以重任。
他帶領軍隊與鮮卑作戰,不但以少勝多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還震懾了鮮卑一族,使得他們不敢再輕易侵犯後趙邊境。此外,他還協助石家穩住了後趙當時內憂外患的局面,是後趙一名出色的幹將。
然而,生逢亂世,所有人都逃脫不了骯髒的泥潭,冉閔也不例外。隨著石虎逝世,石氏家族不斷爭奪權利,鬥了個你死我活,朝堂也陷入了混亂的局面。彼時冉閔是人人皆稱讚的大將軍,在石家其他人的眼中自是野心勃勃的競爭者之一,因此,人人都想除之而後快。
在這樣的情況下,倘若冉閔不奮起反抗,那麼就只有死路一條,而他當然不甘心做一個在政治鬥爭中死無葬身之地的失敗者。他在朝中不斷穩固自己的政權,廢掉皇帝石遵,幾乎將石家人屠殺殆盡,最後自己稱帝,建立政權冉魏。就這樣,他在一片腥風血雨中踩著屍骨登上了高高在上的帝位。
拯救漢族的千古一帝?
冉魏政權不過是歷史洪流中一個被淹沒的短命政權,正如冉閔本人在歷史上也籍籍無名,但他頒布的《殺胡令》是人盡皆知的一紙命令,在當時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冉閔稱帝不久後,胡人各族感到了威脅,他們多次想刺殺冉閔,推翻冉魏政權。為了鞏固統治,冉閔頒布了《殺胡令》,掀開了漢人反殺胡人的序幕。
在《殺胡令》中,冉閔憤怒地表示,胡人已欺辱漢家兒女幾十年,在中原生殺予奪,罪不可恕,如今漢族人民應清算胡人的罪行,誓死討伐他們,為百萬漢族子民報仇雪恨。為了華夏的疆土,漢族人民都有義務屠戮盡胡狗……
此令昭告天下後,中原各地的漢家子弟紛紛起兵討伐胡人,有勢不可擋之態,胡人軍隊節節敗退,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有的地方軍隊甚至在接到詔書後,殺掉了當地所有的胡人來響應命令。
胡人們抵擋不了漢人結合起來對他們的殺戮,紛紛想逃回原來居住的地方,但大多被漢軍所俘殺,或是死在路上,逃跑的過程中,各個部落還會爭奪糧食,最終成功逃跑的胡人不到十分之二三。
五胡亂華的局面算是就此告一段落,中原還是漢人的天下,百姓們不用再遭受胡人的侵擾和折磨,不用日夜擔心受怕,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一紙《殺胡令》,仿佛拯救了漢族,不讓漢族被少數民族所同化,也避免了漢族人民被胡人屠戮殆盡的慘劇。
這樣看起來,冉閔似乎成了拯救漢族的千古一帝,是立下了豐功偉績的民族英雄,可許多人卻並不這麼認為。
英雄還是小人
對於冉閔為何不是大多數人認同的民族英雄,也進不了教科書,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原因。
第一,要從《殺胡令》本身的角度出發,這紙命令雖然暫時將胡人趕出了中原地區,但並不代表徹底征服了他們。
在詔令頒布後,許多胡人被殘忍屠戮,歷史記載「閔躬率趙人誅諸胡羯,無貴賤男女少長皆斬之,死者二十餘萬,屍諸城外,悉為野犬豺狼所食……屯據四方者,所在承閔書誅之,於時高鼻多須至有濫死者半……」,這可以看出屠戮胡人的場面之殘忍血腥,不符合我們所推崇的人道主義。
此外,我國是個多民族的國家,各個民族都是華夏兒女,而《殺胡令》不能解決民族矛盾,也不能促進民族融合,只是一種以暴制暴的手段,因此,並不為多數人所推崇,也無法成為能教化後人的詔令。
第二,如果要評論冉閔生平的所作所為,那麼,他的行為也不符合傳統的儒家道義。冉閔的前半生都是胡虜暴君石虎的養孫,為石家而活,所建功績也都是給胡人的功績,他絕非談得上忍辱負重幾十年尋找機會復仇。
後來他殺盡石家人,建立屬於漢人的政權,那不過是形勢所逼,大部分還是從自身的利益出發而並非為民族大義。而冉閔屠戮石家人時,城內血流成河,石虎的子孫多數是被折磨許久後才死,石氏許多成員被滅了九族,這更顯示出了他殘暴的一面。
我國對英雄的推崇大多數情況下重在文化精神和道德操行,所以儘管冉閔有驍勇善戰的一面,他還是不能成為傳統意義上的民族英雄。
第三,從冉閔頒布《殺胡令》的原因來看,大部分還是因為身不由己以及為自身利益考慮,那個時候,要麼冉魏被胡人所滅,要麼胡人被冉魏所滅,冉閔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頒布殺胡令,民族大義不過是表面上的旗幟。
總而言之,在種種原因之下,冉閔並不算是一個胸懷大義的民族英雄,在當時的東晉政權之下,他也並不受重視,他人只把他看作一個無知的跳樑小丑。
冉閔最終是在和鮮卑軍隊的戰爭中因寡不敵眾而壯烈犧牲,他一手搶奪、建立的政權也就此湮滅。但終其一生,死於戰場之上,至死與敵人廝殺,我們相信他必定未曾後悔。
冉閔雖算不上是民族英雄,但亂世之中,能始終堅守初心又能全身而退的人,能有幾個呢?他能馳騁於亂世土地上,以一己之力攪弄風雲,就已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大人物,即使歷史只是以寥寥數筆描述他,那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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