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昌的《一一》里有一句經典的台詞：電影發明了以後，人類的生命比起以前延長了至少三倍。因為，電影里能得到的生活經驗至少是我們自己的double。12月13日上映的《誤殺》就是關於刷片黨的故事，看過1000部電影的肖央，僅僅是小學文化水平，但他卻憑藉著自己的觀影經驗，復刻了一個完美的犯罪故事，而他的對手，是破過1000個案子的陳沖……
文/曹雪琦
看1000部電影有用嗎?
作為懸疑犯罪片，《誤殺》無疑是值得期待的。它的監製，是成功開啟「唐人街探案」IP的陳思誠，改編自印度2015年的高分之作《誤殺瞞天記》。
更有意思的是它所聚焦的戲劇衝突：1000部電影VS1000個案子，究竟誰才擁有現實世界的話語權?
這是李維傑(肖央飾)與妻子阿玉(譚卓飾)在泰國打拚的第17個年頭。年屆四十的李維傑，靠開設網絡公司為生，每天的工作內容就是幫人解決網絡故障。不過，東南亞的邊陲小鎮，日子並不好過。他想讓大女兒平平(許文姍飾)去參加夏令營，結交點朋友、見識點市面，但一聽幾天的夏令營要交幾千泰銖，只好立馬改口說算了吧，至於小女兒想要的鋼琴，他插科打諢地應了下來，要不，送個口琴算了。
不過，饒是只有小學文化水平，李維傑說話做事倒都很有邏輯。惡警想要從遇到糾紛的小鎮居民身上貪到點小便宜，他就煞有介事地給人出主意，美其名曰：電影里這麼說的。
一切得益於電影。他喜歡看電影，尤其是犯罪懸疑片，對於希區柯克這樣的「犯罪大師」，他能一口氣說出一長串來。他說，「你要是看過1000部以上的電影，你會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壓根沒有任何離奇的事。」
但是另一邊，陳沖飾演的警察局長拉韞卻是這句話的反面。她極具洞察力，直覺性極強，即使是沒有證據的案子，她依然能憑藉經驗和直覺推斷出真相，甚至用審判技巧誘導嫌疑人認罪。她告訴下屬，「你要是破過1000個以上的案子，你就會發現世界上，壓根就沒什麼離奇的案子。」
1000部電影與1000個案子的較量，由此展開。
犯罪靠蒙太奇
誤殺的緣起，是夏令營。
沒錯，女兒平平還是去了夏令營。夏令營上，平平被放蕩公子哥素察(邊天揚飾)盯上了。篝火隱隱閃爍的夜晚，平平喝下了素察遞過來的酒。被下藥，被侵犯，還被拍下了視頻。
同樣是未成年，素察什麼禁區都敢碰。開車、喝酒、犯渾，被學校警告了無數次。但他有恃無恐，媽媽拉韞是警察局局長，爸爸還是下任市長的頭號人選。夏令營結束後，他開著新車去了平平的住處。他說，晚上在你家倉庫等你，否則，把視頻曝光出去。
夜幕低垂，平平準時赴約。但燈光亮起的下一秒，素察破口大罵，阿玉也來了。得知女兒被侵犯，阿玉自然是要擋在前面的，很快，符合所有戲劇衝突的展開，三人扭打起來。反抗的過程中，平平拿起了鐵鍬，狠狠地砸向素察。
而另一邊，三人撕扭的過程中，鏡頭用到了一系列細碎的交叉蒙太奇。
到外地維修網絡的李維傑，正在看泰拳比賽，同樣是激烈的打鬥、撞擊，他大呼選手動作乾淨利落，對家中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等到回到賓館，他例行問候家人的時候，卻發現怎麼都聯繫不上妻子女兒。直覺告訴他，一定出了什麼事。他著急忙慌地跑出賓館，顧不上的士價錢昂貴，直接連夜回家。
了解情況後的李維傑並沒有驚慌失措。在這個魚龍混雜，權權相護的法外之地，他深知，維護女兒，捍衛家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掩蓋一切證據，假裝一切不曾發生。
他製造了一場家庭出遊，在旅館、大巴車、泰拳比賽，甚至是ATM機和夜市的攝像頭裡，製造了一系列不在場證明。旅店老闆、檢票員、甚至是送爆米花的服務生，都替他做了偽證。
破案就查你的觀影記錄
可能有人要問了，觀影經驗真的能比得過實操經驗嗎?只見過豬跑的人，真的能敵得過經常吃豬肉的人嗎?
現實里不好說，但在電影里確實如此。
李維傑完美考慮到了每一個細節，包括警方會審問他們多少次、問哪些問題、會誘逼他們露出多少馬腳。憑藉觀影經驗，一氣呵成。
但破案的關鍵也正是因為電影。當拉韞得知他有看電影的愛好，終於從他的觀影記錄里找到了線索。《狩獵》、《七宗罪》、《蒙太奇》……然而，一切都只是她的推理，她沒有絲毫證據。
兒子生死未卜，她卸下了警察的專業武裝，崩潰怒吼：同樣是母親，你能理解做母親的心情嗎?但阿玉卻說了一句：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就是個禽獸。
事實上，除了致敬蒙太奇，致敬電影，影片還有一個關鍵要素——羊。
影片曾多次出現山羊的鏡頭，如果足夠細心，會發現，這可能是破案的關鍵。而影片的英文名為SheepWithoutaShepherd，有「烏合之眾」之意，來自於猶太教的替罪羊。
讓人驚喜的是，作為柯汶利真正意義上導演的第一部劇情長片，《誤殺》並沒有停留在緊張刺激的劇情反轉上，它嚴肅地從贖罪這個母題上探討了人性。而故事的發生地，兩個階級地位懸殊的家庭，以及高潮段落民意的倒戈與歡呼，都讓人在犯罪電影里看到了厚重的人倫反思。
(責編：王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