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食無定式,適口者珍,你之蜜糖,我之砒霜。所以有些吃食兒,有人甘之若飴,有人避之不及,就像是臭豆腐,就像是北京豆汁兒,就像是……榴槤。
我愛吃榴槤,是真愛,那種別人掩鼻而息的臭,在我聞來,卻是醍醐灌頂的異香,有一次馬來西亞的財哥來濟南,特意給我帶來的馬來貓山王榴槤,當掰開如荊棘般刺手的榴槤殼的瞬間,伴著濃郁芬芳的果香,幾枚黃燦豐滿的榴槤肉便映現眼前,閃耀著淡黃聖潔的光澤,突然,就有些心動的感覺,所以有人說,吃榴槤,就像初戀的感覺,竊以為,這比喻真的很妙。
當然高潮是真正開吃的時候,吃榴槤,是要用唇角用舌尖來抿的,就像擁抱著愛人的一個深吻,法式深吻般的吸吮,榴槤肉兒那麼柔軟,那麼甜蜜香糯,那麼的豐腴,那麼的風情萬種,濃情蜜意的似乎在嘴裡都融化不開,有些戰慄,有些慌亂,那是初戀時親吻的感覺,於是心醉,於是忘我。
榴槤不僅鮮果兒好吃,做成各種吃食兒同樣的迷人。
有一次去南京,在江南灶吃了侯新慶師傅做的一味榴槤八寶飯,鮮甜香糯,吃到銷魂。懷念到如今。
這枚榴槤八寶飯最罪惡的地方在於,你明明吃的已經覺得到嗓子眼了,可還是抵擋不住這甜蜜的誘惑,還是會整枚吃下,一直吃到感覺越過喉嚨越過嘴巴一直越過眉毛以上,身體不再想動而思緒飄飄欲飛了。有一個詞叫慵懶,似乎就是這個感覺。還吃了侯師傅做的一個千層榴槤蛋糕。榴槤的香氣在奶油中脫穎而出蓬勃而發,軟綿柔美,那種甜蜜香膩的感覺讓那時候正在減肥的我覺的是在犯罪。侯師傅,你是個罪犯,讓人犯罪。
還有一次是在揚州,吃了萬慶兄曉東兄做的一道脆皮榴槤酥加香煎八寶飯。咬開那炸的酥脆黃燦的一坨榴槤酥,酥皮牙齒輕輕一觸就碎了,在嘴中頑皮地跳躍,接著,那濃的榴槤果肉便在口中爆漿般燦爛的綻放。煎的香噴噴的八寶飯悄然潛伏在後,稍稍硬脆的皮像鍋巴一樣清脆,而芯兒卻是糯糯的軟軟的,合著豆沙的香甜,誘人極了。吃著這甜,這個揚州陰雨的天,突然就晴朗起來。
北京拾久餐廳段譽段公子做的拔絲榴槤我也愛,榴槤肉的餡兒被包裹在一層粉糊中,油炸的黃燦酥脆,在一鍋熬沸的糖漿中,兜翻,就穿上了一層輕盈的糖衣,像一個嫵媚的少女,穿上了嫁衣,一拽一扯,就拉出了絲絲縷縷的糖絲兒,真的好吃,外邊那層糖漿兒冷凝硬化成脆脆的甜,融化的榴槤肉兒,在口中似乎爆漿流淌,只能用銷魂來形容了。
有一次去廣州,在朋友開的一家叫大龍鳳的雞煲店兒,吃過一鍋榴槤雞煲,榴槤我自是愛吃,但用榴槤果肉和雞肉一同入饌,卻是老虎初次嘗試,榴槤雞煲上桌,打開煲蓋,異香入鼻,不由為之陶醉,碩大的榴槤,完整如初的蓋於雞肉之上,據稱每煲榴槤凈肉足有斤許,榴槤的奇香與雞的濃郁,層次漸進,交相呼應,不由垂涎三尺,等到入口,榴槤果肉細抿即融,甜香之氣陣陣襲來,而雞肉吸足榴槤味道,加之本身滋味,味道是不可言說的怪香,又偏偏鮮美至極,再嘗湯汁,雞湯濃郁中有水果素淡之意,而清爽中亦有雞肉之肉味在其中,很是有趣。好吃好吃。
後來的後來,我還吃過一張榴槤餡兒的印度飛餅,吃過一張榴槤做的披薩,吃過一杯榴槤冰激凌,對了,在武漢還吃過一道榴槤焗小龍蝦還有烤榴槤,還有喝過一次榴槤咖啡,芳香濃郁……真愛,真愛。
有人說,生活像榴槤,有苦亦有甜。還有人說,生活就像一個榴槤,我們捏著鼻子走進它,又有多少人能最終從這臭中吃出甜蜜?而我想說的是,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榴槤」不放手……
後記:其實這是王菲唱的一首《紅豆》。她唱的是「留戀不放手」。我想起了一個姑娘,我曾經的女朋友,她愛吃榴槤,我是受她的影響也愛上了吃榴槤。記得有時候我們會買一個大榴槤,回家,打開,窩在家裡的沙發里,一起看電視,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滿屋子都是臭香臭香的味兒,我們說我倆的關係就是「臭味相投」。後來的後來,就像王菲唱的那樣「還沒好好地感受,醒著親吻的溫柔,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是真的「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呀。
我很想她,就像周星馳的《大話西遊》中說的那樣,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到我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次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選擇「留戀不放手」,而不是,榴槤。
堅持原創美食文章,央視《味道運河》《吃貨傳奇》美食顧問,美食紀錄片《搜鮮記》總策劃王老虎與你共同搜尋舌尖上的「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