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水之源爆炸因果未明，津門事變，懸案再起。《河神2》的故事正是從第一季的結尾接著講，郭得友、丁卯、顧影、肖蘭蘭津門天團再次聚首，用「九牛二虎一雞」的懸念串起了新的連環大案。時隔三年回歸的《河神2》，似乎總是欠了一口氣，有「河」但無「神」，問題出在了哪兒呢？
「河神問：請問你掉的是這個金世佳還是這個銀世佳？觀眾答：我掉的是李現！」這條被網友高贊的評論說中了一半的原因：主角換人，金世佳從李現處接棒了男主，劇中郭得友從少年秒速切換到了中年模式，超凡絕倫人中龍鳳的「小河神」似乎怎麼看都透著一股「油」。
金世佳
儘管金世佳更貼近天下霸唱原著的形象，他的演出也並不至於讓人出戲，甚至可以說穩定地完成了「縫合」工作。在保持所謂津門天團的陣形的基礎上，融入了《河神》系列的敘事風格。問題也出在這個順滑的「縫合」上，他的融入是以抹平角色的魅力點為前提的——減輕換角可能帶來的「水土不服」效應，弱化新演員的存在感，從而不暴露缺陷、不讓觀眾出戲、不拖累劇的品質，但金世佳的「隱身」也讓郭得友人物設計的亮點被抹掉了，甚至顯得工具人化。
戲份和記憶點更多地轉移到了丁卯身上，與其說是《河神2》，不如叫《丁卯升職記》來得更貼切一些。第二季的劇情重心交給了丁卯這一角色，如此操作，儘管看起來是原班班底的原汁原味，但《河神》系列的內核已經被置換了。
丁卯
《河神1》中有一組工整的二元「對照組」。民國的時代背景下，中國傳統的前現代文明與西式的現代文明相碰撞。小河神郭得友繼承了老河神的絕技，帶有神話色彩的「人點煙，鬼辯冤」：只要點一根煙，就能進入另一個異度空間，與死人面對面，探尋真相。留洋歸來的大少則堅信法醫解剖驗屍的科學原理。理念的碰撞，二人各自按照自己的方法查案，最終卻也在破案解謎的過程中殊途同歸。一個以「江湖」為關鍵詞，一個是「科學」的代言人，用視覺奇觀串起了中西結合的推理。
《河神1》李現
或許是出於與「怪力亂神」元素切割的考量，水鬼、神婆、海河等民俗傳說的獵奇底色被洗掉了，在《河神2》中成為被架空了的符號。科學精神灌注全劇，連「點煙辯冤」也給出了合理的解釋：過敏反應造成的腦缺氧，通過幻想帶入現實中觀察到的蛛絲馬跡，學名為「過敏性神經激勵症」。
從「江湖」與「科學」兩條並行的線剪去了前者，劇情也就從詭秘陸離的世界觀架構落回到了一版平平無奇的民國探案推理劇。於是，《河神2》的故事呈現是，「河神不下水，法醫不開刀，神婆不打架，記者也不跑新聞」，甚至談婚論嫁劇情沖淡著原有緊湊的節奏。另一面，丁卯的故事線上新增的催眠師疑雲成為了全劇的主線，這些都弱化了「小河神」作為主角的魅力。
《河神2》顧影
對於懸疑類強劇情的類型劇來說，演員與主創的影響同等重要，如何打造一個給觀眾以記憶點的角色是一道必答題。大偵探福爾摩斯、《東方快車謀殺案》中的波洛均如此。所以，《白夜追兇》里有貢獻了一人分飾兩角精彩演出的潘粵明，《隱秘的角落》里有一言不合就爬山的「禿頭」秦昊，《河神1》里有痞里痞氣夾著一本正經的初代「小河神」李現。
主角的人物弧光可以是複雜而真實的人性，也可以是反差的萌點，或是金手指大開的光環。但沒有痞勁的金世佳版「小河神」獨獨不見「神」。如果說初代「小河神」是讓與他打交道的人喊出「神」，那麼這版的「小河神」只能靠歪嘴的邪魅一笑、略顯滄桑地自己喊出「我是河神」，空洞又無力。在這個意義上，觀眾「我掉的是李現」的感慨，並不是指向對某個演員的偏愛，而是對「小河神」靈氣消失的惋惜。
那麼，「沒有那味兒了」的另一半原因是什麼呢？是因為這一季抽空了《河神》系列最堅硬的內核，又沒能做到對劇本的打磨、優化。儘管導演延續了上一季的影像風格、鏡頭語言，尤其是幻境中解謎的視覺奇觀，以近乎炫技式的多維空間讓畫風質感更上一層。可惜，作為一劇之本的故事講述並未能維持水準，剔除水鬼怪談元素，探案推理的劇情只能說在同類型劇的表現中十分的普通。
國產懸疑推理劇一般有兩種常見的設定，一是東北老工業基地硬漢風、鋼鐵感的刑偵局，一是東西方元素並存的民國背景。本質上，二者利用的都是「打個時間差」的「奇觀法」，東北的經驗史或是民國的歷史記憶，都內含了一種與人們的當代日常生活相隔的講述，同一空間但不同時間的體驗，非常適合用來推進社會派推理。
《河神2》劇照
從技術層面來看，民國背景是古典派推理的黃金時代，不依靠現代科技的「武裝」，是偵探與罪犯之間的腦力對決，詭譎的智謀博弈是一大看點。本格推理的特點也在於，拋開「是否實際上會發生」的狹隘現實性，以驚悚幻想等虛構的刺激挑動觀眾。然而在《河神2》中小案件的線索過於直白，進行到第八集全劇最大的懸念仍遲遲未展開。劇集過半才要發力「升級」，劇情不夠抓人，究竟是對觀眾耐心的考驗，還是主創能力考核的不達標呢？
《河神1》對於2017年的國產網劇來說，是驚艷。
《河神2》對於2020年的國產網劇來說，只能說有負期待和榮光。
某個意義上《河神2》的確完成了主創想要「重新定義河神」的目標。只是這個重新定義後的「河神」，已是「見河而不見神，有人但沒有魂」。
作者| 韓思琪
編輯| 羅皓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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