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男」羅敏已成功?「野路子」趣店謀轉型?

2019-07-25   財津

在《非你莫屬》節目現場,羅敏評價台上一名花50萬留學歸來的女生:「你花50幾萬留學,回來做每月三四千的行政工作,你十年都掙不回來。」陳昊:「家庭條件決定上學成本,跟就業無關,你這是鳳凰男的想法。」似乎是被人戳中了痛處,羅敏怒斥道:鳳凰男怎麼了,你這是歧視,你必須向我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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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筆| 魚樵

2018年8月,趣店與螞蟻金服終止戰略合作,分道揚鑣後,趣店無法從支付寶導流,無法用芝麻信用評分系統進行風控,也不再是支付寶的常駐應用,失去了最大的流量靠山,趣店似乎就要告別曾經野蠻生長的速度。

然而,互金混亂的市場等來了監管,趣店也告別了好乘涼的「大樹」,但其發展速度卻出乎意料。

如今,「獨立謀生」的趣店仍然保持著兩位數的用戶增長率,2018年財報也十分亮眼:去年一年,趣店狂賺27億元人民幣。

「我們很高興完成2018年第四季度業績,同時也實現了2018年初確定的全年收益目標。」趣店創始人、CEO 羅敏欣不無興奮。

「慢」羅敏

2015年3月,在求職節目《非你莫屬》現場,求職者質疑羅敏:「趣分期現在的客戶群,有多少學生是在打工的?比重是多少?項目所銷售的產品是生活必需品的比重是多少?流行時尚的比重又是多少?你在對一群還在使用父母的生活費、打工的比重相對較少、沒有收支來源的學生,通過放貸的方式,促進他們去攀比、消費,我看不到您項目的社會價值。」

現場觀眾聽後一片歡呼,主持人塗磊和嘉賓慕言也分別給了求職者一個擁抱。

羅敏激動地解釋,卻舉不出證明的數據,中途甚至一度語塞。

同樣在《非你莫屬》節目現場,羅敏評價台上一名花50萬留學歸來的女生:「你花50幾萬留學,回來做每月三四千的行政工作,你十年都掙不回來。」

陳昊:「家庭條件決定上學成本,跟就業無關,你這是鳳凰男的想法。」

似乎是被人戳中了痛處,羅敏怒斥道:「鳳凰男怎麼了,你這是歧視,你必須向我們道歉,為什麼我們四線城市的屌絲不能來到北京逆襲?!」

這個努力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姿態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

但轉念一想,羅敏的態度又在情理之中。他的創業經歷太過坎坷,失敗眾多,「不被人認可」成了他的心病。

羅敏的成功速度和趣店的「快」正好相反,他的成功又「慢」又「晚」,的確不容易。

本科時期的羅敏不是學霸,他頻繁逃課、掛科,成績在年級倒數。帶著2000元「北漂」,在北大南門花了600元租下了一間地下室的小屋,立志要考北大。

可是,考研期間他卻頻繁「溜號」,半年時間聽了200多場企業家們的講座,哪裡還有充足的複習時間,於是,考研失敗的羅敏直接加入了創業大軍。

羅敏的第一個創業項目是和北大畢業生許龍一起創辦「底片網」,那時Facebook在國外剛興起,社交產品正在風口上。在國內,做的最好的是王興的校內網,羅敏和合伙人也做起了校園SNS,靠著發傳單找兼職,每個兼職扮演10個美女,在網絡上通過女性帳號吸引男性用戶,再逐漸吸引真實的女性用戶。

羅敏曾說:「這是剛需。」然而,一年時間,羅敏把50萬資金燒完了,項目不得已終止。羅敏對這次失敗總結稱:「王興的團隊有更多試錯經驗,也有更多的準備。」

羅敏很快踏上了第二次創業的道路,他和許龍等人創立了「紀念品」禮品銷售網站,還獲得了一筆天使投資,仍以失敗告終。

加盟好樂買後,羅敏負責校園相關業務,還花掉了巨額推廣費用。離職後,羅敏追逐過各式風口,試過團貸網、網購、在線教育、社交網站、電商、外賣等各類創業,但都全盤失敗。

此時,屢敗屢戰的羅敏更加混沌迷茫。不過,在旁人眼中已經成功無望的羅敏,隨即走上了一條野路子。而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這條野路子竟然帶領他實現了自己的夢想——赴美上市。

2013年8月,羅敏從肖文傑創辦的分期樂離開,創辦了趣分期。兩者的商業模式十分相似,因此,羅敏也被不少人定義為抄襲和背叛。在這之後,分期樂和趣分期便爭奪起這片空白的校園市場。

彼時,瘋狂地推、瘋狂補貼成了兩家大戰的主要打法。他們當時鑽了銀監會的空子,2009年,銀監會曾發文,禁止銀行向18歲以下學生髮放信用卡,18歲以上學生辦理信用卡必須父母簽字。因此,銀行未能涉足之地,成了兩家攫取巨額利益之地。

羅敏最熟悉的地推方式就是發傳單,2014年,學校一開學,羅敏就大量招人廣發傳單,不到一個月時間將業務拓展到300個城市。

同年12月,趣分期把業內普遍收取的30%年化率砍了一半,宣布永久五折。

大量燒錢的趣分期多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如果不是投資人出手相救,羅敏這次的創業結局與此前不會有兩樣。

然而,羅敏終於等來了命運的轉折——因為京東入股了分期樂,阿里巴巴便選擇轉向分期樂的最大對手——趣店,改名後的趣分期。

羅敏第一次體驗抱上BAT大腿的感覺,利用支付寶的大流量、信用數據和風控模型,趣店開始飛速成長。

在羅敏的創業生涯中,最缺乏的就是「認可」二字,儘管他終於獲得了世俗意義上的創業成功——名利雙收、赴美上市,但發家的「校園貸」為他帶來的仍然不是認可,卻是新一輪質疑。而羅敏距真正的「被認可」的成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當然,或許是他的「慢」成功使他越來越失去耐性,日益追求項目的「快」速度,以期更好地證明自己。

「快」趣店

趣店於2015年獲得了螞蟻金服領投的2億美元D輪融資之後,便開始與螞蟻金服旗下的支付寶和芝麻信用合作。

阿里進入後,趣店能夠從支付寶得到兩個獲客渠道:支付寶App首頁中的「應用」和支付寶APP服務窗,其中前者需要付費,後者則是免費使用。

螞蟻金服助推了趣店的高速成長。

一方面,支付寶為趣店帶來了巨大流量。與螞蟻金服合作之前,趣店的用戶數約在幾百萬,而這個數字相比支付寶為其帶來的7000萬用戶,實在少得可憐。並且,其中不少原始用戶已經流失,現在的用戶幾乎都是從支付寶導流而來。

趣店的財報中顯示,與螞蟻金服合作後,趣店的活躍用戶數從比競爭對手樂信少17.6萬到下一個季度比樂信多47.5萬,數據增長如此迅猛,正是螞蟻金服的功勞。在這之後,趣店的註冊用戶數和活躍用戶數一路碾壓樂信。

另一方面,支付寶還幫助趣店減少了營銷費用。無論是否達成交易,支付寶本該按用戶每次點擊收取費用,但後來支付寶調整了收費方式,單子只有成交才用付費,這也大大降低了趣店的營銷費用。

巨額流量加持,加之資本光環加身,趣店成立伊始雖備受詬病,如今卻逐漸轉向了「洗白」之路。上市之前,趣店的用戶群體已從在校學生轉至青年群體。

2017年10月18日,趣店在紐交所掛牌,IPO以每股24美元的價格,計劃融資9億美元。由於螞蟻金服的品牌背書,趣店上市當天竟然沒有重蹈互金公司的覆轍跌破發行價,而是上漲超過40%,市值一度超過百億美元,趣店竟成為了2017年中資企業在美國的最大規模IPO。

趣店目前的用戶體量在已上市的所有金融科技公司中排名前五,它的第一大業務也從校園貸轉為現金貸。

不僅坐擁大量用戶,趣店還有著不菲的利潤,堪稱「躺賺」,與樂信相比,在凈潤利率上,趣店也能高出樂信一個段位。

趣店確實活得很好,員工反映每年18薪,同樣是程式設計師,百度的收入都沒有趣店高。

然而,現金貸的發展帶來了一系列負面事件——高利貸、暴力催收等亂象叢生。2017年12月1日,網際網路金融風險專項整治、P2P網貸風險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正式下發《關於規範整頓「現金貸」業務的通知》,通知指出,未依法取得經營放貸業務資質的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經營放貸業務;綜合資金成本應符合民間借貸利率規定;不得暴力催收、加強客戶信息保護等。

2018年1月,現金貸平台的融資渠道被全面封堵。

2018年8月,螞蟻金服與趣店戰略合作夥伴關係的協議未能續簽。

截止今年5月,螞蟻金服已全部清空趣店全部股份,與趣店再無瓜葛。

螞蟻金服「丟棄」趣店,可能基於業務和監管的雙方因素:螞蟻金服的花唄和借唄能夠覆蓋趣店的主要業務;現金貸業務被叫停,說明趣店的未來具有更大的不確定性。

而螞蟻金服退出後,2017年以來趣店的前六大股東中,除創始人羅敏本人外,大股東們也已相繼出走,並陸續清空或減持趣店股票。

這無疑透露出一個信號:資本對於趣店的未來已不再看好。

然而,獨立後的趣店卻信心滿滿,仍然宣稱自己不愁用戶。趣店CFO楊家康不僅對獲客較為樂觀,還認為,即便用戶數量不增長,趣店的盈利仍然具備非常大的增長空間。

「快」試錯

2018年財報顯示,趣店轉型調整後,凈利潤達到26.8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19.7%,超額完成全年25億元人民幣的目標。

漂亮的財報數據似乎暗示趣店與螞蟻金服分手後,發展勢頭仍然不錯。

然而,趣店此次報表是將原來採用的ASC605會計準則修改為ASC606,在收入確認上由 「分期計入」變為「一次性計入」,即企業可以提前將確認完成合同義務的未到帳收入記為收入。而這樣計算,收入便會顯得更多。

金融從業者衣公子指出,在vintage的披露上,趣店將2018一整個年度統計為一個vintage,這當中M1逾期率(M1+delinquency rate,指還款期都過去1個月還沒有還錢的逾期率,)為2.5%。而在2017年的年報中,前三季度vintage的M1逾期率不超過0.9%。在2018年三季度報表中,這個數字是1.7%。

從0.9%到1.7%(阿里巴巴8月分手),再到2.5%,明顯的數據上升卻被趣店輕描淡寫帶過,而趣店解釋的上升原因「平均貸款期限變長」說服力不夠。

與財報上業績高增長相悖的是,趣店的市值已距最高時少了八成。

趣店顯然也意識到現金貸為自己帶來的負面影響,因此尋求快速轉身,布局新業務發展戰略。

2017年12月,趣店就推出新業務——大白汽車,做汽車金融是當時現金貸被全面封堵時趣店的快速反應。

2018年趣店年會上,羅敏宣布,大白汽車在2018年將賣出10萬輛車,成為全國汽車零售的TOP5,再過幾年,大白汽車的年銷量將達到200萬輛,成為全球最大的汽車零售商。

大白汽車的發展速度極快,80天時間,趣店就開出了175家自營門店。不過,關店的速度也繼承了「趣店速度」,3天時間,170餘家門店就被關至48家。

而整個汽車項目竟沒有一個汽車出身的專業人士,趣店從全國招收了大量211、985的高校學生,他們卻都不懂行。

2018年,大白汽車的收入持續下滑,最終失敗關停。

很快,趣店又推出在線家教平台趣學習,以1對1視頻模式教學,涵蓋3-12歲少兒特色英語及中小學全學科。但是,沒有線上輔導的經驗和基因,又面臨紅海市場中的眾多競爭對手,趣學習的發展很快遇到問題,項目做了一個月就放棄了。

有員工反映,趣店做了很多項目,但是每個項目遇到的問題都差不多——趣店似乎是在擁抱變化,實際上對於任何需要精耕細作的項目都缺乏耐心。

在趣店看來,這是快速試錯必須的過程,這種試錯也正說明趣店追求的仍是「高速成長」,如果一個項目增速不夠,就會被快速捨棄。

但別忘了,如今的趣店已經獨立發展,此時羅敏如果還迷信與螞蟻金服合作時期的「高成長」,頻繁轉型,不能「放慢」腳步,趣店的未來發展或將遇到更大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