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題把土地爺給整不會了

2022-04-29     老斯基財經

原標題:這題把土地爺給整不會了

這題把土地爺給整不會了

下地種田也要證?

公元2022年,農曆壬寅年。

河北省邯鄲市雞澤縣的土地爺(如果有)陷入了一陣沉思。

明明到了春耕季節,為啥這空曠的地里也不見往日的農人呢?

眼看就要誤了農時,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土地爺朝諸神打聽了一番,原來此地的人間正經歷一場瘟疫。

神界朋友說:「這瘟疫又名新冠病毒,狡猾得很。」

有些村子就不讓農民下地種田了。

實在要去的,得領證。

有的叫春耕證,有的叫干農活出入證,有的叫下地出入證。

總之,得有證。

土地爺聽了聽,撓撓頭,似懂非懂。

神界朋友接著說:

有的地方農民為了不誤農時,要偷偷摸摸地起個大早,才能搶在被發現前把活幹完。

還有的地方要求錯峰下田。

你一批,我一批,不扎堆,不聚集。

完事之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對了,土地爺,你沒發現嗎?

現在戴口罩干農活已經是基本操作, 但我前幾天還聽遼寧省鞍山市台安縣的土地爺說,他們那還有穿成大白去刨地的。

聽完,土地爺更困惑了。

這一段對話,並非斯基刻意杜撰。

雞澤縣小寨鎮前不久宣布:

所有下地幹活的農戶必須向村報備,建議各村制定下地出入證等,每家只能去一人,必須佩戴口罩,派出所、執法隊等將嚴查沒有報備,沒有出入證,沒有帶口罩,出現人員聚集等,發現此情況會直接帶走,並拘留罰款。

所有下地幹活的農戶必須向村報備,建議各村制定下地出入證等,每家只能去一人,必須佩戴口罩,派出所、執法隊等將嚴查沒有報備,沒有出入證,沒有帶口罩,出現人員聚集等,發現此情況會直接帶走,並拘留罰款。

看到這裡,斯基也替管控村莊的農民捏一把汗。

還好只是建議。

因為下田種地被拷走的,好像還沒有聽說過。

但早在2020年疫情初期,就有多地推出了「防疫春耕兩不誤」的「報備式勞作」模式。

在湖北漢川華嚴農場。

抱歉,今日種地名額已滿,明日趕早。

在寧夏吳忠紅寺堡區新莊集鄉。

紅頭文件說得清清楚楚。

一律要採取路單、路條或出入證等辦法。

一律要採取路單、路條或出入證等辦法。

不是建議,是強制。

在四川阿壩有些村莊,要種樹,要澆水,要施肥,也都ok,不過你得先報備。

否則就是惡意種樹/澆水/施肥。

看完這些要求,斯基想起臧克家有首叫《三代》的質樸詩歌。

孩子,在土裡洗澡;

爸爸,在土裡流汗;

爺爺,在土裡埋葬。

孩子,在土裡洗澡;

爸爸,在土裡流汗;

爺爺,在土裡埋葬。

如今,可以加一句:

孫子,在土裡報備。

疫情當前,防疫工作當然義不容辭。

2020年,在普遍存在的未知恐懼中,通過報備、持證等方式最大限度阻斷人員流動,似有情可原。可到了2022年,與新冠病毒已有過招經驗的人們,在疫情防控步入常態化精準化的背景下,還有沒有必要一律「執證下田」呢?

如何處理好疫情防控和春耕生產之間的關係?

實際上,上頭的文件精神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既要戰疫情,又要保春耕。

既要戰疫情,又要保春耕。

兩手抓,兩不誤。

可到了基層這,只有抓得狠,才能不誤。

見過因防疫不力被撤職的,見過因過度防疫丟帽子的嗎?

當然,他們也會說,你看某地流調里不是就有確診者/感染者/密接者「在地里幹活」嗎?

我們這麼做,也都是為了農民好。

我們這麼做,也都是為了農民好。

確實也有這樣的例子。

同樣是在河北的保定市安國縣。

3月31日這一天,確診患者(病例276)乾了近6小時的活,除了地里,就是家裡,其他哪兒也沒去。

另一位邢台市南和縣的感染者9,沒有串門走動,沒有外出購物,除了居家就是干農活。

歇一周,干四天,看來他有點歇不動了。

不幹農活,他幹什麼?

手停口停,餓著肚子,喝著西北風能去支持防疫嗎?

而關鍵的問題是:

他們是因為下田種地而感染?還是感染後還在干農活?

這還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根本原因在於脫離農業實際,形式大於一切。

一方面, 不了解農活的特點。

像這樣的農活,聚集在一起幹得了嗎?

地廣人稀,這就是天然的隔離線,還要什麼1米社交距離?

又不是大棚等密閉空間。

所以農活防疫,重點在大棚,而不在開闊的田間地頭。

看來還是有懂科學的專家。

要去幹活的田地,通話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在這空曠的地方,被病毒感染的機率,能與人潮人海的城市相提並論?

幹個農活,真就有那麼高危險嗎?

另一方面, 不了解農村這地點。

就拿干農活出入證原產地的七一村來說。

七一村位於雞澤縣風正鄉西南5公里,村莊占地面積260畝,耕地740畝,人口751人。

不及北上廣一棟寫字樓的人數。

你看看七一村在地圖的位置(位於留壘河西岸)就明白了,與該鄉鄉政府駐地——中風正村(位於留壘河東岸),它都是那麼的不起眼,周圍都是一畝畝綠色的田地。

所以,斯基所理解的「不聚集」,更多說的是 幹活時不扎堆,幹完後不聚餐

擱在平時,農村裡換工幫工之後,禮尚往來總得有酒菜款待。

這一點,大家都能理解,有情後補。

除此之外,既然要執行報備,那就要監督落實。既然要巡邏查驗,那就要專人負責。

但老被人盯著幹活,這感覺實在是怪怪的。

大喇叭里喊著「戴好口罩、鼓足幹勁」,歸隊時要再喊個「一二一」,這樣的勞動場面好像是在……

說一千,道一萬,「錯峰下田」之所以被群嘲,問題就在於不懂裝懂。

農村哪裡來的「峰」可「錯」。

哪能一下子一窩蜂地湧入那麼多的人流,你當這是《鄉村愛情》在影視基地雇的群演啊?

記住了,農村沒有早晚高峰。

當然,按照防疫政策,封控區內人員原則上不能出門下地作業。

這樣一來,沒人去幹活,沒人去灌溉。

莊稼又不是魔術變出來的,農民朋友上哪兒去見證奇蹟的時候。

正如古詩所云:

半夜呼兒趁曉耕,羸牛無力漸艱行。

時人不識農家苦,將謂田中谷自生。

半夜呼兒趁曉耕,羸牛無力漸艱行。

時人不識農家苦,將謂田中谷自生。

對此,上頭的文件也指了一條路:

可委託服務組織開展代耕代種等託管服務。

這路子好是好,可既然已經封控,上哪兒去請外援去?

種上幾天田,隔離14天,誰干啊?

地里能挖出金疙瘩還是咋的啊?

不信問問前段時間,往上海拉貨的卡車司機,他們沒有算過這一筆帳?

再說了,有外包資金去請服務組織,還不如讓自己人上!

負責巡邏查驗的那些人員、派出所、執法隊,冒著感染的風險奮鬥在防疫第一線,何不幫人幫到底呢?

什麼?沒人?

我們有人,你倒是讓去啊?

2016年5月5日,也是在邯鄲市雞澤縣。

交警大隊張波同志帶領車管所民警來到龍泉村張姓大爺的田間,幫助張大爺一家「打蒜薹」。

張大爺高興得都忘了在鏡頭下露出淳樸的笑臉。

這麼一比,《譚談交通》的譚sir就有點「作秀」了,居然留下了那麼多網紅百姓人物群像。

除了「我走成華大道」的「二仙橋大爺」,還有送給他灰太狼氣球的「氣球哥」。

搶收能行,春耕應該也可以的吧。

好吧,上頭說:「基於疫情防控,現在暫不提倡」。

那換個思路,能不能學學越南呢?

也是封控區域,也是疫情所致。

越南北江省安勇縣公安青年團的公務人員主動到田間地頭,幫助被隔離的農戶抓緊時間收割水稻。

越南能做到的,我們不能嗎?

我們又不是事事都辦得像男足。

再不濟,真沒人的話,咱索性就不要人了。

無人機播種,高科技春耕,buff加滿。

土地爺看了都說「oh my god」。

有關部門看了,也說「oh,yeah」,又多了一個招投標。

蔡倫造紙的時候,可能沒有想過。

因為一張紙,

有病人在急診門前被拒。

那是他的生命。

有新郎在手機上獨自看完了自己的婚禮直播。

那是他的愛情。

也因為一張紙,有農民不能到自家的田地里勞作。

那也是他的生命。

詩人艾青寫過: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土地爺打了個盹,迷迷瞪瞪之間,想到一個問題:

這人間有多少人開始懷念沒有疫情的2019年?

那會兒,下田種地可不用什麼證。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deaa6ae8f18571d4a34e89fd79416ed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