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歲那年，因為我的貪玩，2歲的弟弟夭折。誰知16年後，一場車禍又因我而起，哥哥當場昏迷不醒……我的人生還有未來嗎？
01
從小，我就是個災星。
我叫程莉，生於1988年，在廣東博羅縣的一個農村長大。我是家中老二，上有長我兩歲的哥哥，下有妹妹弟弟。爸爸是建築工人，媽媽是家庭主婦，家中有爺爺奶奶。
在我們老家，8歲才開始上小學。哥哥上了一年級後的一天，6歲的我帶著妹妹弟弟在屋外的一塊坪地上玩耍。
坪地上有大量的泥水沙石，還有一個水桶，裡面裝有半桶石灰水。爸媽在旁邊忙著搭建一個雞鴨場，他們囑咐我照看好妹妹弟弟，我滿口答應。
期間，貪玩的我帶著妹妹離開，去了附近的場地，獨自丟下了2歲的弟弟。等我們回來時，坪地上早已圍滿鄉親們，爸媽跪在地上，神情驚駭。
臉色紫黑的弟弟躺在冰涼的地上，一位赤腳醫生在給他進行胸外按壓，然而已無力回天。弟弟爬進水桶里，頭朝下地栽進去，活生生被石灰水淹死了！
媽媽把我狠狠地往死里打，爸爸冷眼看我，哥哥於心不忍。
那之後，我在爸媽心中的位置不復存在，媽媽不再給我好臉色看。次年底，家中又添了一個妹妹，爸媽本是想再生個男嬰的，卻事與願違。從此，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男丁——哥哥身上。
在我成長的歲月里，雖然爸媽對我不好，但是哥哥卻極力愛護我。他開導我說，弟弟的死是意外，讓我不要有心理陰影。平時，哥哥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跟我分享。
一次，我跟著哥哥去村裡的水井打水。井裡有魚兒在游，我湊近前去，一不小心掉進去了。在這緊要關頭，不諳水性的哥哥跳進來救我。恰好，旁邊有鄰居經過，才把我們救了上來。
「哥哥，你怎麼那麼傻？我的命不值錢，要是你出了事，我有多傷心？爸媽又該有多痛心？」我抱著哥哥，哭成一團。
哥哥說：「傻莉兒，人沒事就好。你記住你的命很值錢，對我很重要。這事要保密，不能讓爸媽知道。」
從此，我和哥哥成了生死之交。
2005年，我初中畢業考上了市裡的高中。為了不給家裡增加負擔，我選擇留在鎮上讀高中。因為我成績優異，校領導答應免去我高中三年的學費。
高中三年一晃而過。沒想到，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家中傳來了噩耗。
爸爸在建築工地上摔了下來，把右腿摔斷了。雖然建築商賠了一筆工傷費，但遠遠不夠治療爸爸的腿傷，爸爸從此也沒了這份工。一時間，家裡斷了生活來源。
當時，哥哥在上大學，小妹在讀小學，只有大妹在外打工。想到此，我瞞著所有人，故意把高考成績考砸，放棄了大學。我去了深圳，進入一家電子廠上班，另外又找了一份兼職——我希望能多給家中寄點錢。
2010年8月，已從師範大學畢業的哥哥回到老家。因許久沒見哥哥，我甚是思念，所以也請假回了老家。
千算萬算，我也算不到，老天爺會做如此殘忍的安排。這次回家，我竟親手把哥哥推給了死神。
02
8月7日的晚上7點，天氣悶熱，哥哥和我商量一起去外面兜風，順便教我騎摩托車。當哥哥把這事跟媽媽說時，她拿白眼瞪我，卻又不願掃了哥哥的興，唯有再三叮囑哥哥要注意安全。
在漆黑的馬路上，哥哥開了摩托車上的大燈，以便能看清路面。我坐在摩托車前面，哥哥在後面教我如何操作，我也學得有模有樣。不知不覺間，車子行駛到了隔壁的石橋村。
在一處上坡的轉彎處，四周寂靜，附近也沒有一戶人家。我頓覺害怕，跟哥哥說想停車，他讓我先緩慢剎車。怎料，我錯把油門當成剎車，車速迅速加快。
恐慌之下，我已無力把控車頭。車子失控地往路邊飛去，「嘭」地一聲巨響後，我倆與車一起撞進路邊竹林的水溝旁，齊齊昏迷過去。
很快，我甦醒過來了，所幸只受了點小傷，但整個腦袋是懵的，完全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故。半晌後，我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摸索著爬到哥哥的位置，並取出了沒摔壞的手機。藉助微弱的光，我驚愕地看到，哥哥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不省人事！那一刻，我仿佛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驟然停止，趕緊伸手去探哥哥的鼻端。萬幸的是，他還有呼吸。
我慌忙朝四周喊救命，希望有人路過，能聽見並來施救。奈何任我喊破喉嚨，也無人應答。
電話！我猛然回過神來，給爸媽打去了電話。我顫抖著告訴他們，哥哥在石橋村的一個上坡轉彎處，出了嚴重的車禍，讓他們趕緊來救人！隔著手機螢幕，我都能感受到爸媽的震驚與悲痛。
在等待中，我不敢挪動哥哥的位置，生怕他的傷勢更惡劣。唯有一邊失聲痛哭，一邊查看哥哥的傷勢。哥哥雖然滿臉都是血，好在傷口是在眉毛處。
令我崩潰的是，他的喉嚨處有兩道缺口，不知被何物所傷，且不斷地在往外滲血，胸口的衣物也被血浸透了。
當時，我身上穿的是一件碎花裙，顧不上廉恥，我立馬撕下裙子給哥哥止血。
「哥，哥……」我迫切地呼喊著，一句又一句，希望能把他喚醒，害怕他在昏迷中就離開了人世。
終於，哥哥被喚醒。他艱難吐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妹妹，你怎麼樣？你有受傷嗎？」說完，又昏迷過去。
這時電話響了，媽媽焦躁地說，他們已到達石橋村，卻找不到我們的位置。我這才幡然醒悟，我們是掉在路面下的水溝旁，爸媽怎麼會找得到？我決定把哥哥挪到路面上，過路人才能看到。
由於水溝的位置要經過一片竹林才是路面，且這一段路程是斜坡。93斤的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把128斤的哥哥扛在背上，艱難地挪動著……
分不清自己身上到底是汗水還是血水，最終，我把哥哥挪到了路面上。
我衣衫不整、光著腳坐在公路邊，用下半身托著哥哥的身體，讓他的腦袋靠近我溫熱的胸膛，我多麼害怕他會變成一具冰涼的屍體！
03
然後，我打電話告訴媽媽，我們已在路邊等。我也再次扯著嗓子喊救命。時間一分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哥哥隨時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不久，我聽見附近有摩托車行駛而來的聲音，心中暗喜，肯定是爸媽找來，這下哥哥有救了！
哪料，來人並不是爸媽，而是一位陌生的飆車少年。
對我來說，只要有人出現，就仿若看到救星。我攔下少年的車，懇求他載哥哥去鎮醫院搶救。
可當他看到我和哥哥渾身是血的狼狽模樣時，並不願意幫忙，他想加足油門走人！我趕緊上前攔住他，並不斷地哀求，他最終答應載我們去鎮醫院。
在去醫院的路上，我一邊打電話通知爸媽直接來鎮醫院，一邊不斷跟哥哥說話，想讓他保持意識。
到了醫院，醫生立馬給哥哥實施搶救：打點滴，消毒，縫線……
這時，爸媽也趕到醫院。媽媽看到我，一上來就憤怒地抽了我兩大耳光，直呼我是災星。我痛哭道：「爸，媽，對不起！要我的命隨時拿去都可以！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讓哥哥脫離危險，我還要留著命去照顧哥哥。」
顯然，媽媽被我的話震撼到了，她停下了進一步的舉動。一旁的爸爸臉色凝重，他不敢靠近我，因為他暈血，而我全身是血。
爸媽追問我事故是如何發生的，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接著，我告訴爸爸多虧了門口站著的少年，是他送哥哥來醫院的。
爸爸走過去跟他說感謝的話，並得知少年名叫李傑，是鎮上中學的一名初中生，家住石橋村。
為了表示感謝，爸爸立馬掏出500元給了他，還留下了電話號碼，並告訴他，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們！
事後，醫生跟我們說，所幸哥哥及時就醫，否則神仙也救不活。
他還說，哥哥暫時通過縫線止住了血，但是需要做全身檢查，怕失血過多而引發其他症狀。可是，鎮里的醫療設備有限，建議我們送去市醫院。
我先回家洗了澡，換了身衣服，然後去收拾住院的生活用品。這時，我在想哥哥此次住院的花銷，若自己能拿出來，不用爸媽負擔，該有多好？
然而，在外打工兩年，我賺的錢，除了生活開銷，其餘全部寄回了家裡。這次回家，我又將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爸媽。眼下，我的卡里只有50元。
好在第二天，爸爸交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裡面是家中的全部積蓄。拿著這張卡，我和媽媽租車載哥哥去了市醫院。
爸爸則留在家，他去查看了事故地點——原來，哥哥的喉嚨是被尖銳的竹頭劃傷，撞下去的摩托車所幸當時沒發生爆炸，我和哥哥才撿回了小命！
04
在市醫院，我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哥哥去做了全身檢查：腦CT，腹部B超等。經醫生診斷，除了外傷，其他沒什麼大礙。然而，哥哥時不時會陷入昏迷之中。
我跪在醫生的面前，痛哭流涕，懇求他一定要治好哥哥，不能留下隱患。
醫生說，哥哥因失血過多而導致體力不佳，只要打些營養針水以及休養好，後期會恢復的。期間，我不吃不喝不睡，沒日沒夜地守在哥哥的身邊。
這一切被媽媽看在眼裡，她沒料到哥哥和我居然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在她看來，我是一個只會給家人帶來災難的禍根。
我試著把自己所有的心裡話，一股腦跟媽媽倒了出來。在6歲那年，因為我的過失，弟弟沒了。我從此生活在罪惡之中，是哥哥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與希望。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通過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來贖罪。
媽媽緩不過神來，一臉錯愕。我倆之前很少交流，所以她並不了解我的想法。媽媽更沒想到我會一直背負著巨大的壓力在生活。我倆說著說著，媽媽竟然還為我落淚了。
這個溫暖，姍姍來遲了整整16年。
期間，甦醒過來的哥哥看到我和媽媽在愉悅地聊天，感到很欣慰。後來，哥哥還偷偷跟我說，他感覺這場車禍挺值的，因為我和媽媽的關係終於有所緩解。
5天後，哥哥順利出院。可他的臉部卻永久地留下了猙獰的傷疤——眉毛處一道，喉嚨處兩道。但不管怎樣，哥哥已無性命之憂。
那天，我欣喜萬分，每遇見一個人，甚至是陌生人，我都按捺不住要說一聲「謝謝」，無暇顧及他們會不會說我是個神經病。
我們回到家後，就見爸爸在接一個電話，原來是李傑打來的。
爸爸告訴我，這已不是李傑第一次打電話，之前就打了好幾次，都是一些關心哥哥的話。
「要不？我問問他家住哪？現在你哥哥也沒事了，咱們一起去他家拜訪下，以示誠意。畢竟，他是我們家的大恩人。」爸爸說。
我表示贊同——當初若不是李傑的及時出現，願意載我和哥哥去醫院，恐怕哥哥早已命喪黃泉。家人也都覺得上門去李傑家表示下感恩，沒有什麼不妥。
決定後，爸爸又給李傑打了電話，問他家的具體位置。隨後，我和爸爸去超市買了一箱水果，準備了一份禮品，一個300元的紅包。
爸爸雖然跛腳，但可以騎摩托車。20分鐘後，他用修好的摩托車載我到了李傑的家，一間用石頭砌成的平房。見我和爸爸來了，出門迎接我們的李傑，眼神有些躲閃，明顯的拘束不安。
05
進屋後，李傑給我們斟茶倒水。我忙站起來說：「哪好意思讓你來忙，我來吧。當初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我哥哥……」
話音未落，裡屋出來兩位年邁的老人。他們對於我和爸爸的到來感到詫異，只聽李傑用得意的口吻說：「奶奶爺爺，你們瞧！我沒騙你們吧。這兩位就是來咱家感謝我的人。」
倆老人一臉詫異，忙向我和爸爸求證。我跟他們說起事發經過，最後還誇讚他們有一個好孫子，真有福氣。
怎料，爺爺仍不相信，還說他家孫子若會做好事，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爸爸站起來，激動道：「老人家，這事千真萬確。你孫子李傑真的為我家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奶奶也開口道：「老頭子，這感謝的人都親自上門來了，哪還有假呢？或許蒼天有眼，咱李家的孫子真的轉性了。」
見我和爸爸一臉懵，善良的奶奶跟我們說起原委。一旁的李傑想阻止奶奶往下說，又見攔不住，只好提了我們之前送的東西，進了另一個房間。
原來，李傑是一個留守兒童。
他的爸爸是個啞巴，媽媽生下他沒過多久，就離家出走了。之後，爸爸常年在外打工，每個月準時寄點錢回家。李傑是由爺爺奶奶一手養大的，但他性格叛逆，時常闖禍，村裡人個個都嫌棄厭惡他，說李家怎出了這麼一個小混混。
倆老人剛開始還極力去補救，但慢慢地，他們總感覺有心無力，李傑也漸漸長大，時常會頂撞老人。再後來，他們索性放棄了對孫子的管教。
我拉著奶奶枯瘦的手，讓她放寬心。奶奶笑著告訴我，這是李傑人生中做的第一件好事，但願他能往好的方向繼續走下去。
離開李傑家時，除了倆老人跟我們告別，我和我爸再也沒見到李傑的人影。我以為，這事從此就會告一段落。
哥哥依舊在家休養，我卻得趕回深圳上班。離家時，我對哥哥戀戀不捨，想到他劫後餘生，我就想永遠留在他身邊。哥哥安慰我說：「傻丫頭，哥哥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就放心去上班吧！」
06
2011年，哥哥留在鎮里成了一名教師。我在電話里跟媽媽說，如今咱家的條件應該有了改善吧？
孰料，媽媽卻憤怒地告訴我，李傑就是一個瘟神，這個家被他擾得暗無天日。
在我離家的第二天，李傑就找到我家。他說是在馬路邊路過，剛好看到爸爸站在門口，因為我家的房子就建在馬路邊。
這回，哥哥親自向李傑感謝救命之恩。李傑和我家人聊得歡，正是午飯時間，爸爸跟他說，要不在這裡吃頓飯？李傑毫不客氣地點頭答應。
席捲一桌飯菜、吃飽喝足後，李傑悄悄地跟爸爸說，最近急需用錢，是否能借200元給他？爸爸一輩子都是個老實人，況且李傑是我家的恩人，但又擔憂媽媽有異議。所以，爸爸瞞著家人去取錢，給了李傑。
從此，李傑隔三差五就上我家，不僅蹭吃蹭喝，還時常借摩托車出去玩。期間，媽媽覺得李傑有恩於我家，沒發覺有何異常。
直到哥哥把李傑找他借錢的事告訴媽媽，而媽媽親眼撞見爸爸拿錢給李傑，她才幡然醒悟。
原來，爸爸瞞著家人一直在給李傑錢！而李傑也把爸爸當成了一個「提款機」！對此，媽媽很生氣，時不時拿這事跟爸爸吵架。
這次，李傑竟當著媽媽的面，光明正大地伸手要借1000元。媽媽終於忍無可忍，對李傑痛斥道：「你這人怎麼這樣的！屢次來借錢，又沒見你還。
「你以為我家是開銀行的？你拿走的這一分一毫，都是我家的血汗錢呀！雖然你救過我兒子的命，但你也不能貪得無厭。臭小子，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阿姨，當初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兒子早就死翹翹了！這點錢，跟一條人命對比，孰輕孰重？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吧？」李傑齜著牙說。
媽媽見李傑說出這番話，霎時就惱火了，拿起旁邊的掃把就去攆他，被爸爸攔住。情急之下，爸爸還動手打了媽媽一巴掌，李傑見情勢不對，顧不上要錢，才悻悻離去。
因為這事，全家人都感覺苦不堪言，好端端的恩人成了仇人！
特別是媽媽，她很悲憤，不得不在電話里跟我哭訴起來。
我安慰好媽媽後，給哥哥打去了電話。我想知道哥哥對此事的看法，也想了解更多，希望能幫上忙。
哥哥跟我說：「有次我在超市裡買一桶油，來到櫃檯準備付款時，李傑出現了。他跟我說，他要買東西，卻臨時發覺自己沒帶錢包。希望我能借他300元，以後會還。想著他有恩於我，就毫無顧慮把錢給了李傑。」
07
那之後，李傑總會碰巧地出現在哥哥身邊，以各種理由跟他要錢。漸漸地，哥哥明白過來，李傑這人就是個無賴！
哥哥跟爸媽說起這事，可是仨人意見各異。
爸爸始終認準李傑是我們家的恩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
媽媽認為，我們家境本就困難，如今回報給李傑的已夠多，之後他敢再來要一次錢，就攆打一次。
哥哥不願跟李傑撕破臉皮，畢竟他救過自己，但家裡確實被李傑擾得雞犬不寧，所以處在兩難之中。
以上這些，家人一直都滿著在外地的我。他們覺得，一方面不想給我帶來思想負擔；另一方面即使我知道了，也無法解決此事。
知道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後，我開始思索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不得罪李傑，又可以讓他不再來我家糾纏。
最後，我決定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找李傑談一下。我想說動、感化他。於是，我找媽媽要來李傑的電話號碼。
電話一接通，我就跟李傑挑明了我的身份。他沒掛線，而是「姐姐長，姐姐短」地叫我。誰知聊了不到兩句，他就開口向我借錢。
我沒有拒絕，而是讓他認真聽我講完一段話。他連忙說「好」。
「李傑，對於你是我家恩人的事實，我謹記在心。聽說，你已多次來過我家，那麼你一定也能看到我家的家境如何。我家有兩位80多歲的老人需要贍養，哥哥才大學畢業不久，就遭遇了一場差點要了他性命的車禍。我家小妹也還在上學，需要家裡供養……」
隨著我說話的深入，隔著手機，我都能感覺到李傑由開始的興奮慢慢轉向後來的沉默。
08
我繼續說著：「還有那個一心對你好的人呀，我的爸爸，你知道他的腳是怎麼跛的嗎？我備戰高考的那年，在建築工地打苦工的爸爸，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因此跛了，我家的頂樑柱也從此垮了。
「為了撐起這個家，成績優異的我，放棄了上大學。從此踏入社會，成為茫茫人海中的一名打工妹。期間，我拚命掙錢，就是為了讓我的家人過上好日子……」
說到最後，我泣不成聲，掛掉了電話。
為了進一步打動他，我給他發了信息：「當初，你是我和家人眼中的救命恩人，這份恩情，我們相當感激。
「但是後來，你的所作所為，已嚴重影響到了我家人的正常生活。你知道嗎？我去你家的那天，你的奶奶在聽說你做了一件好事後，她的笑容有多燦爛？
「李傑，只要你不再來騷擾我的家人，過往不咎！今後，你在我們心目中永遠是我家的恩人，並會一直祝福你，好人一生平安……」
信息發過去後，我整個人忐忑不安。因為我很想知道，李傑此刻會作何反應，但後來他一直沒回復。
直到第二天凌晨四點多，我收到一條信息：「對不起，姐姐！起初我沒想那麼多的，但因為你的家人都很善良，所以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起了貪念。我答應你，今後會試著去做一個好人。」
我有些欣喜，接著問道：「再次謝謝你！我有一個問題，當初你是怎麼知道我家位置的？」
李傑回覆：「還記得你和你爸爸來我家的那天嗎？你們回家時，我騎著摩托車偷偷地尾隨知道的。」
看到他的回覆，我頓感細思極恐。接下來，我獨自或哭或笑，直到天明，才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的家人。
後來，聽家人說，李傑果真再也沒騷擾過他們，也對我的做法深感滿意。
2014年11月，回到老家的我有事經過鎮上一家電腦店的門口時，突然聽到有人叫「姐姐」，且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撒腿就跑，擔憂被訛錢！可那人一個箭步衝到我跟前，我扶額抹汗，果真是李傑！
「姐姐，真的是你呀。來，趕緊進我店裡坐！」李傑很激動。
我硬著頭皮跟他進了店裡。李傑告訴我，這家店是他開的，他現在是家裡的頂樑柱。
他還特別感謝了我，說好在我當初的話點醒了他，他後來去學了技術，重新腳踏實地做人，贏得了村裡人的信任和尊重。否則，他依舊還是那個人人厭惡的小混混。
聽到這裡，我重新打量起李傑：臉色溫和，為人穩重成熟。期間，看到他嫻熟地為顧客講解並修電腦，我不由得為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李傑，好樣的！」
如今，我和家人的感情日益漸深。哥哥成了我心中永遠的守護神，他交了一位溫柔體貼的女友，即將談婚論嫁。我也將開啟新的生活。
這場不幸的車禍，讓我們懂得了珍惜眼前人，也更加熱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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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程莉 辦公室文員
編輯 | 瀟雪兒
編後語：
車禍發生，一場罪責，兩場救贖。還好，李傑最終因此走上了正軌，拯救了自己。你和你的朋友身邊，也有類似故事嗎？歡迎給我們投稿或提供線索。投稿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