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窯的珍貴,宋徽宗做夢見到的顏色,天青色汝窯為何難以仿造?

2021-04-01     張愛談情說愛

原標題:汝窯的珍貴,宋徽宗做夢見到的顏色,天青色汝窯為何難以仿造?

汝窯是北宋「五大名窯」(即汝、官、哥、鈞、定)之一,在古瓷收藏界相當珍貴,有「青瓷之首,汝窯為魁」的說法。

至今為止,汝窯拍賣能被市場認可的,可謂寥寥無幾。

1972年的紐約蘇富比拍賣會上,一件原屬美國收藏家史蒂芬·君尼庫克三世的汝窯盤,以154萬美元被香港收藏家區百齡購得。

台灣《中時晚報》曾爆出,一件汝窯三犧尊以5000萬港元天價易主的消息。

收藏界有「縱有家產萬貫,不如汝窯一件」的說法。

汝窯瓷器對很多資深藏家來說,都是個傳奇,因為它太稀有了,全世界存世量不足百件。

對於古瓷愛好者和收藏者來說,誰不想收藏一件稀有的汝窯珍品?

古瓷專家趙青雲講過一個故事:一次,一位收藏者拿了一個汝瓷盤到北京請四位專家「會診」,專家們一致認為是假的。他同到酒店後不小心將那個盤子摔破了。第二天,他把摔破的碎片再拿給那幾位專家看,大家一致認為是難得的汝瓷珍品,讓他趕快請人修復珍藏。

這個故事固然有諷刺古物鑑定亂局的意味,但也有另一層含義:汝窯瓷器乃世間少有,有個殘片已經很不錯了,這麼完整的器型幾乎無人敢認。

一:歷史上,汝窯燒造的時間僅僅只有20年

汝窯稀少,與它燒造時間短不無關係。

古瓷專家陳萬里、馮先銘認為,宋哲宗元祐元年(公元1086年)至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公元1101年)的這15年間,汝州城文廟燒造青瓷,專供宮廷。

之後的幾年中,新皇帝宋徽宗不太專一,時而「廢汝用鈞」,時而「廢鈞用汝」。

汝窯燒制也時斷時續,至靖康之恥發生後,專供宮廷御用的汝窯與北宋同時滅亡。

關於汝窯存在的時間,各路專家推測並不一致,但主流的說法是,僅僅只有20年左右。

到南宋時,汝窯已經「近尤難得」,十分珍貴稀少了。

書畫皇帝宋徽宗,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瓷器鑑賞也很有造詣。

台北故宮博物院有一幅《文會圖》,畫作描繪了宋代宮廷的一次茶會,宋徽宗正向受邀前來的文人展示各式各樣的陶瓷。

汝窯的出現,不僅因為徽宗的藝術審美情趣,更與他根深蒂固的道教信仰有關。

歷史記載,宋徽宗之所以督造汝州青瓷,是因為他覺得「定州白瓷有芒不堪用」。

對於這句話,有一種解釋是,宋徽宗認為,當時的定窯瓷器有「芒口」,不好使,命令改燒青瓷。

芒口是一種燒造的工藝缺陷,指瓷器口沿無釉露出胎骨,工匠們一般會在上面鑲上一圈金或銀。

當時的定窯採用覆燒工藝,也就是扣著燒,燒出來的瓷器足部滿釉,但口沿無釉,這是考慮到宮廷中桌面均是高檔漆器,足部滿釉不會損傷桌面。

而收藏家馬未都則表示,「芒」其實是指光芒。

道君皇帝宋徽宗常頌道教青詞,對幽怨的青色情有獨鍾,看不慣定窯白瓷的耀眼光芒,所以下令大肆燒造青瓷。

二:美輪美奐天青色,工藝失傳

在位僅六年的周世宗柴榮曾命人燒造過一種瓷器,稱為柴窯,論價值,柴窯排在宋代五大名窯之前。

但迄今為止,柴窯沒有發現實物,也沒有窯址,就像一種傳說。

清人記載這種瓷器的釉色時,提及柴榮說過的一句話:「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

於是,天青色,就成了後人對柴窯的最直觀想像。

而歐陽修在《歸田錄》中表示,柴窯沒人見過,汝窯的顏色應該與它最接近了。

汝窯也有粉青、豆青、月白等顏色,但以天青、粉青為上品,所以天青色也成了汝窯的最大特徵。

據說這是宋徽宗在夢中見到的顏色,酲來後立即命人仿造。

這種無法言明的色彩是如何燒制出來的?至今無人能解,民間還出現過燒造工人以活人祭窯的傳說。

天青釉中含有少量鐵,燒造時,青色的深淺隨溫度的高低變化。這種釉料不合任何人工化學成分,是數十種天然石料中微量元素成色,這也是後世難以仿製的原因。

它的釉色在不同光照和角度下會發生變化,在明媚的光照下,顏色青中泛黃。

如果用放大鏡觀察,可以看到釉中氣泡稀疏,有如晨星寥寥無幾,「寥若晨星」正是形容它的這種美質。

有人認為,汝窯這些特點和它加入的特殊成分有關。南宋周輝在其所著的《清波雜誌》中記載:「汝窯宮中禁燒,內有瑪瑙為釉」。

有古瓷專家指出,以瑪瑙入釉可使釉色更加滋潤和明艷,也是其氣泡特質的成因。

但也有觀點說,瑪瑙本是一種矽酸物質(氧化矽),正是制釉的主要成分,並不特殊。

汝窯窯址寶豐以生產瑪瑙而聞名,其劣等品或下腳料完全有作釉的可能,瑪瑙入釉足見其奢華,但於成分無益。

汝窯的胎質不是白色,而是發灰,顏色就像燒完後的香灰,俗稱「香灰胎」。

收藏家馬未都曾對古陶瓷的釉色做過一番系統解讀,他說陶瓷做白其實是剔除了泥土中的很多雜質,是比較難的工藝。

從科學的角度講,汝窯是個夾生胎,沒燒熟,燒汝窯的溫度不能達到1300℃,到1200多就行了。

如果燒熟了,它的釉色就達不到那麼漂亮了。

三:汝窯器型小,無雕飾,「十窯九不成」

汝窯瓷器一般較小,多為盤、洗、碗等器型,口徑一股在10-16厘米之間,極少超過20厘米,超過30厘米的幾乎沒有,故有「汝窯無大器」之說。

河南汝瓷專家王延軍說,古代有「十窯九不成」之說。

燒造汝窯的倒焰窯上下溫差較大,在0.4立方米的窯室中,產品窯位不同,其色已略有不同,如爐內器物太大,同一產品上下成色也會不一。

汝窯燒造時採取「裹足支燒」,即底足用釉包裹不露胎,支釘燒造,支釘為單數,三個或五個。過大或重的器物也不適應支釘燒制。

「支釘燒制」從漢代陶器至唐代瓷窯已普遍使用,並不鮮見,但汝窯卻有它的特殊之處。

汝窯支釘採用耐高溫的優質瓷土,小而尖,釉層越薄則支痕越小。

因此留在成器上的支痕極為細小,這也是出於美觀考慮。

有多小呢?明代學者高濂形容汝窯「底有芝麻細小掙針」。

存世的汝窯瓷器,基本沒有繁複的花紋,它的開片狀似螃蟹的爪子,故稱蟹爪紋,曹昭在《格古要論》中形容汝窯:「有蟹爪紋者真,無紋者尤好」。

汝窯的開片很特殊,裂紋角度是斜的,所以對光的折射與眾不同。

四:後世仿造汝窯以清朝皇帝最為熱衷

盡情展現宋徽宗審美意趣的汝窯如曇花一現,很快從歷史中消失,但它的美卻長留世人心中。

元朝統治者掠奪了宋朝的很多工匠藝人,可元朝卻再也沒有出現與汝窯近似的陶瓷藝術。

就算是工匠能燒造出來,天性粗曠豪放的蒙古人也未必喜歡,看看元青花就知道,元朝統治者的審美取向絕不是委婉細膩型的。

反而是南宋修內司窯出土的瓷器,在工藝和審美上,與汝窯有傳承關係。當時已有人評價修內司窯「色好者與汝窯相類」。

但相似並不代表相同,汝窯的美麗還是被歷史無情的碾過了。

後世人心有不甘,為重現汝窯的美,仿製層出不窮,其中以清朝帝王最為熱衷。

雍正皇帝對汝窯的喜愛,見諸於各種史書里。

據清宮《造辦處活計清檔》記載:雍正七年,他對宮中汝窯器進行了次清查,共有汝窯器31件。

這只是雍正自己認為的汝窯瓷器,很難說其中沒有他人魚目混珠的作品。

說到造假,乾隆帝雖是大收藏家,但從不排斥仿製前朝舊物,他的得力手下、清朝瓷器名家唐英,就是仿製宋代名窯起家的。

文人唐英通曉詩畫,卻不懂燒陶,成為景德鎮督陶官後,他「與工匠共食息三年」,才把各類仿瓷做得「與真無二」。

乾隆十年(公元1745年),皇帝下令「二月初七,傳旨仿製汝窯貓食盆」,所謂「貓食盆」實際上是「汝窯天青釉無紋橢圓水仙盆」。

他可能是想到了以舊盆為誘餌賣小貓的「貓食盆」典故,所以這樣稱呼。

三年後他又下令為「貓食盆」做了紫檀木座,這件汝窯水仙盆,現藏於台北故宮。

北宋時還沒有作款的習俗,汝窯只有少部分有款識,有時,乾隆皇帝會下旨「仿舊作不要款,如仿得舊更好。」

此階段所仿汝窯器有落款與不落款兩種,現在所見的「甲、乙、丙」款都是後來寫上的。

收藏家馬未都列舉過兩種汝窯款識:「奉華」和「蔡」。

「奉華」是指南宋時的奉華殿,那是宋高宗趙構寵妃劉貴妃的居所。

而「蔡」便是指蔡京了,這位一身罵名的北宋奸臣實際上才華橫溢,不然也不會受宋徽宗始終如一的賞識。

五:神秘的天青色,一直是古瓷燒造者心中難於逾越的距離

原中國古陶瓷研究會會長馮先銘說:「汝窯釉色最難仿,比定、鈞等窯難度大得多,因此傳世製品根本無亂真之作。」

雖然元朝、明朝、清朝等歷代窯場不斷燒制,但因種種原因,這種天青釉色終無人能實現。

1938至1941年,民國商人李紹初曾在汝州蟒川嚴和店汝窯舊址建窯試仿汝瓷,也以失敗告終。

新中國成立後,周總理在1953年6月指示:「發掘祖國文化遺產、恢復汝窯生產」。

於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中期,河南汝州出現了遍地開花燒造汝窯的局面,相繼生產出豆綠釉和天藍釉瓷器。

研製者之一郭遂還被評為全國勞模,出席了1958年的全國群英會,受到包括周總理在內的,當時的國家領導人接見。

天藍釉和豆綠釉雖然距離汝窯傳奇的天青色還有很大差別,但已非常難得了。

1988年中國宣布:天青釉燒製成功,日本陶瓷考古代表團隨即前來考察。

恬淡高雅的汝瓷從來都是收藏界上的貴客,截至今日,已經將近20年未出現在拍賣市場上了,不法者仿製詐騙的案例倒是屢屢得見。

幾百年來,神秘的天青色,一直是古瓷燒造者心中難於逾越的距離。

很多仿製者終其一生都在尋找這種微妙的燒造尺度,這種急功近利的心態,卻恰好違背了汝瓷的真諦。

「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一句看似隨意的詩句,包涵了多少清靜處世的修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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