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提2中」——Netflix雖然沒能在第92屆奧斯卡頒獎禮上製造出「大獲全勝」的歷史,但它已經贏了。
Netflix出品的影片史無前例地獲得了24項奧斯卡獎提名,這個數量擊敗了其他所有製片公司,名列第一;(迪士尼獲23項提名、索尼獲20項提名)
在奧斯卡上憑藉Netflix影片《婚姻故事》斬獲最佳女配角獎的Laura Dern和Netflix首席內容官Ted Sarandos
這就意味著,有將近一半的奧斯卡獎提名影片,觀眾都沒在電影院裡看過;
最耐人尋味的是,在奧斯卡頒獎典禮舉辦前,有超過15部提名影片都能在Netflix、亞馬遜、迪士尼+等流媒體平台實時在線看……
圖源:Business Insider
奧斯卡對流媒體的態度在發生微妙變化;流媒體也已經在事實上改變了觀眾看電影的習慣、還有電影行業的格局。
流媒體電影的奧斯卡「名分」
2018年8月,就在Netflix市值超過「娛樂帝國」迪士尼不久後,奉俊昊的Netflix電影《玉子》被坎城電影節主競賽單元拒之門外,成為電影發行鬥爭的「炮灰」。
「網際網路出品」的《玉子》完全「繞開」法國院線,它從「出生之日」就在Netflix全球同步線上公映。
這成了本片的「原罪」,《玉子》不僅不能參賽,奉俊昊和《玉子》主創團隊在坎城電影節紅毯出現時還被大喝倒彩,場面相當尷尬。
今日的「新科奧斯卡金獎導演」也因流媒體與傳統電影渠道之爭吃過啞巴虧
大導演諾蘭曾經公開質疑過流媒體電影的「電影」屬性。他認為「電影」只屬於影院,「為影院而生」的作品才能被稱作「電影」。
史匹柏的觀點稍顯溫和,他覺得Netflix電影是「電視電影」;但他也認為「電視電影」可能更適合申請艾美獎,而不是奧斯卡。
身為「流媒體」老大,Netflix鐵了心要解決這個問題。
2019年,Netflix在內容製作上投入了153億美金,2020年投入資金預計將超過173億美金;
電影人才方面,從奉俊昊到馬丁·斯科塞斯,Netflix深厚的錢包、「全力支持創新」的態度和自身巨大的流量,也吸引了越來越多優秀電影人不惜得罪傳統渠道,跟流媒體站在一條陣線上。
「愛誰誰,反正老斯科塞斯我站Netflix了!」
Netflix能不能角逐奧斯卡?流媒體電影算不算電影?—— 24部影片入圍、2部獲獎的事實,就是奧斯卡的官方回答。
如此大批量的提名,表明奧斯卡已經對「流媒體出品」開了綠燈 插畫:Dillen Phelps
7000萬美金背後的野心
「外」有傳統電影行業的「刁難」;「內」有亞馬遜、蘋果、迪士尼+等新興流媒體平台對流量的爭奪;
奧斯卡成了Netflix解決「內憂外患」的一劑猛藥。
這劑藥價值7000萬美金。
為爭取奧斯卡獲獎,Netflix據說投入了7000萬美金預算;對所有娛樂公司、甚至網際網路巨頭而言,這都是個驚人的數字,但Netflix覺得值。
Netflix高薪聘請了2018年好萊塢最傑出的「獎項策略師」Lisa Taback來謀劃奧斯卡項目。
Lisa Taback
這位Lisa女士可不簡單,她師從臭名昭著的哈維·韋恩斯坦,從上世紀90年代初就開始打拚好萊塢;
在她的成功「運作」下,《國王的演講》和《聚焦》都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影片獎。
她曾經幫Netflix精心策划過一場助力《羅馬》贏得多項奧斯卡提名的行業活動。
《羅馬》獲得第91屆奧斯卡最佳導演,最佳外語片和最佳攝影金獎
奧斯卡評獎委員會的一些成員表示,Netflix對奧斯卡的大規模遊說和營銷行為,讓他們回想起「哈維·韋恩斯坦時代」的行事風格——熱情且堅定不移地請求他們給自己的電影投票。
另外,由於奧斯卡要求「入圍影片必須在電影院放映一周」;
這可難不倒「土豪」Netflix,它租下好萊塢著名的貝拉斯科劇院放映《愛爾蘭人》;
斥巨資重啟並長租下曼哈頓標誌性的單幕劇院The Paris放映自己的影片;
這還不夠,Netflix還計劃收購好萊塢歷史悠久的埃及劇院。
埃及劇院建於上世紀20年代,見證了好萊塢的歷史
除了電影明星雲集的行業活動、媒體轟炸之外,Netflix還乾了兩件很聰明的事:
第一,專門出版了一套從內容到印製都極為高大上的出版物《Queue》,裡面充斥著頂級媒體人的文章和專訪;當然,他們都在說Netflix電影的好話;
高大上的定製刊物,其實是Netflix電影的宣傳冊
第二,組織電影評選活動,邀請頂級評論家免費參加,全程豪華住宿和服務;同樣,評出來的「最佳」都是像《愛爾蘭人》這樣的Netflix原創。
Netflix定製來「收買」影評人的紅拖鞋,聲援自產影片《教宗的承繼》
Netflix一擲千金,為的是釋放一個信號
——只要你給Netflix拍電影,我們將全力以赴為你贏得奧斯卡獎!
Netflix CEO Reed Hastings在財報會議上說過:
「獲得頂級獎項,有助於讓我們快速聚攏全球頂級人才,這是個真正明智的方法。」
矽谷「魔頭」,Netflix創始人Reed Hastings
畢竟,7000萬美金對於Netflix投入在內容上的170億美金來說,也就是個零頭而已。
「奧斯卡」怎麼幫流媒體賺錢?
每逢「評獎季」,好萊塢就開始談論「奧斯卡反彈」(Oscar Bounce)。
在流媒體時代,這種「反彈」效應也變了。
什麼是「奧斯卡反彈」?
時間倒回到十年前,名不見經傳、製作成本為1500萬美金、沒有明星出演的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低調登陸院線,收穫了1500萬美金票房;
我們都知道,這部影片之後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影片金獎,獲獎後在它發行上狂賺3.78億美金——典型的「奧斯卡反彈」案例。
《貧民窟的百萬富翁》劇照
我們開頭提到,今年有超過15部奧斯卡提名影片,在宣布獎項前就能隨時隨地在線看;
Netflix的《愛爾蘭人》和《婚姻故事》一直全網主推;亞馬遜買下了《寄生蟲》、《小丑》和《好萊塢往事》的流媒體播放權;
所以指望這些片子在電影院有「奧斯卡反彈」?
親,不存在的。
如果說還有「反彈」,那它的形式就變成了流媒體公司訂閱量和股價的大幅上漲。
和傳統電影公司不同,流媒體的商業模式不需要從單個影片的「票房」獲利;
Netflix的訂閱量、亞馬遜從流媒體到電商的整體流量、蘋果生態系統的用戶黏性……這些才是網際網路上的「大格局、大生意」。
24項奧斯卡讓Netflix股價大漲,至於最終得了幾個獎......那不重要
流媒體時代,「奧斯卡電影」擁有了全新的「反彈」賺錢模式。
隨著迪士尼入局、奧斯卡(悄咪咪)態度轉變、以及越來越多頂級人才的加盟,流媒體電影已經從「邊緣地帶」開始登堂入室,傳統娛樂產業格局的瓦解也正在加速。
這種趨勢不止發生在美國。
過去一年電影市場「發展受阻」,讓我們發現,原來經濟發展降速時的「口紅效應」並沒有降臨在電影行業,而是跑去了手機短視頻、休閒遊戲上;
今年開年的疫情,讓我們「驚覺」娛樂產業從線下到線上的轉變竟然如此容易……
與人們「注意力」相關的變化和重構是必然,但我們對「好故事」的渴望卻從未變過。
奧斯卡已經改變了,「電影」會怎麼變?
參考文章:
https://www.nytimes.com/2020/02/04/business/media/netflix-academy-awards-oscar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