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父親的煙鍋

2019-06-16     扶風同城

父親的煙鍋

文/樊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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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已去世十幾年了,雖然他老人家的諄諄教導時常迴蕩在我的耳旁,他的音容相貌也常浮現在我的眼前,夢裡偶爾也會相見。但一些實質性的物品卻寥寥無幾,唯獨老父親抽了一輩子的那個煙斗存為至寶,成了我念想父親的唯一物件。

我的老父親生在舊社會,飽受了飢餓難耐的苦日子,解放後,他知恩圖報,感激新社會的幸福生活,帶領我們全家耕耘勞作,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為養活我們一家老小付出了畢生心血,在他堅韌不拔的勞動中,養成愛抽老旱煙的習慣。從我記事起,經常看見老父親幹活時,期間小歇息,拿出煙斗,都要剜上一鍋老旱煙,猛猛的吸上一口,然後再長長吐出一圈圈清煙,看樣子很香很香,等他過完一把癮,又繼續開始干起活來,這下幹活很有勁頭,好像車子剛加上油一樣,馬力更加十足了。有時候他幹活實在累了,就要連續抽上幾鍋,方可解乏,有時候他為了不耽誤幹活時間,嘴裡叼上煙鍋邊幹活邊抽煙。

老父親是個閒不住的人,從小養成了勤勞的良好習慣。為了使父親在幹活期間抽煙方便,我曾給父親買過香煙,讓他裝在兜里,他卻說,紙煙看起來好看,抽起來方便,但我感覺總不過癮,不解饞,還是咱們的老旱煙抽起來得勁爽口過癮。

攝影 | 夏天的風

老父親喜歡抽旱煙,他抽了一輩子,抽煙用的火具也曾發生過巨大變化。六七十年代,由於火柴緊張,農村人為了節省,常把干玉米線(玉米須)擰成一條繩子,點燃後拿在手裡,玉米線慢慢的燃燒著,隨時都可以點燃煙鍋。還有一種方式,有些人把辣杆(易燃助燃)搗碎,泡在水裡,再把老套子(古棉)浸泡在辣杆水裡,等套子全部浸濕後,拿出套子曬乾,取名叫火草,抽煙時,把火草撕下一小塊,放在火石上(專用的一種石片),拿火鐮(當時的一種專用工具)在火石上用力摩擦,這樣火石就會產生火花,火花同時點燃火草,再將著火的火草放在裝滿旱煙的煙鍋上,用嘴在煙鍋嘴上猛吸幾口,煙鍋就被點燃了,下次想抽,老辦法依舊。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抽煙用的火具有了煤油打火機、汽油打火機、電子打火機到現在普遍使用的各種各樣的打火機。有些農村愛抽旱煙的老人,常做一個煙袋子,用繩子拴著煙鍋杆子,別在褲腰帶上,抽起來方便還不怕丟失,又不影響幹活。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發展,煙鍋、煙袋不光是為了抽煙用,人們把它弄成了一種時尚漂亮好看的工藝品,煙鍋垛腦上雕刻各種圖案,非常精美,煙鍋嘴也很有講究,有瑪瑙嘴,玉石嘴,普通石頭嘴,黃銅嘴、木製嘴、塑料嘴等,煙袋上繡花圖案琳琅滿目,各有特色,十分美觀,有些愛好者把煙鍋杆弄到五六十,七八十公分長,以顯尊貴,同時還能起到防身之功效,遠遠超出了煙斗本身的範疇,演變成了一種工藝美術品的享受,具有了煙斗的文化內涵,人們還常常把自己心愛的煙鍋拿出來,三五成群的進行比賽,看誰的煙鍋好看氣派上檔次。

我父親一生用過的煙斗不知其數,他對他的煙斗如獲至寶,關愛有加,就像現代年輕人對手機那樣的青睞程度,時刻離不了,他一有閒空時間,拿出他的煙斗擦了又擦,擦的鋥亮,透了又透,透的十分通暢,見物如見其人,別人看見他的煙斗,就知道煙斗的主人是個精靈能幹,細心體貼而勤快的人。

飯後一鍋煙,勝似活神仙。他每每幹活累了,或者吃過飯,總是自覺不自覺的要抽幾鍋旱煙,大清早第一件事情就是起床後坐在炕頭上先抽上幾鍋旱煙再說,晚上睡覺前他總是要抽幾鍋旱煙方可入眠,平時一有閒暇時間或與別人聊天,他總是要拿出煙鍋抽上幾鍋。正如小朋友們所言:好吃的要分享給別人,每逢摯友,他都要拿出煙鍋和煙袋,讓給他們去抽,好像這種禮節至高無上。

以前父親常去我們常興鎮徒步行走,一方面為了鍛鍊身體,二來逛逛鎮里自由活動活動,買旱煙是他每次必須品。至從父親75歲以後,他的腿腳大不如從前,從那以後,我常勸阻他,人老年紀大了,怕有什麼意外,不讓他獨自出行,要麼一定有家人陪護。我每當去鎮上,都要問問父親的旱煙有沒有,以保證他的旱煙不斷頓。直到最後一次,我給父親稱了三斤多好旱煙,父親對我說,你買這麼多我恐怕吃不完了,我對父親深情的說,沒問題,你一定能吃完,等吃完了我給你再買。果真最後一次應驗了我父親的預言,他老人家沒等到吃完那些旱煙就走了。看來人在走最後一程路的時候,本人是有預感的,別人只是感覺不到而已。等安葬好我父親的後事,整理遺物的時候,拿著那包未吃完的旱煙,我的眼淚又奪眶而出,我心裡對父親說,我想等下次再給你買旱煙呢,你怎麼沒吃完就走了呢!

現在科學研究表明,吸煙有害健康,可這對我父親來說是個例外。我父親喜歡抽煙,他抽了一輩子旱煙鍋,吃飯是他的命,不抽煙就好像沒有命了。我父親的身體一直很好,晚年經常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從未得過什麼大病,直到2008年二三月,他未等到端午節過他88歲的生日,終老去了另外一個地方,他去的很慈祥,永遠的去了。

明天是父親節,我回想起父親艱辛的一生,眼眶不知不覺的濕潤了,他給我留下唯一念想的那個老煙斗,我打開那用黃綢緞包裹的木箱子,深情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看著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緬懷父親的養育之恩,就好像老父親還沒有走一樣,他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

2018年6月15日夜

作者簡介

樊麥堂,男,家住陝西省寶雞市眉縣常興鎮嶺堡村,網名《退耕》,農民,出生於1957年10月12日,畢業於眉縣槐芽中學高七五級,高中文化,陽光向上,喜愛戲曲,文字愛好者,現隨同兒子在太原生活。文字不好,只因愛好。曾在諸多網絡平台和作家平台發表文字數篇。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QOeQD2wBmyVoG_1ZV-k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