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那難得的收穫

2020-05-05     扶風同城

那難得的收穫

文/閏土


春雨貴如油,兩天的濛濛細雨,著實下得讓人心情舒坦、高興,春雨一下子洗刷了麥苗和樹上的塵土,看起來分外妖嬈,山清水秀,田野蔥綠,春景宜人。

春天麥子正準備起身、拔節抽穂,需要大量的水分,如果春季下不了一場透雨,那麥子最少就要減產一半。更談不上有好的收穫。

低頭細細算計了一下,我這幾年種了十多畝麥子,忙天即是老婆從西安趕回來幫忙收割,我老倆口也會忙個頭昏腦脹的,兒子工作忙,回不來,雖然現在都是收割機收割麥子,但要晾曬,如遇到雷雨,那就更麻煩了。

有些在外面打工的人,乾脆從割麥機上卸下麥子,就直接拿去到收麥點賣了。我自己也沒有蘋果樹、桃樹,平時還輕鬆些。去年我把麥子曬乾賣了一小半,大部分留了下來。

站在細雨紛飛的地頭,望著那一望無垠的麥田,脆綠脆綠的,那村莊周圍,不遠處隔三叉五的蘋果樹、桃樹遍布在大田地里,顯得那樣的奪目,十分誘人。那樹枝,在微風中搖曳著,村莊周圍樹上的鳥兒,也歡快地叫著。不遠處塄坎上的迎春花,開得分外妖嬈,路邊柳樹上長長的柳絮,飛揚在空中,顯得格外奪目,路邊的小草,也抬頭挺胸向上長著。

今年的麥子看來是欠收,雨下的有些遲了,也下的少了,人們議論著。

蹉跎歲月,歷史的鏡頭一下把我拉到了那個崢嶸歲月的年代。那是拉牛撒社,農業社實行生產責任制後的年代,農人們大部分溫飽問題都還沒有解決,更談不上小康水平。

記得那些年,莊戶人根本沒有錢購買高檔的化肥,即是有錢, 也很少有化肥,更何況人們沒有給地里上慣那種肥料,一般上的都是豬圈糞,牛圈糞等等,還有些是拆掉房子陳牆上的干土,那時人們把那也叫搜的肥,拉到地里。地里麥子,由於缺肥,常乾巴巴、黃茵茵的,加之乾旱缺雨,每畝地打個一百多二百斤麥子還算是個好收成。

有一年,也是個乾旱之年,村民們都靠天吃飯。我和父親、母親拉著架子車,趕到地里,那黃澄澄的麥子在烈日下,更顯得低矮窮酸,好像一個久病不愈的孩子,那麥穂穂,用莊稼人的話說,像個筆尖一樣,沒有多少顆顆。父親望著那黃黃的、熟透了沒有多少顆粒的麥子,仰天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唉!這麥子,以後的日子咋往前掀呀?」

那麥子個頭太低了,過於低矮的都無法下鐮割,母親茫然地望著這大片的麥田失神地嘆道:「唉!今年這麥,怕是連嘴都糊不住。」


我和父母把麥割下,那麥低得連捆麥子的腰都沒有,只有一沓沓放在地里,又一摟摟裝上架子車。地里的野風不大不小地刮著,原本割下的麥還沒放穩,就被風吹散了,父母割下的麥,不停要裝到架子車上,還要用繩勒緊。

由於麥個子個頭太低,我在割麥時,不小心被鐮刃割破了兩個手指,鮮血直流,母親一看, 那口子跟娃娃嘴一樣翻著, 既深又大,她嚇壞了,忙在滿地里尋刺嘰芽,據母親說那刺芽劑出的綠水可以止血、止疼。

刺芽找到了,那綠水也劑出了,但就止不住血,血不停地流著,母親又一次發急了,她忙把那刺芽水一劑,捏一小撮土就貼上去了, 血依然在流著,父親忙放下木鐮,趕過來了,我看著自己那滿手的血,也嚇壞了,母親大聲喊著父親「甭要外爛慫麥了,快看娃手。」

麥沒有割多少,我的手先割破了,母親忙掏出她還未擦汗的於凈手帕,和父親幫我包了起來,後來慢慢不疼了,那一早上,我再沒割一把麥。

那年產的麥子,聽父親後來說:「六畝地,打了不到十袋,也就是不到一千斤。

就那點麥子,按國家分下來的任務,公糧三百斤,購糧四百斤,剩下的大約二三百斤麥子, 要六口人吃上一年,按母親的說法,如果完成了國家任務,這些糧食數顆顆吃全家都不夠。

那時剛分田到戶不久,人們還在溫飽線上掙扎,那年減產,無形中給人們精神上是一個沉重打擊。

常言道:「民以食為天。」沒有吃的,農心咋能安穩。人們議論著。

後來,國家政策下來了, 上面經過調查、走訪、論證,決定公、購糧全免。人們無不感謝黨的惠民政策。


歲月如流,日月似箭,時光年復一年地過去了,以後社會的發展了,科技的進步了。不久,鄉村有了收割機,再也不需人工收割、碾打了。把農人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了。

記得那年村上有位小名叫狗蛋的在西安打工,他同學買了個收割機,他費了好大氣力叫到村上,二話沒說就把五六畝麥割完了,狗蛋他爸知道後,怒不可遏,狗蛋他爺還睡到割麥機子下不走,大吵大鬧,還硬說把麥撒地里了,也沒麥草燒鍋、燒炕,就為割那五六畝麥子,一家人生了好幾天氣,固執的莊稼人,接受不了新事物,狗蛋他爸大罵狗蛋是「黨閣老後人,是踢山騾子,把家就踢踏完了。」

不料那一年忙天,天下了五六天連陰雨,把麥割下的壘在場裡發霉了,沒割的麥在地里的都出了芽子,村上人叫哭連天,農人們有些像霜打了的茄子焉了,有些像急瘋了似的,怨地怨天。

那年是歷史上少有的災年。記得隊上二十多家,只有七、八家用收割機割了,用收割機割的,麥都好好的。淘氣、鬧仗的狗蛋爸、狗蛋爺再也不吭聲了。有人罵如果狗蛋爺不鬧活些,那人也不會把割麥機開跑了。

人們都說:「應該讓狗蛋爸和狗蛋爺吃出了芽的甜面饃。」

沒幾年,我被招到一個鄉鎮企業上班,一次回家,走到村口,看到圍了一堆人,走過去細聽,原來有幾戶人家商量買收割機,我只聽狗蛋他爺大聲吼到:買收割機,把我也算上一份,這次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搭幫賣回收割機。「

村上有幾個老執固,往往是碰不到南牆不回頭的主,這次也靈醒了,也支持買輛收割機。

那年忙天,收割機進地了,聽說是村上五戶人家湊錢買的。聽說這幾戶人家除割完自家的麥子,還掙了一萬多元呢。

一年年的勞動果實收穫了,村民高興了。

現在收割機多了,人們也轉變了觀念,在也不受那過去的洋罪了,人們心安理得地收穫著豐收果實。


前幾天我去了麥地轉了一圈,今年麥子長勢確實令人心寒,久旱無雨的麥田,有些麥穂尖尖都干黃了,加上今年小麥條繡病嚴重,有些大塊麥田麥葉枯黃,看來今年又是一個大災年。

麥子的收穫,往往收的是農人們酸辣苦甜,收的是農人的喜與樂……

2020-05-05

作 者 簡 介

閏土,本名楊潤傑,農民,陝西扶風縣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寶雞作家協會會員、扶風縣文聯副秘書長、扶風縣讀書協會會長。2017年出版散文集《一把苜蓿菜》。2017年參加省文學院舉辦的《關中片區》作家培訓班。

來源:扶風微傳媒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LruG5nEBfGB4SiUwlOap.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