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逐一種實時的狀態,要常常回憶快樂,揭開悲傷,記住痛感。像一點點打開本該癒合的創口,讓情緒常保新鮮。這是一個功課,讓人窺向自己。目光所及之處,腳下站立的世界變得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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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裝L`OFFICIEL》
演員是一個不會讓傷口癒合的職業,戚薇說。為了永遠和角色經歷的故事同步,需要預先練好一套經驗,那些情緒來自生活,來自每一次創作的記錄,「但你又不能做出常規的反應,那樣就俗套了。演員最寶貴的地方是,你有傷,沒法好」。
她用結痂來形容這個過程,之前的傷痛本已癒合,結了痂,在接下一部戲之後,要把它重新剝開,要永遠保持傷口的新鮮。「你捨不得剝,那就會越演越疲軟,也不是不可以的,觀眾不接受,我也不接受」。
今年年初,她和所有人一樣,讓自己的節奏慢下來了。慢也有慢的好,她本有三天春節假期,想去一個溫暖些的地方,就去了泰國家庭旅行。這一去就回不來了,劇組也只能停工。她想,那就別挪動了吧,踏踏實實住下。其實住哪兒不重要,這段和家人的相處,對她來說是額外獎勵。
「大家都在動,你感覺你不動也不合適。那大家都停下來,各行各業都一樣的,沒有誰再推你一下的時候,你休息得也很坦然。」戚薇是一個很容易把自己籠罩在悲傷里的人,從前面對重大疫情、災情,會儘量迴避,但這次不同了,她要努力關注醫護群體,這件事對她很重要。
當時她正在拍攝援外醫療劇《一起深呼吸》,劇本里的人物群像很生動。戚薇飾演的醫學女博士周悅,援外前正遭遇人生瓶頸。楊祐寧飾演海歸醫生李天成,急於走出身份認同的困境。團隊里還有十分中二的中年兒科醫生、肩負重任小心謹慎的技術宅隊長,話嘮的護士長等……他們孤懸海外,還面臨異國政局動盪、自然環境兇險的多重壓力。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怯懦、迷茫,面對困境又以鋼鐵般的意志完成工作。經歷疫情後復工,她的感受完全不同了。「認真觀察醫護群體,有讓我感到特別敬佩的地方,特別難受的地方,也有特別惋惜的地方。很多的情緒,這種情緒不輕,把那段時間感受到的一切,我都融入到身上。」
周悅是一名婦產科醫生,開拍前她到中日友好醫院婦產科實習,當一切眼見為實,生活經歷和表演創作便就此分開。「醫生的職業有特殊性,用想像力是不夠的。」當她穿上白大褂、戴好口罩,默默站在主任醫師身旁實習時,「沒有人發現你是誰,就很安然地在那裡工作」。
工作幾天下來,她有自己的一些觀察:每個科室的醫生性格截然不同,說話音量大小不同。婦產科通常音量較大,腳下步履匆匆,總是需要短時間內判斷病因,快速處理棘手問題。「真正接觸醫生才知道,都說外科醫生是細活,其實很需要力氣的,小隻的女生幹起來很吃力。」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拍過這麼累的戲了,主要是心累。」但是作為女性,要了解產科醫生還是有些優勢。當時每隔些時日就要產檢,七八次檢查下來,對產科大夫必然有所觀察。不能說「門兒清」,但絕不是一概不知,身為演員的每一分鐘,經歷的每一件事,都在體驗生活。
醫生角色有大量台詞,很多術語,還有大段英文,她對自己的要求是把台詞練成肌肉記憶,僅僅是背下來、講得順還不夠。「對醫生來說,這些專有名詞是他們的日常對話,無論是中文英文,都要信手拈來,如果講的時候還要想一下,那就很假了。要達到那個狀態,得使把勁兒逼自己。」
通常情況下,戚薇一進劇組就掉秤,因為吃不好。她有一個原則,如果一天只能吃一頓,那頓一定要吃好;如果飯不好吃,這一頓也寧可不吃。「像我這種四川人,出來對吃還是有點挑剔的,雖然我是個『吃貨』,但是個有品位的『吃貨』。」成都人一旦離開天府之國,飲食大多不如意。
錄製戀愛綜藝《心動的信號》時,她一看到拍攝地在成都,立刻開始想家,火鍋的味道仿佛已經飄進錄影棚。嘉賓中有成都本地人,四川甘孜的藏族小伙兒,也有來打拚的重慶人。討論起「成都女孩與重慶女孩的不同」,戚薇說,如果對象回來晚了,成都女孩不會暴躁,反而很「溫柔」,「現在都十二點多了,你還曉得認得路回家呀」,話語中酸酸的勁兒就得自己體會了。
看著戀愛嘉賓的親熱互動,戚薇一邊保持理性,一邊痴迷磕糖,看著看著就一臉慈笑,她說演員很容易代入情境,這早已成了職業習慣。她能準確指出男孩做不到位的地方,又能看出女孩的小心思。猜測幾位嘉賓的第一次約會組合時,她根據畫面中六個人的面光、頂光,直接猜對了結果。
她常常分享自己的戀愛價值觀,和婚姻生活樂趣,為了陪伴先生,她學會了打遊戲,陪著他一起玩。四川是塊神奇的土地,這裡的男人女人,在權利和義務分配上還挺平均。他們認為男人體能更強,下了班當然要多做家務,女人也要做些順手的,比如理財、購置家庭物品,不能做懶婆娘。對男娃的教育是,不做家務,以後怎麼娶老婆?對女娃的教育是,不好好學習,難道以後都要靠男人?
戚薇對此十分認同。「這些概念是很超前的,成都沒有到一線城市,但非常文明開化。婚姻模式相對比開放,沒有絕對規定誰應該幹什麼,兩性中誰必須是什麼角色。我身邊很多是叔叔管家裡的,也有爸爸一個人帶孩子的。面對不同的家庭模式,鄰居、朋友,沒有人會去嘲笑。」
大約是開放包容的觀念,讓單親家庭長大的她從來沒有怨念。「的確有些惡劣的原生家庭,會給小孩留下傷痕,但對我來說,和大多數人在同一起跑線。」她從不把自己的奮鬥經歷、性格養成等等歸結到家庭,「人自己要有出息,如果混得不夠好,不要賴家庭,賴父母。」
每一期節目錄製過程里,戚薇都坦率地分享個人價值觀,給後期留足夠多的素材。她和編導說,「我的意見我都會表達,如果有什麼不妥,或者覺得有什麼過了的地方,大家可以商討」。她願意一直做大家眼中的「戚哥」,真實、個性、不保留。「說話滴水不漏的人,你不害怕嗎?公眾人物每天都面對大眾說話,完全不說錯,不可能,但我始終相信,經過溝通後大家都能彼此理解。」
不久前她發了一首新歌,名字叫《半夏的紀念》,為了拍MV還挑戰了老年妝。近兩年,戚薇在造型上持續出新,她永遠大膽、不懼顛覆,每每嘗試了新鮮造型,還錄製vlog與大眾分享。她常說自己是個性別概念模糊的人,但在愛美這件事上,「戚哥」絕對是個敢突破的女性。
在追求美這件事上,做過哪些瘋狂的事?
我記得小學的時候,用零花錢買了一支口紅,銀藍的,價格極便宜,也就幾十塊錢,買完我就覺得它一定是個很酷的存在。然而塗上這個銀藍色的口紅的時候,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小孩的審美就是不在線,覺得自己好像挺有審美的,其實完全沒有。
你內心有男性的一面嗎?
我覺得我心裡沒有性別概念,這個分事和分人。我身邊的工作人員知道,我做一個決定非常快,選擇是沒那麼糾結,利弊權衡一下,馬上就給出答案,這種處理像男生。我也有很多女生的部分,比如愛美、敏感、細膩,我會棄掉一些男生不夠好的部分,女生不夠討喜的部分,留在自己身上的就成為我現在的性格。
對美容美妝很有心得,這一點其實很女性。
而且我對色彩特別敏感,我從小就對五顏六色的東西著迷,這一方面還是比較女生的。對口紅的色彩搭配很敏銳,衣著搭配上也很注重協調。
在大量使用美容彩妝用品時,有沒有踩過坑?
我買了多護膚品、彩妝品,拿來試,看哪個好哪個不好。我把臉試到爛過,皮膚屏障受損了,年輕小朋友真的不能仗著自己皮膚好,往臉上堆這堆那。如果你沒有付出代價,那只是你運氣好,像我這樣爛了一下臉就知道了。我那個時候代謝很好,發炎快,恢復得也快。
你對嘗試新品有執念嗎?
沒有執念,我倒很相信緣分的,買東西和交朋友一樣,我挺相信緣分的。對於很多新款、限量版,如果能夠碰得到,我就會買,如果沒機會我也不刻意硬要買那個東西。
美容達人許多都創自己的品牌,融入個人心得,你會考慮嗎?
我會。我有自己獨有的審美、體驗,也積累了這麼多年了。如果可以創造自己的產品,給大家新品和新的可能性,我願意嘗試,這對我來說也是一件新鮮的事,是一個挑戰。我是分享型的人,很難自己用到一個好東西,悶著不說,我是一定會分享給朋友、工作人員什麼的。如果她們因此變美了,這是我的成就感。
攝影 / Jumbo Tsui
編輯 / 浩正
化妝 / 蕭峻
髮型 / 賀志國
服裝造型 / 楊欽凱Checkay
採訪、文 / 陳晶
服裝助理 / 李雪婷
燈光、場地 / 東西影棚
視頻拍攝、剪輯 / 郝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