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權主義從來都不是幫女人找工作那麼簡單，而是要讓所有女人的生活更平等。
這不是要在快過期的餡餅上咬一口，而是要烤一個新餡餅。」
——葛羅莉亞·斯坦能
前兩天，在FIRST青年電影展的閉幕式上，海清頒完獎後沒有選擇下台，
反而將台下的姚晨、梁靜、宋佳一起喊到台上，
接著，她當眾發表了一番講話。
「這番話憋了很久想跟大家講。
親愛的年輕導演、著名導演、製片人，我們是一群非常熱衷表演的女演員，我們一直在堅持，我們和你們一樣，非常熱愛電影。
我們一直有一個目標，希望有機會跟優秀的團隊合作，這是我們的野心，也是每個演員的野心。」
末了，海清還加上這樣一句話：
我們一定會比胡歌便宜，也一樣好用，希望大家給我更多機會！
國內一線女演員在頒獎晚會上發聲，希望多一些「工作機會」，
這樣的畫面在國內影視圈裡並不多見。
更何況FIRST青年電影展是為了扶持新興電影人而舉辦的，在扶植新人們的同時，前輩們也渴望獲得關注，這樣的對比，讓海清她們的境遇顯得頗為尷尬。
卡妞不想在這裡贅述海清的發言是否太衝動，或者太有失偏頗，
我反而很欣賞她站出來的勇氣。
一
中年女星的困惑
先來說說海清。
電視劇《蝸居》劇照
當年一部《蝸居》讓她紅遍大江南北，成為「中國好媳婦」，之後走起了國產家庭情感劇大女主的事業道路。
不過不管海清的地位有多麼一線，她的選角十分有局限性，演來演去都是孩子媽、兒媳婦。
電影《北京遇上西雅圖》劇照
在市場對「婆婆媽媽」沒有那麼高需求的時候，海清開始了艱難的轉型之路。
在《北京遇上西雅圖》里，她把頭髮漂成灰白，演了一個遠渡重洋生子的女同性戀，在當時一度引起轟動。
但是這部片子過後，海清拍的下一部叫好又叫座的電影，還是兩年前的《紅海行動》，
也就是說，這六年以來，海清能拿得出手的電影作品只有兩部。
可能會有人說海清不是演電影出身的，那再看看她近些年的電視劇作品，
同樣不復五、六年前，能一年拍三部戲的盛況。
海清的作品質量、數量都銳減，並非她的演技不行了，而是國內的市場對和她一樣的女星設置了過低的天花板，年齡還不算老，事業就頂破頭了。
姚晨這次被海清臨時Cue上台，想必也是沒準備好要說出這些話。
不過她還是說了出來，「我只想好好當一個女演員，請導演給機會，謝謝！」
電視劇《都挺好》劇照
才憑藉《都挺好》的蘇明玉收穫一波好評的姚晨，和海清有著相同的境遇。
在蘇明玉之前，提到姚晨上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除了《潛伏》里的王翠平，就是《武林外傳》里的郭芙蓉，
而這兩部戲都是十幾年前的了。
姚晨的演技和觀眾緣一向很好，但還沒有再拍出驚艷四座的代表作，
她就開始了懷孕、生子、再懷孕、再生子的日子。
這個空檔讓她錯失了很多好的機會，
待她再度復出的時候，市場已經不需要她了。
姚晨做客《星空演講》的時候，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這個時代，對女人要求很高。如果你選擇成為一個職業女性，就會有人說你不顧家庭，是個糟糕的母親。如果選擇成為全職媽媽，又有人會說，生兒育女是女人應盡的本分，這不算一份職業。
這是電影《找到你》裡面的台詞，搬弄進現實里其實很貼切。
電影《找到你》劇照
巧合的是，姚晨和馬伊琍一同主演的《找到你》。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
她們一起在電影和現實中直面相同的困境。
馬伊琍雖然沒有去頒獎，但同樣被海清提及。
海清說馬伊琍前一天盛裝出席創投會，讓自己看起來光彩亮麗，
只為給在場的電影商留下深刻印象。
成功如她們，卻還仿佛像20來歲出學校面試一樣，
不敢放過一點點機會。
為了這個不知能否成功的機會，海清幾天不敢喝酒，生怕自己說錯話；
梁靜漸離台前，轉向幕後，只為給自己「蹲」一個角色
······
面對淘汰，邁入中年的她們絲毫不懈怠，站出來為自己爭取。
她們要的不是為身邊人一個工作機會，而是要讓所有女人的生活都平等。
二
為事業發聲，拉動公平
中年女星遭遇事業瓶頸，即便在影視業發達的好萊塢也是一個問題。
海倫·米倫曾說過：「我們坐著看邦德系列電影，他變得越來越老，他的女朋友們卻越來越年輕。」
這足以見得，好萊塢女星們早早就見識到了男性統治行業的窘境。
和國內女星長時間悶聲苦幹的作風不同，大洋對岸的她們早開始了學會去爭取和表達訴求。
多少人的偶像，性感尤物的代表人之一——凱薩琳·澤塔·瓊斯，就公開抱怨缺少出演電影的機會。
《少年時代》里媽媽的扮演者帕特麗夏·阿奎特在奧斯卡頒獎禮上，也為同為女性的大家吶喊，要求獲得更多的機會和權益。
靠自己讓事業長青下去，對她們來說從來都不是空想，
演起戲來，不知把多少人甩在身後。
好萊塢一邊給中年女星設限，一邊又不得不承認是她們這批力量，
撐起了好萊塢的半邊天。
《穿Prada的女魔頭》里的梅麗爾·斯特里普所飾演的惡魔女主編，演技秒殺了影片里的一眾後生，
直到現在，她都活躍在好萊塢的一線。
還有拿到人生第二座奧斯卡影后獎盃的弗蘭西斯·麥克多蒙德，時年也已經六十三歲了。
美劇《大小謊言》就是一個很好的佐證，幾位中年影后和90後一起挑起主角大梁。
除了歐美，日韓對中年女星的包容度也很高，去年廣受好評的韓劇《迷霧》女主，年近五十，同樣帶動作品走紅。
推理日劇《輪到你了》的女主，就和男主年紀相差近二十歲，演起夫妻來絲毫不違和。
去年網友們腦補的由俞飛鴻、袁泉、陳數、曾黎主演的大女主戲《淑女的品格》，一度讓人信以為真。
所以像海清這樣的國內女星們，缺的從來都不是演技，
缺的是多元化的題材，
缺的是沒人站出來發聲。
而現在，海清們有勇氣踏出了這一步，
為自己以及其他有同等困擾的女性們，做了個表率。
三
不止有蛀蟲女性，也有海清們
反觀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復旦女博士和同醫院博士醫生的婚外情事件，令很多女性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事件女主為了錢和利益，做了男主小三，並從男主那裡收到錢、包、車，甚至是5篇SCI論文。憑藉這些，小三李敏的學術之路走得比誰都暢通。
結果為了小三拋妻棄子的男主，發現自己並不是該女唯一的「飯票」，於是羞愧之下自殺。
這裡先不討論兩人的倫理對錯，單是依靠性別優勢去獲取利益的行為，就夠令人不齒了。
一些網友就說，
女生們一方面要求獨立自主，平等對待；
一方面又捨身做金錢的奴隸，
這樣有什麼理由再為男女平等振臂而呼呢？
男女平等因為蛀蟲女性而變得困難重重，
但是海清們讓大家看到不止有蛀蟲女性，還有一批依舊在靠自己上升的女人。
這也是我之所以欣賞海清站出來的原因。
就像她這樣說自己的演員之路：
基本上沒有傍大款，也沒有靠父母，靠自己努力從小走到大。
她們已經有錢有時間，卻還要為一路同行的大家爭取，為的是什麼？
還不是怕做蛀蟲，最怕的就是做蛀蟲。
有個博主說：「當女人不再特彆強調自己其實很厲害、和男人一樣好用，也許才真正的實現了男女平等。」
有了海清這次的代表，以後女性，不止是女星們的職業路會不會好走，還是個問題，但肯定得是，情況只會越來越好。
所以在指摘海清發言不當的時候，
不如去思考一下背後的原因，
不如去讚賞一下她的勇氣，
因為她，更多的人才知道，其實女人也一樣很厲害。
「我希望你們可以盡己所能，想方設法給自己掙到足夠的錢，好去旅遊，去無所事事，去思索世界的未來或過去，去看書、做夢或是在街頭閒逛，讓思考的魚線深深沉入這條溪流中去。」
——維吉尼亞·伍爾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