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樹先生》第一次看不懂,第二次不明白,卻還想看第三次

2019-11-10   大劉小說

「哈嘍,樹先生」第一次出現在影片中的畫面是啞女張小梅給樹發的簡訊,這個稱呼讓樹很開心,笑的很燦爛,這可能是第一次被別人真心的尊重,雖然在村裡也是所謂的「大忙人」,其實就是個閒人,哪裡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看到不平之事就像出頭管一管,讓人家給點面子,可在別人心裡,樹是可有可無的,無非就是一個樂子,高興的時候叫他一聲「樹哥」,不高興的時候就直接指著樹的鼻子開罵,毫無顧忌。

第一次看《Hello,樹先生》的時候,感覺有點壓抑,這種寫實的片子會讓你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成長的環境,其實每個村都會有一個樹先生,只不過表現方式不一樣,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都是可以嘲笑他的,反正不管怎麼嘲笑,他也不敢反抗,只能在心裡憋著。

開放式的結局讓大部分人都無所適從,總覺得很多事情沒有交代清楚,於是就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看,每一次都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就感覺心中有棵樹也在成長一樣,慢慢的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每一次看完都在心中問自己,這是王寶強嗎?這是大眾心中充滿喜感的王寶強嗎?搖晃著不協調的雙手狂追麵包車,憂鬱的抽煙動作,講話時出其不意的伸伸右手,抱著腦袋的焦慮,都讓人忍俊不禁,可是又笑不出聲。

樹是膽小怕事的,這可能和父親失手打死大哥有關係。村裡的惡霸二豬占了樹家的地,連招呼都不打,母親嘀咕了幾句。樹也還是不敢去問,直到有一次朋友結婚,喝了幾杯酒,接著酒勁喜笑顏開的問了一句「占我家的地,也不跟哥打個招呼」,於是矛盾開始升級惡化,二豬強詞奪理,咄咄逼人,讓樹下跪認錯,樹瞬間成為全場的焦點,當二豬追到房間裡的時候,樹一邊道歉一邊跪了下去,這是非常現實的寫照。如今村裡依然會有地痞惡霸這裡占一點那裡占一點,專挑軟柿子捏,捏的讓你欲哭無淚,見面還要笑臉相迎。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樹這樣的人也是有朋友的,雖然很少,比如小莊,他們都是弱勢群體,所以有話可說,能體會到那種赤裸裸的羞辱,卻還是要咬牙走過去,活下去。

張小梅應該是樹先生生命中的一束光,雖然也曾嫌棄過別人不會說話,可當媒人毫不客氣的說出他家的破事時,樹才明白其實有個人願意嫁給自己就已經是老天爺恩賜了,還哪有資格挑三揀四。婚禮的到來本來可以讓樹的人生有所好轉,可三弟偏偏沒有完成樹交代的任務,搞不到豪華婚車,樹很生氣,罵了三弟幾句,三弟覺得樹這樣的人沒有資格罵自己,於是兄弟倆扭打一團,誰也不服誰。

被打之後的樹,仿佛看到了常人不能看見的東西,一時魔怔,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一不小心成了「先知」,每一次的預言都如期而至,那些曾經看不起樹的人反倒爭相前來花錢消災,特別是二豬,樹讓他下跪的時候,他連猶豫都沒猶豫,仿佛對面站的不是樹,而是佛,那畏懼的眼神和虔誠的磕頭讓人覺得有點悲涼但又特別解氣。所謂一物降一物,也唯有此時,二豬才真正的把樹當個人看。而樹是不是故意讓二豬下跪磕頭呢?二豬就算知道也不敢說,畢竟此一時彼一時。

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每個村都或多或少會有樹這樣的人,也許前半輩子在村裡人看來就是個笑話,這些人往往喜歡往人堆里扎,認為只有這樣才會找到一點存在感,那怕是被人嘲笑又何妨,大家樂呵樂呵,也會給髮根煙,倒杯酒,聽自己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總比一個人待在家裡強。

這些人在外人看來是不能有出息的,因為他們要是有出息了,就會顯得自己沒出息,就好比撒謊一樣,越撒越多,只能用另一個謊言來掩蓋這一個謊言,如果一個謊言被戳穿了,那麼所有的謊言就都不攻自破了。如果這些人有朝一日出息了,那曾經嘲笑他們的人怎麼辦?忘掉曾經的所作所為去阿諛奉承還是在心裡恨的牙痒痒詛咒別人快點出點事。

樹先生自從成了「先知」之後,有錢有勢的人就都去算卦求財,才把樹說的話當,才陰差陽錯的成了夢寐以求的人物,在給礦業集團剪彩的時候,樹拿著剪刀笑了幾聲,笑的讓人覺得他站在台上就是個笑話,也許他自己也覺得可笑,這些人都怎麼了?怎麼突然間這麼看得起我了?那就索性胡說八道吧。

最後的高光時刻和開頭蹲在樹杈上抱著頭畏畏縮縮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好似一個人經歷了兩種不同的人生似的,從恐懼到自信,從受人嘲笑到被人尊重。在樹的心裡,他也是一直渴望被關注的,所以才會往人堆里扎,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去外地求朋友給個工作的時候,樹也想和朋友一樣站到講台上口若懸河,奈何心裡的墨水實在有限。可當他看到這個心中的朋友背棄家庭出軌的時候,樹也冷笑了一聲,心中多少也有些鄙視。

那些當貌岸然,光鮮亮麗的人未必有自己活的洒脫,自己的人生是敞亮的,雖然只不過是別人茶餘飯後的下酒小料,可經得起咂摸。不像有些人,總把好看的一面露出來,如果扒開了揉碎了,務必有樹先生的承受能力。

很多人都說這是一部第一次看不懂,第二次看不明白,第三次還想看的神片,事實卻是如此,賈樟柯的監製讓我們很難逃離殘酷的現實,總是以小見大,讓我們可以在生活中找到心中的原型,讓我們不得不去思考,生活很難,可肯定有個人比你活的更不容易,所以我們要像樹先生一樣,善於自嘲,遇到那個對的人就要奮不顧身的去追,用真心換真心,就像追張小梅的時候,樹發了一條簡訊:

相思是煙,

相憶是酒,

你就像那煙酒,

搞的我煙不離手,

酒不離口!

這是一種極端的孤獨,樹需要一個懂自己的人,一個可以相互傾訴的人,哪怕對方是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