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毛豆
可能有人還不知道「TNT時代少年團」是誰，但近期應該看到過一條「粉絲花兩萬餘元競拍演出門票未果」的新聞，以及搖滾樂里程碑作品《一塊紅布》被改編成「腐曲」的爭議。
這些討論都來源時代少年團，也讓外界對這個養成系男團愈發好奇。
TNT時代少年團是曾經成功推出TFBOYS的時代峰峻在2019年打造的中國內地男子組合，也稱「TF二團」。少年團由馬嘉祺、丁程鑫、宋亞軒、劉耀文、張真源、嚴浩翔、賀峻霖七人組成 。這是支完全由千禧一代構成的少年團體。
隊長馬嘉祺和成員丁程鑫均生於2002年，雖然剛剛踩上成年線，卻已是團里年齡最大的存在。張真源比他倆小一歲，生於2003年，尚未滿18歲。宋亞軒、嚴浩翔、賀峻霖均是2004年生人，現年16歲。劉耀文是團內老么，生於2005年，出道時還未滿14歲。
與他們幼小年齡相對的，是少年背後龐大的粉絲群體。儘管才剛剛成團一年，他們的官微卻已有近200萬粉絲，成員丁程鑫、馬嘉祺、宋亞軒、劉耀文均粉500萬以上，賀峻霖更是骨朵新秀榜Top10上的常駐。
一方面，時代少年團作為偶像團體還在圈層中打轉，是負面新聞將他們推向更大眾的層面；而吸粉又吸金的強大潛力又使人很難忽視他們的存在，這未來會是一支強有力的偶像軍團嗎？是誰在為時代少年團氪金，他們是否又象徵了偶像符號的再次變遷？
01
走在陽光下的「CP粉」
前不久，時代少年團成員宋亞軒和劉耀文改編的《一塊紅布》引發了強烈的輿論反彈，尤其是70、80後搖滾愛好者更加牴觸。他們認為崔健的《一塊紅布》是用愛情故事包裹了時代隱喻，原版歌詞的沉重不言自明。但是，時代少年團兩位成員的改編卻頗有刻意「賣腐」吸粉的意味。
在改編版本中，崔健從前蒙在雙眼的紅布被系在少年裸露的上臂上，一個溫柔地遮住另一個的眼眸。當時代的憤怒被替代為商品化、耽美式的憂傷，大眾不禁懷疑男團成員是在利用搖滾熱度，以炒CP的方式成就資本追求。
這樣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畢竟時代少年團的CP粉占比巨大。
翻看微博的CP超話社區會發現，時代少年團劉耀文和宋亞軒的「文軒CP」、嚴浩翔和賀峻霖的「翔霖CP」、馬嘉祺和丁程鑫的「祺鑫CP」、劉耀文和丁程鑫的「文鑫CP」以及劉耀文和嚴浩翔的「文嚴文CP」，七位成員被排列組合出的五對CP組合，都衝進了超話TOP30，CP粉數量可觀。
經過觀察不難看出，時代少年團的運營方面極大程度貼合了CP粉的喜好。除了日常釋出的物料會時常有兩兩搭配的畫面外，之所以有改編《一塊紅布》這樣的雙人「腐化」舞台，或許也是在觀察粉絲言論及喜好的基礎上，先產出所謂「官推CP」，然後才順勢推出表演。這也是少年們背後的公司對粉絲的認證和反饋。
更直接的佐證是，團隊運營者還會巧妙利用粉絲磕CP的心理，讓粉絲打投換舞台。
在時代少年團雙人公演舞台階段，粉絲若想看到更多雙人舞台，就必須通過打投來實現，票數最高的兩人可以獲得多一個舞台表演的機會。從結果看，這種飯圈競爭直接燃起了粉絲的鬥志和廝殺。
在以CP粉為主導的粉絲們的氪金下，時代少年團雙人合作舞台盲投三小時，「翔霖CP」以639萬贏得冠軍，第二名「文軒CP」以555萬落敗。也就是說，僅僅一輪表演，時代少年團運營者就憑藉CP舞台打投獲得逾千萬的收入。
對於運營者的圈錢行為，多數粉絲心知肚明，但是對於偶像CP的追逐，又讓他們甘願在此畫地為牢。
就CP粉而言，時代少年團的少年間天然互動給了他們廣袤的想像空間：對望一眼就能在心裡為他們私定終身，合舞一曲就能宣布他們原地結婚。
和《陳情令》《鎮魂》《上癮》等雙男主劇「拉郎」後少有售後，官方產出令人心急的境遇相比，時代少年團雙人舞台這類內容的存在，讓鍾愛磕CP的粉絲不用再費力自發腦洞，原本暗戳戳的磕CP，開始變得愈發透明、大膽和有「據」可循。
那首被批判的改編版《一塊紅布》舞台中，猩紅的背景將曖昧的氣氛推向高潮，兩位少年舞蹈動作的設計引人浮想聯翩。無獨有偶，同期的另外幾個雙人舞台也都情況類似。例如，「翔霖CP」的《做我的貓》和「祺鑫CP」的《血腥愛情故事》舞台里也都大量充斥著摸頭、對視、拉扯與對抗這樣的畫面，且和《一塊紅布》相比，這兩首歌曲本身描繪的就是愛情，這樣的歌曲選擇，本就值得玩味。
從某種程度上說，時代少年團之所以能夠吸粉、圈粉、固粉，就是得益於磕CP群體的日益壯大。對於團隊運營者和CP粉而言這無疑是雙贏，只是不知道風暴中心的七位少年對此有何感想。
02
彼此「投喂」的「養成系」
除了CP粉之外，時代少年團還有一部分養成系「媽媽粉」。
眾所周知，國內養成系起源於時代峰峻的TFBoys，2013年王俊凱、王源、易烊千璽三人正式成團出道。生於1999年的王俊凱作為隊長，當時14歲，王源和易烊千璽則年齡更小，均生於2000年，剛剛13歲。
未成年偶像易於培養和打造，年齡差異化的打法也有利於突破粉絲圈層，這一點在二代TF——時代少年團團員的身上也有所展現。
曾有粉絲表示，養成系像是場遊戲。
遊戲的最開始是幾個小男孩，各方面都不算出眾，粉絲通過給他們投錢，就如同給孩子好吃的、好玩的，督促他們學習，教他們穿衣打扮，看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並逐漸長大。像時代成員丁程鑫雖然才出道一年，但從11歲進公司至今已有7年時間。2013年丁程鑫就藉助公司自製團綜偶爾露面，現在他的一波粉絲就是從那個時期走過來，算是實打實的養成系。
在粉絲的照顧下，小男孩逐漸長大，經驗值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粉絲就開始投資送他們去更大的舞台上演出，以備日後在腥風血雨的娛樂圈中打更多「怪獸」。
時代少年團的發展嚴格遵循了這一規律，經過公司運作和粉絲宣傳，少年團今年開始逐步走向正統舞台，即將舉辦的江蘇衛視1030晚會上，他們將和鄭爽一起表演自己的歌曲《姐姐真漂亮》。雖然還不能和前輩TFBoys的發展同日而語，但是今年時代少年團的知名度的確在飛速攀升。
當時代少年團不再需要粉絲操心飲食起居，不再需要大量投錢才能擁有關注的時候，就意味著這場「養成遊戲」暫時告一段落，養成系粉絲們的任務完成。不過，從近期公演舞台粉絲打投的盛況來看，這場遊戲距離通關還有段距離。
同時，除了舞台表演，養成系偶像的工作人員還會專門記錄下偶像們幕後生活中的舉動，通過團綜或紀錄片的形式傳達給粉絲。
時代少年團就有記錄生活的《我們的新家》，用來展現少年們舞台下的日常；團綜《少年夢遊記》是專門為他們打造的職業體驗短綜藝；而《BOOM!TV》則是日常物料的持續輸出。
豐富的、種類不同的物料，極大程度上滿足了粉絲的需求，也不斷為時代少年團收割新粉。這種粉絲盤活作用，在疫情期間體現的更為明顯。疫情期間，在其他男團行程幾近停擺的情況下，時代少年團持續的物料轟炸，成功讓他們小範圍破圈，形成新的知名度和號召力。
而對於粉絲而言，通過獲取源源不斷的日常物料來參與小朋友的成長，則充滿儀式感。少年們為夢想奮鬥的過程，也容易勾起粉絲的同理心和共情，感覺自己在珍視並維護著一段美好的少年時代。
這種少年和粉絲的雙向「投喂」，或許就是所謂「養成系」的快樂，以及維持養成系愛豆人氣的終極密碼。
03
男版「洛麗塔」和「女友粉」們
推出TFBoys時，時代峰峻主要是參考日本傑尼斯工作室的養成系偶像模式，通過幼年選拔與培養，來助力TFBoys走向大眾視野。養成感、新鮮感、少年氣讓三位未成年偶像在內娛突出重圍，圈定了一批構成複雜的粉絲群體。
TFBoys出來時內娛的飯圈發展還未如當下這般成熟壯大，作為養成系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TFBoys團隊當時還很謹慎的遵守者養成系的規則。
回顧那些年的TFBoys，會發現他們身上最明顯的標籤，就是「幼」和「乖」。
著裝乖巧，歌曲勵志，作品多是在歌頌夢想和青春，行為舉止大都符合大眾對少年的想像。當滿滿學生氣的三位少年唱著「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時，他們成功收割了半壁江山的養成系「媽媽粉」。
但是，時隔6年，在他們的師弟——二代TF時代少年團這裡，不管是少年們的整體呈現風格還是粉絲屬性，都已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相較於TFBoys的「乖」和「幼」，時代少年團雖然也都是十幾歲的小少年，但是除了在團綜里呈現的生活畫面中能偶爾窺見片刻的孩子氣外，只要他們走在公眾視野里，年齡就幾乎完全被模糊化。成熟的妝容和服飾搭配，手臂展露的肌肉，牙齒咬起衣服撩起的腹肌，以及舉手投足間盡力釋放的荷爾蒙，都讓他們看起來和成年男團別無二致。
這種情況下，除了前文提到的「cp粉」和養成系「媽媽粉」外，和TFBoys當年情況不同的是，「女友粉」已成為時代少年團團員粉絲的重要組成部分。
隨意打開一位成員的舞台直拍或是個人生活畫面，都能看到滿螢幕飄過類似「老公愛你」「行走的蘇神」「什麼時候來娶我」這樣的彈幕。留下類似言論的粉絲從小學生到社會人士都有，年齡跨度較大。雖然年齡不同，但相似的是，他們都已把偶像當作成熟的男性來看待或想像，早已不對現實年紀有所顧忌。
慣常情況下，14到18歲的年紀是少年穿著統一校服在校讀書的時候，不過時代少年團的風格卻在反其道而行之，大力推行「去學生化」。
時代少年團每次出場，都會對粉絲笑臉相迎，甜甜的叫著「姐姐」。同時，他們又通過外部荷爾蒙的展現，來證明自己的「男子氣概」。這種軟萌和酷炫的雙向結合，讓部分在生活中缺乏愛情的追星少女，完成了情感的「投射效應」。
當一群比他們大十幾歲甚至更多的女孩子，對少年們產生愛情幻想的時候，在一定程度上就讓「女性保護欲」變成了「女性凝視」。時代少年團從一開始表現出來的「男性向化」，就決定了他們對應的受眾不需要在遮遮掩掩自己對於男色消費的追捧，而他們未成年人的身份，難免讓這種凝視帶有類似看待「洛麗塔」的嫌疑。
是不是時代少年團這樣的少年組合，已經被市場異化為「男版洛麗塔」？
【洛麗塔】是用來形容年紀很小，但外表很可愛的女生，多指生理尚未發育開始或剛開始的少女。喜愛洛麗塔或有這個傾向的人，被稱為蘿莉控，男性占主導。
曾有研究指出，從精神層面上說，洛麗塔情節是由於對朝氣蓬勃的生命飽含嚮往的愛憐所引發的某種強烈占有欲。人們需要在情感中超越年齡對自己的束縛，體驗著長輩和情人相互混雜的角色。
從這個維度上來看，時代少年團確有「洛麗塔」屬性——少年們在一種天真、幼稚的包裹下唱著《姐姐真漂亮》，成熟扮演著討好的主角。他們被喜愛的部分原因也和「蘿莉控」有異曲同工之妙——粉絲同時收穫了「兒子+老公」，也就是同時滿足了「母親+妻子（女友）」雙重身份的滿足。
當然，之所以有此言論，並非想要苛責粉絲，粉絲之所以會對時代少年團有超出他們年紀的想像，主要還是要歸咎於資本在打造男團風格上的蓄意操作。
時至今日，「男色」這股熱潮非但沒有褪去，反而有種突飛猛進的態勢。作為成功打造過TFBoys的團隊，時代少年團的運營者緊跟潮流，讓少年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某種程度上，時代少年團是占有這種「洛麗塔」想像偶像化市場的一個成熟化運營示例，而將少年團向成熟風打造似乎正在成為一種趨勢。
與時代少年團對標的還有樂華娛樂在2017年推出的7人少年組成的YHBOYS、新聲娛樂2018年組建的平均年齡14歲的少年組合BOY STORY和原際畫的偶像廠牌易安合作社等，這些年紀相仿的少年，都或多或少的被「社會化」了，這從近期YHBOYS頻繁「塌房」戀愛，被曝光露骨言論等行為中均可窺見一二。
時代少年團在成功收割粉絲和金錢的同時也引來了巨大爭議，是運營者無法迴避的問題。不過，時代峰峻嗅覺敏銳，在將TFBoys的獨特模式推上流量巔峰後，此次又成功用時代少年團捕捉到粉絲的胃口，接連的成功無疑已經讓時代峰峻成為偶像養成系運作的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