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巢湖鄉間的站桶和粑粑

2019-10-06     最憶是巢州

作者:張靖華

不過,相對帶著明顯傷痕記憶的斬龍傳說,小村山口凌還是靜謐而安全的。

它被龍脈中間的幾個小土崗包圍著,也就是風水文化中的「穴位」,不受外界的干擾。我們翻過了山口,進入村莊,立刻感覺安靜下來。


這裡到處都是樹,雖然我也生長在城市邊緣的一個小村裡,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樹。那些樹,從北邊的山上一直蔓延到村裡,又從村裡蔓延到南邊的農田,繼續和南邊的面山連為一體。小村完全掩映在綠樹里。家家戶戶的房子都是土的或者青磚,掩映在樹叢里,土的黃色和磚的青色,和蔥蘢的綠色交融在一起,竟沒有一點不和諧的色彩。到了山口凌,這色彩就讓人的心立刻安靜下來。


姑父的家在一個巷子裡。村裡有很多條巷子,從北向南,順著山坡拍下,巷子不算太整齊,有些地方有些彎曲,在巷子口,姑父指著一個小門對我說:這是過去防土匪修建的閘門。土匪來時,村裡的人把門關上,巷子就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穿過這個門,進入小巷,我們住進了巷道兩旁的房子。這房子看起來非常古老。它是四四方方的,和我從小在村裡見到的老房子並不一樣。合肥城郊的老房子,多是土房,直接過渡到紅磚的房子。土房子裡很簡單,沒什麼裝飾。最窮的人家,父親經常說,「像豬窩」。而這裡的老房子,結構很精巧,梁架上雕飾非常精美。

在三間正屋裡,一家人在一起十分熱鬧。正屋的中心,放著一個几案,記得上面還有鍾之類的東西。因為孩子多,放著火盆站桶之類的東西。站桶是圓的,分兩層, 最下一層放炭火,中間有個隔板,孩子就站在隔板上,站桶的高度,大致可以給一個2歲左右的孩子冬天站在這裡。看起來,這裡的冬天還有點冷。

看到了這些老物件,我心裡非常高興。不過,更有趣的是這裡的風俗。因為剛過新年,沒有幾天,人們開始做一種饅頭,在當地叫粑粑(後來知道,在有些地方叫示燈粑粑),這種饅頭用米作成,裡面有各種餡。開始蒸粑粑的時候,似乎是我到了山口凌的第三四天,那天,人們開始在家裡和面、生火,把白色的饅頭排的整整齊齊,在大鍋上蒸起來。不一會兒功夫,蒸汽便從大鍋的縫隙里彌散出來,充滿整個房間,又穿過了大門,瀰漫了整個小巷裡。小巷本身是一個小小的鏡框,有人開始拿著蒸好的粑粑坐在門口吃,而有人開始拿著粑粑走街串巷。小巷裡熱鬧極了。



這種粑粑有幾個特點,第一,完全用米做的,似乎不帶一點面。第二,裡面的餡,有肉有素,但印象中主要是素的。巢湖本是魚米之鄉,北伐時期,面對有人計劃占據蕪湖為根據地的計劃,李宗仁說:「蕪湖只是一個米市,而巢湖才是產糧的地方」(核)所以本鄉米做的食物並不少見。在巢湖南部,彎彎的米餃更是有名,這米餃裡面用蝦米和豆乾切成了碎丁,混著豆粉做成餡,入口先知其脆,後知其鮮,簡直是無上的美味。而在家裡的鄉村,一般也多吃染著紅色點的糯米小圓餅,它也叫粑粑,只是裡面並沒有一點餡,只作為親友節日互贈的禮品。長臨河的這種米糰,雖然也叫「粑粑」,但卻像是二者的一種結合。既有米的樸素的香氣,又不像我鄉的那種粑粑,完全只是米糰,索然無味,它裡面的餡,帶著一種很特別的生活的氣息,或許因為條件的原因,那些餡沒有純肉的,只有素的,口味也很清淡,就像春天一望無際的菜田一樣。



因為父親是廚師的原因,雖然家裡條件一般,但從小,我也吃過或者見過不少珍奇的食物。拿著這種粑粑,一開始覺得口味太清單了,但看到村裡人都吃的噴香,自己也吃了一兩個。這種粑粑很頂餓,吃了一個,感覺胃已經塞的滿滿的,到了第二個,已經基本上不用吃午飯了。後來姑父和家裡人一起吃飯,那些天裡,也有菜,也有肉,但不知為何,所記得的唯有那些雪白的,冒著蒸汽的粑粑,以及在巷子裡,拿著粑粑興高采烈的人們。


最憶是巢州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MEPdo20BMH2_cNUgIcTQ.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