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渣男爸爸的女兒割了一顆腎

2019-04-24     知音

文/他他和她她

1

我的童年充滿了硝煙。直到我7歲那年,父母離婚,硝煙依然沒有散。

我叫王欣如,1993出生在重慶,爸媽喜歡叫我的小名貝貝。爸爸是公務員,長得高大帥氣,很有風度。我媽在一家企業做行政管理,是個強勢的女人。自我記事起,他們就經常吵架,且毫不避諱我。他們從聲嘶力竭的謾罵,到大打出手,我都親眼見證過。每次吵完,爸爸甩一句「離婚」就離家出走,一走就是好幾天。我媽則每天照常上班,做家務,給我輔導功課。

這樣的日子,我已經習慣。

那天我放學回家,看見大門口停著一輛小貨車,兩個陌生男人正抬著爸爸的書櫃往外走。我嚇到了,趕緊衝進客廳,發現爸媽相對而坐,沉默不語,茶几上擺著兩份文件。

「貝貝,快去房裡寫作業,我和你媽有事要商量。」爸爸嘶啞著嗓子說。我預感有大事要發生,不敢多做停留。等我把作業寫完,回到客廳時,爸爸已經離開。媽媽一把將我摟住,哭了:「我和你爸離婚了,以後就剩咱娘倆相依為命了。」

媽媽說:「你爸爸病了,我也吵煩了,就讓他下輩子活得隨心所欲一點吧。」我還小,不懂媽媽的意思,但從媽媽哀傷的神色里,看到了她對爸爸的不舍。

2

他們離婚後的一天,我放學回家,撞見外婆抱著媽媽痛哭,家裡一片狼藉。我後來才知道,那天上午,爸爸跟一個大肚子的女人舉行了一場風光的婚禮,離他們離婚不到三個月。

媽媽這才知道,爸爸帶回家的愛滋病毒感染診斷是假的!她發瘋一般衝去婚禮現場,卻被爸爸的秘書攔在了場外。她轉頭將爸爸的辦公室砸得稀巴爛。要不是外婆向眾人求情,媽媽可能會被警察抓走。

我恨爸爸,恨他以欺騙手段拋棄了我和媽媽。可是,我又時常回想起,他給我講故事、教我寫字的美好時光。所以,逢年過節,他來接我出去吃飯,我都去了。

我十歲生日,家裡舉行了生日宴後,爸爸特意將我接出來,為我慶祝。然而,等我到了酒店才知道,他帶來了「妹妹」。我氣得當場要走人。爸爸可憐巴巴地說:「貝貝,你還小,我和你媽的事兒,你長大就懂了。你們都是我的女兒,將來,我們幾個老的走了,她就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

那個小不點倒是機靈,邁著小短腿蹭過來,奶聲奶氣地說:「貝貝姐姐……」她的軟萌,可愛,刺激了我。這三年,爸爸可是陪在她床邊給她講故事,讓她騎在脖子上帶她到處跑。

我用力甩開了她,吼道:「煩人!」小女孩沒站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哇大哭。爸爸連忙將她扶起來,抱在懷裡哄了好久。那心疼的模樣,何曾記得我也是他的女兒。

爸爸逢年過節都喊我出來吃飯,每次都會帶上那個丫頭琳琳。我多次抗議,爸爸每次都乞憐地說,他身體不好,年紀也大了,希望我們姐妹倆能相親相愛,將來有個照應。

別說,琳琳果真是那個女人生的,還沒桌子高的時候,就學會給我夾菜這一招了。我將她夾的菜扔到桌上,她不僅毫無慍色,還乖巧地問:「姐姐,你不喜歡吃嗎?」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也越來越會「討好」我。每次與我碰面,從不空手。我總給她甩臉子,冷漠地拒絕她的禮物,看到她悵然若失的樣子會很爽。但是,這丫頭,沒心沒肺,一會兒就又神采奕奕,嘰嘰喳喳地向我講述學校發生的趣事兒,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巧言令色的人,我最討厭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琳琳身上總有種虛弱感,很好地中和了她的機敏。時間久了,我內心也有些負疚,畢竟,她還是個孩子。慢慢地,我對她有了好感。只是,每次心生好感,我都覺得自己背叛了媽媽。

我上大學後,她每個月都按時給我打電話,還會囑咐我要按時吃飯,照顧好自己。每次掛了電話,我會悵然若失。她小我八歲,不論是在大人的授意下刻意地討好我,還是真心喜歡我,都讓我心疼。因為大人的恩怨,我們這輩子都沒辦法成為親密無間的姐妹。

3

漸漸地,我害怕接到琳琳的電話或微信。意外的是,從大一下學期開始,琳琳就幾乎沒跟我聯繫了。我心裡的負擔,一下減輕了。

大二那年8月,我跟同學旅行完剛回到家,爸爸就給我打來電話,說半年沒見,一起吃個飯聊一聊。一見面,我差點沒認出他來。他形容憔悴,完全沒有了從前的風采。聊天時,他也總是心不在焉,還全程迴避我的眼神。也罷,他和那個女人的事,我沒興趣知道。

飯畢,爸爸告訴我,他們單位發了全身體檢卡,家屬也可以用。「自從你上大學,我也沒能為你做點什麼,明天我帶你去做個全身檢查吧。」說著,他低下頭,面露愧色。

我的心一陣刺痛,這些年,哪怕是他帶我出去團聚,我也從未給他一個好臉色。他渴望我和妹妹能相親相愛,我也從沒順他的心。自從上大學後,我連一起吃個飯的機會都沒給他了。而他,還記掛著我的健康。

我長大了,成年了,有權利選擇去原諒逐漸蒼老的爸爸。多一個人愛我,我相信媽媽也能理解。我答應了他。他開車送我回家,囑咐我:「不要跟你媽說,免得她生氣。她也年紀大了,生氣容易生病。」爸爸能為媽媽著想,我心裡一暖,點頭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門了。爸爸帶我去了我們市裡最大的醫院。一進醫院,我有些奇怪,不是說單位組織的體檢嗎?可我並沒有看到他的同事。爸爸說,這次體檢沒有統一安排,大家自由行,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就行。我沒多想,按照流程去進行各項檢查。

體檢完,爸爸帶我去吃了大餐,又逛商場給了買了好多衣服。晚上回家,思考良久後,我還是將所有事都告訴了媽媽:「媽,其實爸爸很關心我……」我話還沒說完,媽媽尖叫道:「十多年前算計我,現在又來算計我女兒!」

那晚,在媽媽的講述里,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琳琳從小有慢性腎炎。一年多前,她開始腹瀉,食欲不振,嗜睡,被診斷為腎衰竭,已經在醫院近一年。半年前,琳琳的情況很糟糕,醫生建議儘早進行腎移植。

「他之前就找過我,想要你去跟那個丫頭做配型。我是拿著拖把將他趕出去的。沒想到,他知道你回來了,竟然直接騙你去做配型!」老媽氣得破口大罵。

我這才想起,每次見琳琳,她都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原來是生病了。這一年多,琳琳漸漸淡出我的生活,而爸爸為數不多的電話,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突然明白過來,從我十歲生日那天起,爸爸就已經在打我的主意了,想我照顧她。如今,琳琳要換腎了,他就騙我去醫院做配型!

我的心,徹底涼了。

4

那天晚上,我輾轉反側。回想起和琳琳不多的相處時光,以及她的病痛,心裡五味雜陳。

一個多星期後,爸爸終於還是打電話過來了:「貝貝,我是對不起你媽和你,但現在,只有你能救琳琳了。你和她配型成功了。」手機里傳來一陣哽咽聲。

我的眼淚漫出了眼眶,一種說不出的情緒翻湧而出。沉默良久後,我高聲說道:「憑什麼要我拿出一顆腎給她?」電話那頭,傳來爸爸的哭腔:「貝貝,我求你了。她是你的妹妹……要不,你去看看她也好。她一直都挂念著你……」

也許是同情爸爸,我鬼使神差地答應了。第二天,我去了醫院。一進病房,就撞見了那個女人。她才三十多歲,卻比五十多的母親蒼老憔悴。看見是我,她顯出了極不自然的熱情。而病床上的琳琳,也毫無往日的神采,原本烏黑濃密的頭髮也變得稀稀拉拉。她看到我,無力地沖我笑了笑。我承受不了,說了兩句好好養病就趕緊退了出來。

爸爸跟了出來,為難地說:「我和你阿姨都做了配型,我有糖尿病和高血壓,你阿姨跟她血型不符。外公外婆,年齡太大了……醫院的腎源,實在等不到啊……貝貝,你也是我的女兒,我又欠你和你媽那麼多,不是走投無路,我不會提這樣的要求。貝貝,琳琳才12歲啊。」

我沒有回答,一直悶頭往前走。走到樓下才發覺,我已淚流滿面。

幾天後,爸爸和那個女人提著一堆禮品來了我家。媽媽家所有東西都扔了出去:「滾!別來騷擾我女兒!」那個女人當即跪在我媽面前號啕大哭:「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琳琳是無辜的,只要你答應救她,我馬上離婚,以後帶著琳琳走得遠遠地,再也不出現在你們跟前!」

這番話,不僅沒有打動我媽,還適得其反。我媽更加生氣了,破口大罵之下,他們兩個人灰溜溜地走了。從那天開始,我和媽媽開始頻頻遭受那個女人的騷擾。有好幾次,還是派出所民警趕來,我們才得以脫身。

有一天半夜,我接到爸爸的電話,他泣不成聲:「貝貝,你和琳琳都是我的心肝寶貝啊,無論哪一個有事,那都是要了我的命吶……貝貝,我喝多了……我現在全靠一口酒撐著……」掛了電話,我再也無法睡去。我爬起來打開電腦在網上瞎逛。那晚不知怎麼了,我搜索了關於捐腎的信息,以及捐腎對人體的危害……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第二天一到早,我突然接到了那個女人的電話:「貝貝,你爸酒駕出了車禍,在醫院搶救!」

一聽說爸爸在搶救,媽媽慌忙拉著我趕去了醫院。一到醫院,那個女人就哭著說:「只要你爸能好起來,我再也不跟他吵架,再也不逼他找你了……」我這才知道,爸爸提出讓我割腎的要求,是這個女人逼的。

爸爸在搶救期間,醫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書。那女人被介紹病情的醫生嚇得六神無主,她連筆都拿不動,最後都只能我簽字。

在等待爸爸手術的時候,有位心肌梗死的患者在推進搶救室半小時不到就被宣布了死亡,家屬在走廊哭得死去活來。那女人見此情景,更加不能自已。最後,被她朋友拖走了。

那女人一走,媽媽一直繃著的情緒瞬間垮塌了,連聲問我:「你爸不會真的救不回來了吧?」我抱著痛哭的媽媽,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這麼多年,媽媽何曾放下過爸爸?

經過近7個小時的搶救,爸爸終於撿回來一條命,昏迷著被送到了ICU。看著視頻里的他人事不醒地躺著,身上還插滿了各種管子,連接著各種儀器,感覺他隨時都可能離開。我哭了。媽媽帶著哭腔責罵道:「活該!這輩子就喜歡瞎折騰。」說著,媽媽又抱著我痛哭。

那一刻,我決定為他做點事,他得知琳琳有救,一定會醒過來吧?媽媽堅決反對,跟我吵了很多次。我把在網上看到的關於捐腎的各類信息都一一告訴媽媽,說:「爸爸被妹妹的病逼得躺在ICU里生死未卜,這兩個我最親的人,如果我不救他們,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媽媽沒有理會我,一連幾天,將自己關在房間,不吃不喝不上班。

我每天都承受著內心的煎熬。好在,爸爸終於醒來。當他知道我同意給妹妹捐腎時,他掉下眼淚,艱難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得知爸爸醒來,媽媽終於走出了她的房間,開始進食。對於我捐腎,她不置可否。我回學校辦了休學手續,回家等琳琳的身體各項指標達到手術要求。其間,媽媽也不怎麼跟我說話,只是每天精心為我準備食物,提醒我要鍛鍊身體。我想,她是默認了我捐腎吧。

這年9月中旬,我和琳琳被同時推進了手術室。上手術台前,琳琳說:「姐姐,謝謝你。」我不知該如何回復。

我們的手術相當成功。等我麻醉醒來,睜開眼,就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的爸爸和掉眼淚的媽媽。爸爸告訴我,琳琳還在ICU里觀察,如果術後不出現感染和排異現象的話,手術就成功了。

我恢復得不錯,在醫院休養一段時間就出院了。出院那天,爸爸鄭重地對媽媽說:「夏惠,對不起!」媽媽沒搭理他,他接著又說:「夏惠,謝謝你。」我轉身跟爸爸說再見時,才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面。看見軟弱下來的爸爸,一向剛強的媽媽也轉身流下了眼淚。

渣男爸爸再婚,與小三生下的女兒卻身患絕症。他苦心經營十來年,在小女兒需要一顆腎臟救命時,找到了女主。面對可能離開人世的父親的懇求,以及同父異母妹妹即將枯萎的生命,女主選擇了捐腎。朋友們,面對這種抉擇,這顆腎到底該不該捐?歡迎大家在文末留言,發表你的觀點,交流看法。

編輯:阿籬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JeA1AmwBmyVoG_1ZAnCq.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