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陽作為清代的陪都,歷代宮廷藏品由北京送至盛京收藏者甚多。藏品中以圖書、檔案最有價值。抗戰時期,日本侵略者對瀋陽所藏珍貴藏品進行了大肆掠奪,但通過東北軍民的努力,在日本侵略者的魔爪下搶救了大量珍貴典籍,如文溯閣《四庫全書》、滿文老檔、「天祿琳琅」部分藏書、《聊齋志異》手稿等,這些珍貴典籍當下雖未全部藏於遼寧,但是經東北軍民的努力使這些珍貴典籍得以留存。「九一八」84周年來臨之際,本報記者專訪省圖書館館長王筱雯,聽她講述珍貴藏品「天祿琳琅」保護傳承的故事與意義。
遼寧省圖書館藏有42部「天祿琳琅」典籍,其中有13部宋版書,這些「天祿琳琅」典籍,經歷了戰火紛飛的年代,還能完好保存下來,簡直就是奇蹟
何謂「天祿琳琅」?省圖書館館長王筱雯向記者介紹,「天祿琳琅」是清代乾隆皇帝建立的內府古籍善本專藏,也是中國第一個宮廷善本書專藏,代表著封建時代宮廷藏書的高峰。其始建於乾隆九年,由高宗皇帝直命諸臣檢內府藏宋、元、明善本書429部,庋藏於乾清宮東側昭仁殿,並御題「天祿琳琅」匾額,由此「天祿琳琅」成為清內府善本特藏的代稱。至嘉慶二年,昭仁殿藏書毀於大火,於是將宮中藏書再次檢選,彙集善本664部,仍用「天祿琳琅」命名。
「天祿琳琅」作為清朝皇室專藏一直整體保存在昭仁殿,以清朝末期作為時間節點,隨著歷史的變遷,「天祿琳琅」藏書開始出現分離狀態。王筱雯說,1912年,遜位的溥儀為籌備復辟經費及綢繆日後生計,通過胞弟溥傑、堂弟溥佳將「天祿琳琅」中的宋、元善本及手卷書畫盜運出宮,其中包括珍籍善本約176部。1925年2月溥儀被逐出紫禁城暫居天津,據溥儀、溥傑回憶,曾在天津賣掉幾十部,其餘大部分均運往東北。
日本發動侵華戰爭後,也對我國開始了有計劃、長時期、大規模的文化侵略。日軍所到之處,上至國家級博物館、圖書館,下至私人藏室,無一例外遭到野蠻洗劫與破壞。同英勇的抗敵作戰一樣,我國軍民奮力搶救保護珍貴文化典籍。
偽滿洲國政權的短命,註定了流寓東北的這部分「天祿琳琅」珍籍又一次面臨著失散的危險。
省圖書館特藏部主任劉冰說,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這些善本書並沒有被他們一併帶走。1946年4月,東北民主聯軍解放長春時,在長春市政府繳獲了已經裝好箱的長春偽皇宮藏書100多箱,時任東滿分局書記兼吉遼軍區政委的林楓,怕這些珍貴圖書被毀壞,當即提出轉移至安全地方,交東北日報社負責保管。經開箱檢查,始知是偽皇宮藏書,這100多箱書為國民黨東北行轅經濟委員會挑選出13箱偽皇宮藏書後的剩餘,約兩萬冊左右,為東北偽皇宮藏書的絕大部分。後經整理得知,包括宋版、元版、影宋抄本、翻宋版、明版等,其中有13部「天祿琳琅」藏書,如浙江刻本《揚子法言》等。1947年,這批圖書運回哈爾濱,交由東北圖書館籌備處(遼寧省圖書館前身)保管,延續至今,這批書仍是遼寧省圖書館藏書的重要組成部分。正是由於林楓的堅持,才使這部分珍籍善本被保護下來,保證了「天祿琳琅」藏書的完整性,我們今天才得以一睹昔日皇家藏書的風采。王筱雯說,「天祿琳琅」的珍貴,在於乾隆皇帝把內府藏書優中選優,對明代以前的古籍進行了系統整理,編輯了「天祿琳琅」書目和「天祿琳琅」書目後續。
「天祿琳琅」具有極其珍貴的文物價值、學術價值、藝術價值,是人類文明發展史上不可替代的財富。比較全面地反映出乾隆嘉慶時期清內府典籍、書畫的收藏情況,是我們今天研究、繼承中華歷史文化遺產必不可少的參考。比如,當下古籍在學術研究中的作用越來越大。很多歷史事件,在古籍中可以橫向對比,得以證實。
「天祿琳琅」典籍不僅有文獻價值,也有藝術價值,古籍記載了中華文明的歷史,也傳承了中華文明,保護好典籍,是炎黃子孫的責任。
「天祿琳琅」藏書作為清代內府善本專藏,自建立至今,歷盡炙、盜、兵、蠹,其曲折起伏的命運一定程度上也是中國近代社會興衰榮辱歷史的縮影,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我國古代文化典籍傳承的艱難歷程。
目前660部「天祿琳琅」藏書已有 610餘部重現世間,明確知道已毀壞 2部,其餘各書有待發掘。「天祿琳琅」藏書的完整性在中國目錄學史和版本學史上具有特殊價值。王筱雯說,東北為「天祿琳琅」典籍藏書較為集中的地區之一,收藏「天祿琳琅」典籍的有十家單位:遼寧省圖書館、遼寧省博物館、瀋陽故宮博物院、吉林省圖書館、長春市圖書館、吉林市圖書館、吉林省博物院、吉林大學圖書館、黑龍江省圖書館、哈爾濱市圖書館。其中遼寧省圖書館是收藏「天祿琳琅」典籍第三大單位,收藏42部(包括「天祿琳琅」後編書和目外書)「天祿琳琅」典籍。其中包括:宋版13部,蒙古中統刻本1部,影宋抄本1部,元版6部,明刻本18部,明木活字印本1部,清版2部(依現在版本鑑定統計)。省圖所藏「天祿琳琅」書有29部入選前四批《國家珍貴古籍名錄》,宋元本占到所藏一半,其中大部分為傳世孤本,也是省圖古籍藏書中的一大特色。
王筱雯認為,這些 「天祿琳琅」典籍不僅有文獻價值,也有藝術價值,我國雕版印刷從唐初貞觀年間出現,到宋代雕版印刷技術已臻成熟並達到頂峰。無論書寫還是刻印都相當精美。宋刻本講究字大悅目,行格疏朗,宋人工書法,崇尚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的字體,風氣所尚,也影響到版刻事業。宋刻本都是名家手寫字體,精工雕刻的。世界上最昂貴的書籍,並非金箔、銀箔甚至鑲嵌珠寶的印刷品,而是中國久負盛名的宋版書,這種珍奇的宋版書幾乎可以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世間早就有「一頁宋版,一兩黃金」的說法。
古籍是中華民族數千年文化和歷史的載體,是我國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全人類的歷史文化遺產。中華文明和其他文明的區別在於它是文字記載的文明。一個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要源遠流長,靠什麼?靠文字記載,古籍記載了中華文明的歷史,也傳承了中華文明,保護好典籍,是炎黃子孫的責任。王筱雯說,戰爭年代,我國軍民奮力搶救保護珍貴文化典籍,今天,我們更應該珍視這些承載著中華民族的偉大智慧、歷史留給我們的豐厚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