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社會對男女的態度:「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

2019-10-27     網上客

兵車行

杜甫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

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雲霄。

道旁過者問行人,行人但云點行頻。

或從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營田;

去時里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戍邊。

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己。

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

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

況復秦兵耐苦戰,被驅不異犬與雞。

長者雖有問,役夫敢伸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關西卒。

縣官急索租,租稅從何出?

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

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題解】選自《全唐詩》。《兵車行》,是杜甫自創的新樂府詩,緣事而發,「即事名篇」,根據所反映的現實生活內容而命詩題。「行」,是樂府歌曲的一種體裁。

開元以後,唐玄宗先後重用奸相李林甫與楊國忠。李、楊對邊境上少數民族的騷擾,一味強調討伐。天寶以後,唐王朝對西北、西南少數民族的戰爭越來越頻繁,其中最突出的是對吐蕃和南詔(雲南境內)的戰爭。唐王朝出兵南詔,並不是正義的統一戰爭,而是由於政治日趨腐敗,權臣與地方官胡作非為引起的。這連年不斷的戰爭,不僅給邊疆少數民族帶來了沉重的災難,也給中原地區人民帶來了同樣的不幸。對南詔戰爭前後共死亡了二十餘萬人。杜甫對於唐王朝一手挑起的破壞民族關係、犧牲人民的生命、勞民傷財的不義之戰,是了解的,也是極力反對的。這首反映對外戰爭的敘事詩,大約寫於天寶十年(751),或十一年。

【解讀】全詩三個自然段,可分兩個意義段。

第一段,至「哭聲直上干雲霄」。詩歌突然而起,以重墨烘染,描繪出一幅震撼心靈的巨幅送別圖: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戰車隆隆滾動,戰馬引頸嘶鳴,被抓去出征的人弓箭各自佩在腰。〕

寫「車」、「馬」、「行人」。車是戰車,馬是戰馬,行人是出征作戰的人,突出了一個「戰」字,扣緊了詩題「兵車行」。寫戰車用「轔轔」,寫戰馬用「蕭蕭」繪聲,以聲音敘起。寫行人換上了戎裝,腰間各佩弓箭,在官吏的押送下,正開往前線,渲染出一派戰爭氣氛。詩用兩個三字短句起筆,節奏急迫,車馬喧囂,「徵人」默默地行進,描繪出了一個千軍萬馬浩浩蕩蕩宏大的出征場面。

「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他們的爺、娘、妻、子都跑來送別,此時塵土瀰漫,連咸陽橋也看不清了。〕

前句寫「相送」,後句寫「塵埃」。誰「相送」?爺、娘、妻、子。表現出主要勞動力全被抓走,家中只剩下老弱婦幼了,這對於一個家庭來說的確是塌天大禍。怎樣「相送」?「走」相送。「走」,奔跑之意,用得極為精當,將老小跌跌撞撞奔跑追趕急行的徵人,向親人作生死離別的動人情景、驚心動魄的場面描繪了出來。一個「走」字,寄予了詩人多麼濃厚的感情色彩!車馬揚起的灰塵,人們踏起的塵埃翻滾,瀰漫。只見「塵埃」遮天蔽日,連橫跨渭水上的大橋都被遮沒了。可見,「行人」與送行者之多,場面之大,之亂。順便一筆,也點明了送別之地。

「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雲霄。」〔有的牽衣抽泣,有的跺腳捶胸呼號,有的攔路痛哭,哭聲震天,直衝向雲中。〕

前句緊承「耶娘妻子走相送」寫來,七字連用四個動詞,描繪出了三種哭狀:有的「牽衣」而哭,戀戀不捨;有的捶胸「頓足」而哭,悲痛憤恨;有的「攔道」而哭,痛苦絕望到一切不顧的地步。有的爺娘哭送兒子;有的妻子哭送丈夫;有的孩子哭送父親。後句加以總括,送行者在哭,被送「行人」也在哭,突出了一個「哭」字,這哭聲遍野,匯成了一片巨大的聲浪,這聲浪直衝雲霄,震蒼天,撼大地,震耳欲聾。仿佛要讓蒼天來看看這人間的慘象。詩人以飽含同情之筆,描繪出了一幅慘不忍睹的送別出征圖,給讀者以聽覺視覺上的強烈感受,揭示了千千萬萬個家庭的妻離子散的悲劇,催人淚下。

第一段,描寫親人送別「行人」的悲慘之狀,是記事部分。

通過記事,提出了以下問題,造成了懸念:「行人」為何出征?是誰強迫他們出征?為何悲哭?引起以下「記言」部分。

詩人讓當事者,即被徵發的士卒作了直接傾訴。

第二段,至詩末。分兩層,第一層,至「被驅不異犬與雞」。

「道旁過者問行人,行人但云點行頻。」〔道旁過路的人詢問被抓的徵人,徵人只是回答:朝廷按名抽丁強征太頻繁。〕

「道旁過者」是誰?是作者自指。杜甫常以田夫野老自稱,這裡他以路邊經過的人向「行人」詢問情況,這樣自稱是很自然的。怎樣「問行人」?沒有敘說。這一「問」,表明以上所寫出征慘狀都是詩人親眼目睹,以下所述悲切言辭又都是詩人親耳所聞。詩人巧用問答式,借當事者,即「行人」之口作答,揭露了戰爭的罪惡根源,增強了詩歌的真實感。「但云點行頻」五字,欲言又吞,情態如見。「但云」二字一直領到篇末,以下都是「行人」的答話。「點行」:按丁口簿點名強迫徵兵。一個「頻」字,反映了強征次數之多,徵人之多,兵役繁重,流露了「行人」的反戰情緒。「點行頻」是全詩的「詩眼」,抓准了問題的癥結,概括了全段的中心意思。以下詩文便是具體寫「點行頻」的情況。

「或從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營田;」〔有的人從十五歲被抓去北上駐防黃河邊,即便到了四十歲,也還要到西北屯田耕種;〕

這兩句用「從……至……」的句式,寫一個從十五歲就被征去「北防河」,雖到四十歲了還得「西營田」的「行人」作例,極寫役夫久戍邊疆的悲苦,具體陳述「點行頻」,以表情況的真實可靠。「北防河」:唐玄宗開元十五年(727)以後,每年徵調戍卒到黃河西北一帶駐紮,防吐蕃入侵,稱「防河」。「西營田」:即屯田。當時常徵人到西北邊塞要衝駐守,兼營農墾,也是為了防止吐蕃入侵。

「去時里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戍邊。」〔離開時,里正給小戰士包上頭巾硬充壯丁,回來時,頭髮全白,還要重返前線駐守邊城。〕

這兩句用「去時……歸來……」的句式,與前兩句「從……至……」對應著寫來。「去時」年剛「十五」,里正(唐時百戶為一里,置里正一人)與之裹頭,親手給他包上頭巾,表明戰士年齡之小,形象之可愛。「歸來」年已「四十」,頭已白,鬢已蒼,還得防守邊地,更進一步寫出了艱苦的服役漫長無期。

以上四句,充分反映出當時兵役之重:未成年的被征,白了頭也不得倖免。

「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邊疆的戰爭連年不斷,流血如同海水,但是皇上用武力擴張疆土仍然不停。〕

「邊庭」,即邊疆,連年發生戰爭。有戰爭,就有犧牲,就要流血,戰士們的鮮血流成了海。「成海水」,既是比喻,也是誇張,形象地寫出了殘酷的戰爭奪走了成千上萬戰士的生命,流露了詩人強烈的反戰情緒與對死難者的深切同情。詩人一針見血地指出,造成人民深重災難的根源是戰爭,戰爭的根源是「武皇開邊意未己」。武皇:漢武帝。唐代詩人常用漢代皇帝暗指唐代皇帝,此處實指唐玄宗。玄宗為了炫耀武功,不顧廣大人民的死活,開拓邊疆的野心永不止息。所以說「武皇開邊意未已」是全篇的主旨。這兩句詩點出了征戰不息的原因,控訴了前方戰士遭遇的殘酷。詩人如此大膽地把矛頭直接指向了最高統治者,充分表達了他強烈的正義感和悲憤之情,表現了他憂國憂民的偉大襟懷。

「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您沒有聽說,那華山以東的二百多個州縣,許許多多的村莊田園荒蕪,荊棘叢生。〕

「君」,是「行人」對「道旁過者」的敬稱。「君不聞」,是「行人」在提示詩人:邊庭的情況是如此,廣大內地的情況您聽說過嗎?以此引起下文。「漢家」,借指唐王朝。「山東」,華山以東,即潼關以東。唐時山東分七道,凡二百一十一州,此處取其整數。華山以東的州州縣縣、村村落落,戰爭造成了人煙稀少,冷落蕭條,田園荒蕪,荊棘叢生。

「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即使有健壯的婦女犁田耕種,莊稼也是長得東不成行,西不成壟。〕

在這遼闊的荒蕪了的「山東」大地上,「縱有健婦」,即使見到有的健壯的婦女,掌犁把鋤耕耘。「健婦」,強調了少數健壯的婦女,不是所有的婦女,反襯出男子全被抓走,有力地揭露了兵役之重。莊稼長得不成行,不成壟,東一棵,西一棵,散亂不齊,不成樣子。生產遭到了嚴重破壞,人民的生活失去了著落,可見百姓為生存而掙扎的真實情況,多麼可悲。

以上四句,寫後方的荒蕪慘景,那麼壯丁被徵調得更多的關中就可想而知了。詩人馳騁想像,從眼前的見聞,聯想到全國的景況,從一點推及到面,不僅擴大了詩的表現容量,也加深了詩的表現深度。

「況復秦兵耐苦戰,被驅不異犬與雞。」〔再加上關中兵能吃苦耐勞、勇敢善戰,因此被隨意調遣,無異於對付雞狗一樣。〕

「況復」,即何況加之,表遞進關係的連詞。受戰爭之苦最甚者不是「山東」兵,而是「秦兵」,即關中兵,也就是本詩中所寫的「行人」。為什麼?因為「秦兵耐苦戰」,能吃苦,又善戰。統治者就是這樣,能吃苦的就叫多吃苦,能善戰的就叫多苦戰,驅使「秦兵」無異於「犬與雞」。一個「驅」字,表現了統治者根本不把戰士當作人看待,視如雞狗一般地任意驅趕。這不是一般的厭戰、反戰情緒的流露,而簡直是大發牢騷了。

詩從「邊庭」寫到「山東」,又從「山東」寫到關中,由點到面,揭露了「武皇開邊」造成的全國性的大災難。

第一層,寫「行人」歷述頻繁的徵兵給人民帶來的無窮災難。

「長者雖有問,役夫敢伸恨?」〔承蒙您老人家關心地詢問我們,我們當兵的豈敢表白滿肚子的怨恨?〕

「長者」,照應上文的「道旁過者」,是「行人」對詩人的尊稱;「役夫」,照應前文的「行人」,是士卒的自稱。這表明了談話在繼續進行,也表明了通過談話彼此越來越了解,關係愈來愈密切了。所以,「役夫」對詩人尊之為「長者」。「長者」怎樣問,仍沒有直寫。一個「雖」字,一個「敢」字,曲折而逼真地刻畫出了役夫的苦衷和恐懼心理。反映出統治者加給他們的精神枷鎖。役夫積憤在胸,敢怒不敢言,但終因極度悲憤,又不能不言了,以此表現恨之深,怨之重,提起下文。下文便是役夫的「伸恨」,即申述的心中怨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關西卒。」〔就像今年冬天,關西的士卒未能休整又調往邊地。〕

「且如」,即「就像」,有舉例言明之意。「未休」,即未能休整,又開赴前線。「關西」與「關東」相對而言,即「關中」。「關西卒」,指前文「秦兵」,即「役夫」。「未休」句是對「被驅不異犬與雞」的舉例證明,同時也點明了「未休關西卒」的原因,正是由於「武皇開邊意未已」所造成,扣緊了詩的主旨,以事實為證,增強了詩的表現力。

此為役夫「伸恨」之一。

「縣官急索租,租稅從何出?」〔官府還一個勁兒地催租討稅,可我們的租稅又從什麼地方來?〕

「縣官」,不指一縣之官,而指官府。「急索租」,「索」,強取之意,「索租」且急,一個「急」字,含義深刻。官府索租為何「急」?「點行頻」,朝廷徵兵過多,兵馬動,糧草行,需備大量糧草;「武皇開邊意未已」,開邊戰爭連年不斷,消耗了大量物資,造成了國庫空虛,索租怎能不急?官府人員,揮霍無度,索租怎能不急?但戰爭徵集了犧牲了大批「壯丁」,造成了農業上勞力的嚴重缺乏,造成了「千村萬落生荊記」、「禾生隴畝無東西」的慘狀,還要繳納租稅,豈不是天大的荒唐!這一矛盾是唐王朝由盛變衰的難以克服的矛盾。這一矛盾,在尖銳地發展著,所以詩人通過「役夫」之口,憤怒地喊出「租稅從何出」的質問,作為對統治者的抗議。真實地寫出了「役夫」怨恨在心,欲忍不能的神情。

此為役夫「伸恨」之二。

這裡連用了幾個短促的五言句,充分地表達了戍卒們沉痛哀怨的心情。這樣通過當事人的口述,從抓丁、逼租兩個方面,揭露了統治者的窮兵黷武給人民造成的雙重災難。

「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人們都這麼說:生男孩沒好處,不如生女孩有用;生女還能嫁近鄰,指望養老又送終,生男反被抓壯丁,戰死沙場埋草叢。〕

「生男好」、「生女惡」,重男輕女,是封建社會人們普遍存在的心理。但現實,殘酷的戰爭使得他們的心理也起了反常的變化,改變了人們千百年來形成的這一觀念。「信知」,確知,即真正知道,「生男惡」、「生女好」。為什麼?因為「點行頻」,點的全是男兒;因為「邊庭」流的「海水」般的鮮血,也全是男兒之血。所以,詩人極其沉痛地寫道:「生女猶得嫁比鄰」,「猶得」,即「還能夠」之意,還能留在身邊,倘屬「健婦」,還能「把鋤犁」,還能勉強從事生產,勉強維持生活。但「生男」呢?多被「點行」,多血染「邊庭」,喪命沙場,棄骨荒野,埋沒如草了。殘酷的戰爭破壞了人們的家園,也在人們的心靈中造成了嚴重的創傷,竟然使人們產生了如此顛倒的變態心理。詩人通過這一反常心理的描寫,極為深刻地表現了當時人們對武皇的開邊政策,與「點行頻」的兵役深惡痛絕。這是詩人的血淚控訴。

此為役夫「伸恨」之三。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您沒看見,青海邊上,自古以來戰死者的白骨無人收埋。新鬼們愁苦冤屈,舊鬼們哭泣不休,每逢陰雨,到處聽到鬼叫聲啾啾。〕

「君不見」,「行人」又一次提示詩人,表示談話仍在繼續進行:您沒看見過嗎?青海湖邊的古戰場上,黃沙茫茫,自古以來戰死者的白骨成堆,暴露在荒野之上,無人收葬,可怕極了。此句緊承「生男埋沒隨百草」寫來,前後貫通,內在相聯。「邊庭流血」者成「新鬼」,「自古白骨」者為「舊鬼」。「新鬼」、「舊鬼」連用,表明自古至今戰爭不斷,無數平民子弟充當了歷代統治者的炮灰。新死的鬼愁苦怨恨、哀哭不止;舊死的鬼愁悶怨恨、悲哭不已,在淒風苦雨中,「啾啾」地哭訴著心中的哀冤,吟泣在青海湖邊。陰森森的情景,令人不寒而慄,心驚肉跳。

此為役夫「伸恨」之四。

第二層,寫「行人」慨嘆現實的兵役之苦。

第二段,通過「過者」與「行人」的對話,主要是通過「行人」的答話,申訴了對唐王朝開邊政策的怨恨,即苦役之情,是記言。

全詩以人哭寫起,又以鬼哭作結尾,含意頗深。結尾淒涼的氛圍和開頭那種人聲鼎沸的氣氛;結尾悲慘的鬼泣和開頭那種驚天動地的人哭,形成了強烈的對照。首尾對照,自然引起人們的聯想:今日這些「弓箭各在腰」的「行人」,明日將會成為「邊庭流血」「啾啾」淒哭的「新鬼」。詩的這一悲慘哀怨的結尾,更加深了人們對「開邊意未已」「武皇」的憎恨,加深了對唐王朝窮兵黷武給人民造成恨,加深了對唐王朝窮兵黷武給人民造成深重災難的認識,深化了詩的主題。

【綜述】詩有力地抨擊了唐帝國實行開邊拓疆、窮兵黷武的政策,揭露了拓邊戰爭給國家人民造成的深重災難,反映了詩人對人民群眾遭受征戰之苦的同情,表達了勞動人民對和平生活的嚮往。

詩把唐帝國的內外矛盾結合起來寫,對外的用兵,致使對內加緊壓榨;壯丁的大量死亡,造成農業生產力的嚴重破壞。這一切都歸結為最高統治者的好大喜功,揭露得大膽、深刻。但由於時代的局限,詩人不加區別地反對唐與吐蕃的一切戰爭,是不妥的。那些戰爭,有的是為了國家的統一;有的是為了保衛國家的安全,是應作具體分析的。

這首敘事詩採用記事與記言相結合的形式,增強了詩的表現力。第一段記事,描繪出了一幅悲痛悽慘的出征圖。第二段記言,採用問答的方式,通過「行人」之口,歷述不義戰爭給國家人民帶來的沉重災難。寫詩人與「行人」對話,不寫詩人問話,只寫「行人」答語。但是,我們從「行人」的答言中可以推斷出問話的內容。這種寫法使詩句精練含蓄,給讀者留下了想像的餘地。答語中間,又有適當穿插,使談話人之間不斷產生呼應,保持著交談的口氣。而「行人」談話的神情口吻,表現得惟妙惟肖。這種記言的形式,讓讀者傾聽著「行人」的訴苦,受到感染,得到教育。

詩人的發問,並非是不知而問,而是有意揭露當局橫徵暴斂而問,揭露唐王朝窮兵黷武而問。

這篇敘事詩,寓情於敘事之中,無論是前一段的記事,還是後一段的記言,詩人深沉的思想感情,都融匯在全詩的始末。

這樣,描寫真實,揭露深刻,使這首詩成為不可多得的現實主義傑作。

另外,三、五、七言,交錯運用,增強了詩歌的表現力。通俗口語的運用,質樸自然,明白如話。頂針(即接字)句的運用,使詩句上遞下接,蟬聯而下,累累如貫珠,朗讀起來,鏗鏘和諧,優美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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