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時候的露天電影,滿滿的都是溫馨

2019-07-08     陝菜之都

特別聲明:本文為本頭條號作者李躍峰原創作品


我很喜歡看電影,尤其喜歡看武俠電影。記得在渭南師專讀書的時候,我一有空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電影院看電影。有了電腦,一有閒暇就會坐在電腦前搜尋一部兩部武俠電影看看,消磨無聊的時光。每次看完電影,我的靈魂就像經過了雨水的洗禮,明澈寧靜極了,也舒服極了。電影曾經伴隨著我度過了許許多多寂寞而無聊的時光,也給予了我許許多多做人的道理,開闊了我的眼界,增長了我的智慧。小時候在家鄉看了十幾年的露天電影,現在,每當坐在電腦前欣賞電影的時候,腦海都會浮現出小時候在家鄉看露天電影時的情景,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清晰。

我看露天電影的時間主要集中在小學畢業前。那時候,農村還沒有電視機,就連收音機和收錄機也很少很少。每當夜晚降臨之後,農家人大多呆在昏黃的油燈下。婦女邊聊天邊抓緊時間納納鞋底,縫補衣服。男人則喝著茶,胡吹冒聊。條件好點的甚至還會倒上一壺淡酒,吆五喝六地暈暈。小孩子們則在外面瘋跑。或者躲迷藏,或者玩打仗,不到玩累的時候不回家。一旦村裡有電影放映,就成了我們的狂歡節。

那時候,每個公社都有一個電影放映隊。每晚在各個大隊輪流放映。放映前都要在村子的顯眼地方貼海報。海報上有當晚要放映的電影的名字和故事簡介。當海報貼在村口的時候,立馬就引來了村民圍觀。隨即,期待和快樂的氛圍便在村子裡蔓延開來。

我們大隊的電影大多數時候都在我們學校的操場上放映。在放學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了有沒有電影,電影的名字是什麼。當電影放映員推著自行車走進學校的時候,我們的心就隨著他飛走了,心裡滿滿當當地裝滿了對電影的遐想和對過去放映的電影情節的回憶。至於老師講了什麼,怎麼講的,一概沒有了印象。放學後,還沒有進村,我們就一個接一個大喊著:「今黑了有電影。《閃閃的紅星》。」生怕大人聽不見似地。回到家,又匆匆忙忙地把這個消息告訴父母,馬馬虎虎地吃了飯,就向學校跑去。

還沒到學校,就聽見了柴油發電機隆隆隆的聲音。隨著發電機聲音的逐漸加大和地面震顫力度的加劇,我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那種激動和嚮往簡直就和青年男女約會前的感覺有些相似。

等到了學校,放映員才開始繃銀幕,就在我們學校東面路旁的兩株桐樹中間。銀幕繃好了。放映員開始調試機器。這時候,村裡的人就陸陸續續地搬著凳子進場了。他打開機器。一個方形的光柱就打在了銀幕上。或者偏左,或者偏右,或者偏上,或者偏下。他微調著機器下面的旋鈕。終於,光柱打在了銀幕的正中間。此時,人們開始占位置。或者放下凳子,或者從旁邊找來一塊半塊轉頭放下。這時候,放映員就把加演的紀錄片的膠片搭在機器前面的小軸上。拉出片子,在機器上繞來繞去,又卷在後面空白的圓盤上。隨即,他拉滅電燈。銀幕上就出現了活動的人影和音樂。很快,人們便老老實實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靜靜地看著電影。一般加演的電影都不太好看,大人們還能坐在下面欣賞,可我們這些孩子都坐不下去,就神經質地在銀幕前跳著蹦著,讓光柱把自己的身影投射到銀幕上傻樂。為了爭有力的位置,你掀我,我掀你,不一會兒就打了起來。不是你被打哭了,就是他被打趴下了。銀幕前頓時亂成一團,引來了大人的一頓呵斥。呵斥過後,銀幕前能夠稍稍安靜一會兒,但不久,又打鬧開了。又引來大人的呵斥。於是,反反覆復,直到正片開演後,銀幕前才能夠真正靜下來。

電影一演,往往要幾個小時。每次電影放映期間,總有那麼幾個小孩子睏乏了,但又捨不得精彩的情節而強撐著。往往撐著撐著就睡著了,也不怕髒,順勢一躺,就在泥地上呼呼大睡起來。等到電影結束了,小朋友、或者哥哥姐姐、或者父母叫他回家時,他還要迷迷糊糊地喊著問:「演到哪裡了?打仗了沒有?誰贏了?」惹得周圍的大人小孩哈哈大笑。

我們公社有十幾個大隊,再加上天氣的原因,每個村至少要等半個月甚至一個月才能看一次電影。因而,人們對電影的渴望就會像現在的孩子對放假的渴望一樣熾烈。如果聽說附近那個村子演電影,村子裡的大人小孩就會一溜一串地相跟著趕去看。也不管天熱天冷,風大風小,只要不影響演電影就行。我曾在我外婆家隨著舅舅和他的夥伴頂著朦朧的月光趕了一來回十六路去醍醐公社劇院看了一次電影。我們是從田野里插斜路去的。一會兒跳下一個塄坎,一會兒爬上一個小坡,有時候還會掉進刺窩裡被酸棗刺掛得滿腿的血絲,就這樣還打消不了想看電影的慾望。至於跑得腿酸腿疼,那就更不在話下了。大家一路上說說笑笑追追打打,不覺就到了目的地。那天晚上,我們看的電影好像是《洪湖赤衛隊》。片子也許演的次數多了,還不時地燒片子。放映員不時地停住機器,把燒壞的片子重新接起來再演。即使這樣,我們也看得津津有味。還有一次,我隨著大人去離家七里外的醍醐公社看電影。那晚月亮很明,就像在地面上灑下了一層雪白的銀粉。醍醐村的北面有一個土堰,堰下面是一個光潔的麥場。堰壁立在麥場旁,足足有一丈高。堰東面是一條僅一丈闊的下坡通進醍醐街道。在堰北面的大路上看,堰下的麥場和路面一樣的顏色,都是朦朧的銀白色,連成了一體。我心裡幻想著電影情節,迷迷糊糊就像在夢裡一樣,也不看路,只是憑感覺往前走,一腳踩出去就掉到了堰底下。幸好,摔在了麥場邊的荒草地上,僅僅摔疼了屁股而已。我呆了呆,仔細看了看堰,才從夢境里醒了過來。隨後起來拍了拍屁股,緊跑了幾十步,趕上大人,又向劇場走去。

有時候,運氣並不是都那麼好。有很多次,聽說哪裡哪裡有電影,於是,晚飯後,一群人相約著趕去了。但到了目的地之後卻發現,那只是傳話人的惡作劇。這才想起傳話人說的電影名,《英雄磨鞋底》。看電影的人自己成了電影的主角,英雄。雖然被騙了,但大家還是很高興。在回家的路上笑著罵罵傳話的人,然後就合計著下次怎麼又去騙傳話的人的辦法。畢竟,在看電影的路上,大家消磨了漫長的無聊的夜。我也當過一次磨鞋底的英雄,到現在還記憶猶新。那晚,月亮很明。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全是亮閃閃的星星。聽說雷家圪嶗有電影,我就隨著一群大孩子向雷家圪嶗大隊部趕去。去的時候,大家的心思都在電影上,都在互相打問電影的名字。但大家說的都不一樣。這時候,就有人覺得被捉弄了,但又不甘心,幻想著捉弄人的人並沒有去過雷家圪嶗,也許說的是實話。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回到家裡後沒事幹,還不如去碰碰運氣。就這樣,我們抱定了當英雄的念頭急急地趕往了目的地。等到了雷家圪嶗大隊部一看,只有明月下泛著銀白色光亮的土廣場在搖曳的樹影下哼著夢囈般的歌吟。我們只好失望地向回折返。在回家的路上,大家的腳步緩了許多,不再那麼急迫。月光把田間小路照射得很亮,連路邊的香茅草、刺角、扒地龍都能夠看清楚。蛐蛐在草叢裡歡快地鳴叫著,遠處村莊裡的雞狗也有一搭沒一搭地疲倦地叫著。我好奇地觀察著這美麗而朦朧的夜景,聆聽著大自然的天籟之音,心情非常寧靜與愉悅。大孩子們則在議論著星座和星辰。我順著大孩子的目光和語言,認識了銀河、北斗七星、北斗星、牛郎織女星等等星星星座,長了許多見識。那晚,我並不覺得很虧,反而覺得很有意義。

我對電影是非常痴迷的。有一次,感冒了,高燒不止,噁心欲吐,躺在熱炕上輾轉反側不能入寐。爸爸媽媽看我病的不輕,就趕緊出去找醫生。我躺在炕上想入非非,感覺就要死了似地。這時候,村裡有人喊叫說雷家圪嶗有電影。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心勁,竟然一骨碌爬了起來,忘記了自己的感冒,也沒有告訴家裡人,就匆匆地跑了出去,追上村裡的大人,向雷家圪嶗大隊跑去。那晚演的是什麼電影,我沒有印象了,但記得回家的時間很晚。去的時候北斗七星的勺柄還在南方,回來的時候已經跑到了西邊。到家後,感冒竟然不治而愈了。那晚,媽媽說,爸爸帶著醫生來給我打針,卻找不見我了,後來聽村裡人說看見我隨著大人去看電影了,這才放下心來。

鄉村的露天電影一般都是小銀幕。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寬銀幕,而且是兩機連放的時候,才感受到了什麼是震撼,什麼是大美。外婆家村裡住有西安來的知青,知情單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派電影放映隊來村裡慰問知青。我上五年級那年的暑假去外婆家玩,剛好知青點放電影。那天加演了一個木偶劇,還是彩色的,中間不換片,不停頓,劇情很流暢很連貫。圖像很大很逼真,那個木偶就好像在我跟前一樣。加上完美的立體聲音箱製造出來的聲響效果,讓我體驗到了不同的美。從此,我對電影又多了一層新的感受。

後來,隨著電視越來越多,電影對農村人的吸引力就慢慢下降了。漸漸地就很少有人看電影了。即使天天在家門口放電影也很少有人看了,還不用說跑著去幾里甚至十幾里路去看電影了。露天電影慢慢地就成了我記憶深處的回憶了。

編輯:李躍峰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Cei0D2wBmyVoG_1ZCAxO.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