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隸屬河北省張家口市,是歷史悠久的千年古縣,也是享譽八方的文化古縣。漢武帝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於今縣境舊懷安村置「夷與」縣。
唐穆宗長慶二年(公元822年),取儒家經典「朝廷施行仁政,百姓感恩而懷安」之意,於今舊懷安村置懷安縣,一直至今。
懷安縣長城遺址
懷安,從唐朝建制算起,距今將近1400年,由於其地處冀晉蒙三省(區)交界獨特的地理位置,恰為中原農耕文化與北方游牧民族的連接地帶,濃厚的邊塞風情中,隨著歷朝歷代的繁衍與融合,被賦予了越來越多的文化內涵。也正是這塊多元文化的土壤,千年文化厚韻之沉澱,給當代圍棋在懷安的茁壯成長奠定了根脈,偶然與必然中,成就了懷安「全國圍棋之鄉、北方一枝獨秀」。
由此,懷安圍棋文化,也成了千年文化古縣在當代遺傳繁衍中光耀的一張名片。
一
懷安的文化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是地域區位造就了懷安文化之多元化。懷安位於邊塞,從最早的夏王朝開始,歷經商、周,直到春秋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向北方游牧民族聚居地拓展千里疆域,再到後來的兩漢,懷安都處於少數民族與中原王朝角逐的前沿陣地。長城烽火台,戰爭的金戈鐵馬,其背後難以割捨的是民族融合的步伐。
早在漢獻帝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曹操親征烏桓,大破於柳城,將降眾20餘萬內徙於幽、並兩州,這可謂懷安歷史上最早的大規模移民。到明朝,大移民不僅將所屬懷安境內的居民全部遷入居庸關里,而且實行軍事衛所制,在長城沿線築城堡、建屯村,大量移民入懷。明朝前後18次大移民中,鑒於懷安地處北蒙勢力南下之必經之地,僅有史可查的就有兩次大移民。
公元1393年,修建懷安城和左衛城後,抽調南直(今江蘇、浙江、安徽等省)和山西官民分配到懷安屯兵駐守,組織屯田。據說,左衛城的來姓、葉姓、金姓、樊姓等四大姓都屬移民。公元1414年,為加強京城防務和生產開發,從全國各地移民懷安,多安置在洪塘河和洋河兩岸。
懷安地域特色還體現在縣境兩條河流上。自古以來,傍水而居是必然選擇。尤其古時人類抵禦自然能力所限,離開「水」這個生命之源,將無法生存。縱觀懷安縣境,以沙梁台為界,洪塘河縱貫南川,肥沃了兩岸土壤,舊縣城治所舊懷安村和懷安城正處於洪塘河之畔。正是洪塘河兩岸的富庶,人民安居樂業,才有「懷恩而安」之景象。
懷安北川以三條洋河(南洋河、西洋河、東洋河)縱貫,萬畝洋河濕地,滋養了洋河明珠柴溝堡和左衛城。起初,懷安縣境以南川洪塘河流域為中心,近代以來,隨著京包鐵路的開通,柴溝堡日益成為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故此縣城順其自然成了柴溝堡。
還有,清朝以來的張庫大道的開通,還有晉商文化東移等多重元素的影響,千年古縣文化的璀璨,偶然中讓圍棋文化光耀懷安,成為了必然。
二
如果說「竹可羽是當代懷安圍棋奠基人,點出了當代懷安圍棋第一顆棋子」,這句話是正確的。但懷安從來就有圍棋生根發芽的土壤。
竹可羽教授圍棋
圍棋,作為中國古代四大傳統藝術形式之一,不僅僅是一種高雅藝術,更囊括了天地宇宙、陰陽五行、人生哲理、軍事經商、競技對決等多種文化內涵。棋盤方寸之間,黑白分明之中,磨練的是人的意志,陶冶的是人的情操,彰顯的是民族精神。圍棋,黑白之間攻守對抗,體現了軍隊敵我雙方的戰爭,被軍事將領所青睞。歷史上著名的軍事家不乏圍棋高手,不言而喻。
懷安地處北方兵家必爭的重要位置,春秋戰國時期已經廣泛推廣的圍棋,邊塞懷安沒有理由不盛行。1952年,河北望都一號漢墓群發現了石質圍棋盤。懷安漢墓群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包括趙家窯漢墓群和耿家屯漢墓群,有的多次被盜,有的雖然經過文物挖掘沒有發現圍棋遺物,但據考證,懷安漢墓群所葬之人應當為當地貴族,或者戰死的將軍。那麼,圍棋作為士大夫階層的標誌性鍾愛,這些人生前,不可能第圍棋視而不見。
圍棋在古代作為高雅的藝術,棋盤多以楸木製成,棋子為象牙、瑪瑙之類的稀有貴重之物製成,普通老百姓是望塵莫及的,這也是舊時圍棋在懷安民間難尋的根本原因之一。
圍棋在懷安民間,難尋實物佐證,但日常生活無不折射有圍棋元素的影子。懷安人的口頭禪,如:觀棋不語真君子;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等。還有,過去農家娶媳婦有晚上鬧洞房說「令子」的習俗。其中有「棋盤盤院,金絲柳,娶你花了九千九百九十九…」
懷安縣境「憋死牛」的遊戲。「憋死牛」也叫「憋茅屍」,雙方攻守,可以理解為民間玩不上正宗的「圍棋」,而由此演變成的智力遊戲。魏晉時的「棋品」制度,亦稱「魏晉風度」,客觀上讓入仕者不得不成為「圍棋高手」。竹林七賢中的阮籍,不僅嗜酒成風,而且在圍棋上很有造詣。《晉書》載:「性至孝,母終,正與人圍棋,對者求止,籍留與決賭,既而飲酒二斗,舉聲一號,吐血數升。及將葬,食一蒸肫,飲二斗酒,然後臨訣,直言窮矣,舉聲一號,因又吐血數升,毀瘠骨立,殆致滅性。」懷安望族阮家,也就是後來的當代著名的阮慕韓家族,是阮籍的後代,為避戰亂來懷安定居。其圍棋棋藝傳入懷安。
歷史延續,到了唐朝,圍棋「普及」不僅讓圍棋風靡全國,也走出國門,邊塞懷安從南北朝時的北魏伊始到唐穆宗下延,中間又「魏晉風度」的薰陶,阮籍後裔的傳播,圍棋至少在官宦士大夫和貴族家庭得以大興。
明清以來,晉商東移,其經商之道,與圍棋棋道一脈相承。受晉商文化影響,棋道和商道並駕,再加上懷安多數移民來自南方,且清朝知縣、守備多來自南方江浙一帶,其江南圍棋必然帶到北方。從這個意義上講,如同當代圍棋由竹可羽奠基一樣,圍棋一直伴隨了懷安千年古縣發展歷程。
懷安自古耕讀傳家,講究崇文尚學,尊師重教。如此的文化氛圍不僅僅培養出一代代人才,這種格局不僅僅可追溯到戰國時的秦國宰相蔡澤。而且,這種文化格局對任何一種文化形式有足夠的接受意識,對於圍棋文化的接受,更順理成章。這也同樣為當代圍棋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孩子們中間崛起,奠定了基礎。從學校抓起,從娃娃抓起,從學校教育抓起,藉以發揚光大,這是與懷安千年文脈重教尚學密不可分的。
三
陳毅元帥說:「國運興,圍棋興」。上世紀八十年代,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東風,中華迎來盛世曙光,國運與時俱進,懷安圍棋的大興,迎來千載難逢的機緣。這中間,自然少不了竹可羽這個最重要的人物。
竹可羽,出生於圍棋名城嵊縣城關。據其同班同學金庭昌回憶,竹可羽初中時棋藝嶄露頭角,到上世紀五十年代,已經成為全國為數從不多的評論家,圍棋棋藝也已經到了一個很高的藝術高度。
竹可羽陰差陽錯,在反「右派」的問題上下放懷安,來到千年古縣懷安。這裡厚重的人文歷史和文化根脈,讓竹可羽萌發並堅信圍棋能夠在懷安光大。十一屆三中全會後,得以平反的竹可羽,就開始謀劃圍棋在懷安光大的美好前景。在當時體委主任劉建中的支持下,在時任縣領導于振華,乃至省委書記金明等各級領導支持下,當代懷安圍棋揚帆起航。
圍棋新星在懷安冉冉升起,竹可羽培養出的當代懷安第一代棋手,開始南征北戰,馳騁棋壇。先後16次代表張家口參加全省比賽,獲團體冠軍16項,得金牌116枚、銀牌42枚、銅牌28枚。曾4次參加全國圍棋賽和出國比賽,連連奪冠,為省和國家贏得殊榮。鼎盛時,河北女子圍棋隊達到6名隊員全是懷安籍的格局。可以自豪地稱:「當時懷安圍棋成了河北圍棋的代表」。1990年,懷安縣被國家圍棋協會命名「全國圍棋之鄉」。
懷安圍棋賽
俱往矣,懷安圍棋接過竹可羽的接力棒,與時俱進。在歷屆縣委縣政府的支持下,在懷安圍棋人的努力下,圍棋,這張千年古縣新名片,越來越大放異彩。懷海棋院院長劉娟,竹可羽親傳弟子。如果說竹可羽是懷安圍棋之鄉的締造者,他開啟了懷安圍棋10年的輝煌,那麼,劉娟,竹可羽的弟子,她推動了懷安圍棋近30年的發展。在她的倡導下,圍棋教學走進校園,還走進機關鄉村……開啟了懷安圍棋新局面。
韓少龍、宗躍宏,陳貴、徐正成,這些人,有的是文體部門的科局級領導,有的是縣主要領導或主管文體工作的縣領導,他們不懈的努力,推動了懷安圍棋大發展。
徐正成任副縣長期間,2004年在柴溝堡實驗小學掛牌「圍棋學校」,這也是全縣第一區所圍棋學校。並主持編寫了三本圍棋教學課程,即:《中學生學圍棋》《小學生學圍棋》《我愛圍棋》,徐正成親自作序。還親自邀請林建超、王茹楠來懷安,指導圍棋工作。王茹楠激動的說:「人們都是由上而下普及推廣,沒想到你把懷安圍棋從縣裡推廣到全市」!
懷安圍棋,由一縣已經在整個張家口市各縣區推廣開來,圍棋在懷安的成就,歸結於一方山水孕育的厚重底蘊和人文精神。懷安,深厚的文化根脈,永遠是圍棋璀璨的營養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