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門票瘋搶,線下演出醒了

2023-03-01     燃財經

原標題:演唱會門票瘋搶,線下演出醒了

燃次元(ID:chaintruth)原創

作者 | 陶 淘

編輯 | 曹 楊

「第一次沒擠進去,就沒了。」

2月27日,「周杰倫世界巡迴演唱會」太原站開啟預售,作為「杰倫粉」的阿布本以為自己是第一時間「沖」進的票務網站,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聽說500-2000元的門票,30秒就售罄了。」

而就在搶周杰倫演唱會門票前6天,阿布剛剛在「李榮浩『縱橫四海』世界巡迴演唱會」的搶票大戰中失敗,「與周杰倫30秒無票不同,李榮浩的票,我搶了20分鐘,但大麥一直宕機。這種感覺就好像,你有機會但又沒有機會。」

圖/阿布吐槽 來源/燃次元截圖

和阿布一樣「輕敵」的網友大有人在。微博上,不少沒有搶到周杰倫演唱會門票的網友直言,「萬萬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人搶,是我輕敵了,一張票沒搶到。」

事實上,從微博話題熱度來看,周杰倫門票難搶實屬正常。截至2月28日晚8時,微博話題#周杰倫演唱會門票#的閱讀量已經達4.7億次。除了周杰倫之外,自線下大規模演出審批重啟開始,五月天、周華健、任賢齊、劉若英等港台藝人也相繼官宣在內地舉辦演唱會,並在社交平台引起熱議。

大型演唱會紛紛預熱的同時,小型線下演出更是已經恢復了往昔的熱鬧。

2月24日晚,在北京著名的小吃巷簋街附近,一群剛剛擼完烤串的年輕人,聚集到了附近的LiveHouse樂空間,參與締造了一場三四百人的嘻哈狂歡。

90後白領、獨立音樂愛好者莫莫,便是參與其中的年輕人之一。在莫莫看來,在線下音樂場域,自己的靈魂可以隨著搖擺的四肢、狂野的歌聲、恣意揮灑的汗水與微醺的醉意一起釋放。「LiveHouse的歌能讓我明白如何與黑暗共處,又如何去尋找光亮。」

不只是北京城東的樂空間,在中軸線以西的疆進酒、Mao LiveHouse,以及北大清華附近的想像空間等LiveHouse,都在今年年初,迎來了觀演高峰。

圖/王愚巡演《花》北京樂空間站 來源/燃次元拍攝

音樂節的熱度也毫不遜色。據燃次元不完全統計,3-5月初,包括太湖灣音樂節、成都草莓音樂節、海口迷笛音樂節等消費者耳熟能詳的音樂節都將悉數回歸。根據已經公開的信息顯示,即將在五一舉辦的太湖灣音樂節的陣容包括薛之謙、李健、許嵩等音樂人,其599元和799元的預售票也早已售罄,目前只剩699元與899元的正價票。

但與當下線下音樂演出行業如此熱鬧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前兩年整個行業的寂靜。

郭海是MTA天漠音樂節,及其背後音樂公司夏季之聲的票務製作總監。2021年,在MTA天漠音樂節已經交了藝人演出費、設備租賃費,籌備人員也已經抵達音樂節現場開始搭建時,音樂節卻被臨期取消。

到了2022年,音樂節演出更是全面停止。

海外音樂管理專業畢業的90後女孩Alice,同樣切身體會到了線下演出行業近四年的「寒冬」。2019年,Alice入職了一家專做海外古典音樂內地巡演的公司。但受疫情影響,公司的演出業務幾乎歸零,公司不得不全員減薪。Alice入職的第二家公司主營國內獨立音樂領域,同樣因疫情導致公司經營慘澹,在幾輪裁員後,Alice也未能在最近一次大刀闊斧地裁員中倖免。

作為某音樂廠牌的創始人之一,淼淼的經歷則更為「神奇」。「2022年,我們想在某地市級城市舉辦一個小型的音樂演唱,在與希望儘可能降低疫情風險的有關部門協商之下,策劃了一場空前的、全員被『禁錮』在座位上的LiveHouse。」淼淼無奈地笑道,「大家都『坐著舞蹈』,只是為了控制現場的人數。」

不過隨著市場的放開,「淼淼們」的工作和生活,也終於又步入了正軌。

廠牌在元宵之後就重啟了密集的演出,並開始探索新的商業模式;郭海正籌備著8月即將於河北懷來舉辦的MTA天漠音樂節。據悉,今年他們的音樂節還將首次出海到紐約。

Alice則開啟了新的職場生涯,入職了一家新的音樂公司,「這次公司的主營業務是海外主流音樂,受眾基礎大些,加之大環境也好些了,應該能生存得久一些了吧。」談起現在的工作,Alice樂觀地表示。

和Alice一樣,儘管在過去的3年里,這些音樂從業者歷經了太多的不確定,但也正是這種不確定性,讓他們一方面更審慎地評估自己的工作方向,通過多種方式去平衡公司業務風險。但另一方面,也讓他們更加堅定地選擇相信行業的未來與前景。

01

減薪、裁員,但因熱愛從未想過轉行

2018年,碩士畢業的Alice選擇回國。因為對音樂的喜愛,回國之後,Alice成為了一名追求音樂策劃夢的「北漂女孩」。

只是追求夢想的路,遠比Alice預期的坎坷。降薪、裁員、國內音樂演出停滯……目睹行業從繁榮滑向低谷,Alice無數次掙扎在堅持與放棄的十字路口。

來源/視覺中國

2019年,Alice入職了一家國內的音樂公司。

據Alice介紹,彼時該公司80%的業務是負責歐洲古典音樂在國內的巡演,另外一部分也包括部分國內藝術團體的經紀,「2020年受疫情影響,海外藝術家與國內的溝通被阻斷,我們只能被迫拓展國內業務,比如拓展內地古典音樂家的經紀業務。」

然而,國內業務線的轉型,同樣坎坷。

2020年年中,國內線下演出再次收緊,Alice就職的這家公司不得不把業務重點從線下延伸到線上。「但如此一來,一方面觀眾體驗感大打折扣。另一方面,公司在營收方面也大幅縮水。畢竟當時線上音樂會更多只是一種嘗試,並沒有開闢出明確的盈利模式。」

除了探索線上業務,該公司還通過自身資源,將古典音樂的相關紀錄片與電影用作劇院放映資源,「或許是因為業務線調整得比較緊急,我們與一直做影像放映的一些音樂公司相比,競爭力明顯不足,公司也不得不中止了該業務。」

不出所料,在多條探索之路均不太順暢的情況下,廠牌開始節流,而節流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全員減薪。

對於北漂的Alice來說,減薪意味著生存難度的增加。於是,彼時的Alice選擇了跳槽,並較為順利地入職了某音樂節背後的主理公司。

「雖然這家主理公司和之前的公司經營業務不完全一樣,但不管是小型演出、藝人經紀,還是歌曲版權運營等方面,我都還是可以用到之前的工作經驗的。」Alice直言,之所以會繼續選擇和線下演出相關的行業,經驗和熱愛之外,還因為,彼時以為疫情對行業的衝擊不久就會散去。

只是Alice未曾料想,衝擊不但沒有很快消散,與線下演出相關的活動,反而會停滯更久。

疫情帶來的影響又經常發生的,是在某地舉辦音樂節前兩三日,得知該地有病例時,音樂節已經投入了舞台搭建、設備租賃、藝人訂金、技術人員聘請、差旅費等多項費用,這些已經支出的費用,是覆水難收的。

Alice管理的幾場LiveHouse演出,也常遇到這種險情。面對臨時的疫情爆發,為了儘可能地減少損失,Alice與同事可以說使出了渾身解數。後來,在詢問了當地防疫辦、了解當地疫情等級劃分情況,以及演出原本舉辦區域的風險等級後,公司終於制定出了符合規定的方案,並最終敲定了場地。

「更改活動場地,原本就有可能虧損。但我們堅持舉辦演出,也是考慮到能為簽約藝人帶來曝光,本著為他們負責的態度,同時為公司的版權、藝人經紀等業務帶來一定的發展空間。」Alice表示。

然而,儘管該家主理公司曾對扛過疫情信心滿滿,但到了2021年底,在公司財務狀況屢屢不及預期之後,創始人終於「請」走了一批追隨者。

到了2022年,線下演出的現狀變得更為慘澹。原本每年能舉辦數十場大型音樂演出的主理公司,最終舉辦的場次,只剩下個位數。同年底,Alice就職的這家主理公司不得不再次開啟裁員。

在得知自己也在被裁員名單中時,Alice並不意外,「我早就預感到自己可能會被裁了。我所在的這個業務部,是從公司的一個創新項目中孵化而來的,一開始就不以短期創收為目標。這樣的項目在公司最困難的時候被『砍』掉,實屬正常。」

儘管是被裁員才離開的公司,但Alice將這次離別稱為「好聚好散」,「在那裡,我積累了行業中難得的人脈,為策劃小型演出奠定了基礎。」

在剛剛過去的2月,Alice再次順利入職了一家和音樂相關的公司。「這是一家做海外主流音樂人的公司。這一次,行業本身的性質加上大環境的改善,應該能活得久一些了吧。」

02

疫情後成立新廠牌,以歸零心態重啟

淼淼和朋友們是在2019年開始策劃線下音樂演出的。2020年,儘管疫情已經來襲,但淼淼與合伙人還是頂住壓力,打造了自己的音樂廠牌。

2021年大部分時候,主打小型線下音樂演出的廠牌,並沒有受太多疫情反覆的影響,幾乎每個月都可以主辦幾場LiveHouse演出,不時還會承辦音樂節、商演等活動。

淼淼回憶,「那時候的疫情形勢並不嚴峻,我們簽約的藝人跑遍了東部、中部地區大部分省份的省會城市,以及長三角地區發達的地級市,比如蘇州、常州等地,都很受當地的消費者歡迎。」

淼淼透露,彼時廠牌的主要業務由線下演出、藝人經紀、版權業務構成。線下演出的營收占比更是高達80%。

但好景不長,2022年年初,疫情再一次在國內蔓延。配合防疫之下,與線下演出相關的政策,也因此進一步收緊。

這直接導致整個2022年,廠牌的營收構成中,線下演出的占比不得不從80%斷崖式跌至10%。

「為了謀生計,我們開始開源,除了藝人經紀、版權業務之外,還做了與音樂相關的其它線上業務,比如混音製作等。與此同時,員工們也各顯神通,紛紛參與到與音樂或無直接關聯的工作當中,比如設計。」淼淼透露。

「2022年的我們確實很難,但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經歷過,才會更堅持。」淼淼回憶,猶記得為了在某地如期舉行一場LiveHouse的表演,廠牌通過不斷與多方協商等各種努力,承辦了有史以來首場坐著的LiveHouse。「記得當時有100多個座位,在LiveHouse中擺得齊齊整整,為的就是方便控制現場最大人員密度。」

淼淼至今記得樂迷們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場景,「大家都很自覺,雖不能隨歌聲和鼓點而隨意擺動,但這似乎並不影響氣氛。有的人坐在椅子上彈簧般扭動上身,有些人用雙腳打著節奏,還有人用雙臂在空中揮舞…… 」

「這種感覺很荒誕,也很奇妙,估計可能也空前絕後。」淼淼頗為滿足地說道,那一場並不那麼恣意但卻座無虛席的演出,給自己帶來了感動,給廠牌帶去了信心。

如今,疫情已成過去,淼淼的廠牌終於重回了2020年下半年與2021年的忙碌。

2023年元宵節前後,廠牌近1年以來的首場LiveHouse,回歸便人潮洶湧。「那會兒還是2月上旬,線上買預售票的比例不高,但現場購票的觀眾很多。線下演出令人血脈僨張的氛圍,又回來了。」談到今年線下音樂演出的狀態,淼淼直言,「終露曙光。」

來源/視覺中國

與此同時,利好政策頻出。「比如,過去3年的報批機制,最近寬鬆了很多;各地也出台了不少促進文化與娛樂發展,以及促進全民消費的政策。這些都是線下演出行業的福音。」

的確,據中國演出行業協會公告,2月16日起,各地文化和旅遊行政部門恢復對涉港澳台營業性演出的受理和審批。近乎同時,周杰倫、五月天、周華健、任賢齊、劉若英等港台藝人也官宣將於年內在內地舉辦演唱會。

2月,天津、海南分別發放了1.15億元(人民幣,以下未標註則同)市民消費券和1.1億元的文體產品供給補貼,前者涉及電影、線下演出等,後者重點提到了大型音樂會、演唱會等活動。另有江西、北京、湖南、湖北、廣東等多地,均發放了市民消費券。

淼淼對燃次元表示,目前來看,最難熬的日子已經過去。「不過前兩年,我們『被傷得比較深』,目前也在探索一些新的商業路徑。」

但淼淼和團隊成員一直記得自己的初心,「優質的音樂內容」。

「守住好的音樂內容,永遠是線下音樂演出的根本。另外,我們的票價也會與疫情前持平,仍舊維持在100-200元之間,觀眾需要性價比較高的體驗。」

淼淼計劃,今年會以歸零的心態重新開始做演出。

03

從懷來到紐約,線下演出將瞄準出海

郭海在音樂演出領域已從業10年有餘。

2012年,早在MTA天漠音樂節創立之前,郭海就跟著夏季之聲的CEO、張北草原音樂節的創始人李宏傑,一同在線下演出行業打拚。4年後的2016年,李宏傑又創立了MTA天漠音樂節,郭海的工作重心也隨之轉向了這個新興的音樂節。

據郭海介紹,MTA天漠音樂節主打音樂、科技與藝術,是Music、Technology、Arts的縮寫。「李總希望往音樂節中多加入一些科技元素,比如元宇宙、NFT等,讓音樂節可以變得酷一些。」談起天漠音樂節的風格,郭海介紹道。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別具一格的風格,2016-2019年的MTA天漠音樂節,一直在「狂飆」生長。

「2016年,MTA天漠音樂節還毫無名氣,但就是這個落地於河北不起眼的小縣城的音樂節,在第一屆就請到了著名獨立音樂人、挪威電音製作人Alan Walker光臨。」郭海介紹,從此,年輕的MTA天漠音樂節在國內就樹立了屬於自己的行業地位,隨後諸如「中國十大音樂節」等獎項,也接踵而至。

「彼時,河北省張家口下屬的懷來縣,即MTA天漠音樂節的舉辦地,忽然新開了很多酒店、民宿,每年臨近音樂節,懷來縣城的旅店、餐飲都會供不應求。因此,我們三晚兩日的音樂節,還需要在現場支一片帳篷營地。」郭海憶起過往,繁華的畫面徐徐展開。

但到了2020年,疫情的肆虐對於大型音樂節而言,無疑是致命性的打擊。

「第五屆MTA天漠音樂節的舉辦地,是天津一家可以容納2000人的LiveHouse。但因為一些樂迷無法抵達現場,我們又在另一處可容納500餘人的第二現場,做了一場小規模的線下大屏遠程直播活動。除此之外,在線上,MTA天漠音樂節還與視頻平台合作,進行了同步直播,同時整理了前幾屆音樂節的集錦,在線上一併播出。」

郭海透露,即便如此,2020年音樂節的收入,相比以往歷屆來說,簡直不可同日而語。「2020年MTA天漠音樂節的線上直播只是作為傳播與探索,並未收費。而室內小型音樂節的一張門票售價大約為320元。因此,2000人的票房大約在60多萬元。但在疫情之前,MTA天漠音樂節每日的人流量在3-4萬人,且單日與多日票價在300-500元之間。」

圖/2019年MTA天漠音樂節現場 來源/MTA天漠音樂節主辦方夏季之聲提供

「還好,我們在2020年拿到了贊助,以及長視頻平台給到的內容補貼。」郭海對燃次元表示,除此之外,為了增加線上曝光,2020年2月,夏季之聲還舉辦了「媽媽爸爸生活節」;2021年,夏季之聲還在九寨溝舉辦了「九寨溝世界旅行者大會」。

「無論如何,線下活動不能徹底停歇。」只是令郭海沒想到的是,這句話剛剛說完不久,音樂節就迎來了「致命」般的考驗。

2021年,在音樂節臨期半個月時,線下演出突然被叫停,這對於音樂節而言,意味著巨額損失,「當時,我們已經給藝人支付了錢款,團隊人員也陸續抵達現場,開始了舞台搭建工作。因此,在後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都在溝通複雜的退款事宜。」

郭海透露,音樂節現場的籌備期大約在開始前兩周,但報備、策劃等漫長的周期,卻需要長達6個月之久。「臨時不能舉辦,基本意味著所有準備都付之一炬了。」

但守得雲開見月明。

今年,郭海和他的同事們終於可以「大幹一場」了。

「我關注到近期3、4個月,幾乎每周末幾乎都有音樂節,觀眾或將開啟報復性消費,新的音樂廠牌也將噴薄而出。」

「我們已經開始按步推進政府報備、公安聯絡、確定藝人檔期、做相關預算等工作,為今年8月的MTA天漠音樂節做準備。」郭海透露,與此同時,自己還在同步策劃預計今年7月落地於美國紐約的音樂節——mta1verse fest。

郭海表示,出海可以讓音樂節走向更廣闊的平台的同時,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平衡各方面風險,可謂一舉多得。

*題圖及部分內文配圖來源於視覺中國。

*文中阿布、Alice、淼淼、莫莫為化名。

*免責聲明:在任何情況下,本文中的信息或所表述的意見,均不構成對任何人的投資建議。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8beb48f217fdc5ee336719c542cacab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