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宣布:阿富汗毒品種植面積銳減95%,塔利班是咋做到的?

2023-11-14     軍武次位面

原標題:聯合國宣布:阿富汗毒品種植面積銳減95%,塔利班是咋做到的?

《軍武次位面》作者:大伊萬

根據中國青年網援引《環球時報》駐阿富汗記者報道,當地時間11月5日,聯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UNODC)發布報告,指出阿富汗塔利班政府在2022年頒布全面禁毒命令後,曾經是全球最大鴉片出產國的阿富汗,毒品原作物罌粟的種植面積銳減了95%以上,大批癮君子被送往戒毒所,毒販被關進監獄。聯合國認為,這意味著阿富汗的毒品經濟已經是窮途末路。

阿富汗塔利班這是終於想開了,還是撿到什麼秘笈了,怎麼按照聯合國的說法,就在突然之間把阿富汗全國的毒品問題解決了呢?大伊萬認為,咱們一方面要看到,阿富汗塔利班從2022年4月份、也就是塔利班正式控制阿富汗全國政權八個月之後、頒布的全面禁毒命令,確實為阿富汗的全面禁毒做出了一些事情,也確實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但另外一方面,也要看到目前阿富汗的毒品問題依然複雜,禁毒成效可能受制於阿富汗的社會結構、塔利班的施政能力等因素,依然可能會出現反覆,阿富汗的禁毒戰爭,也必然是長期而艱苦的鬥爭。

阿富汗的禁毒成效

從第一點來說,阿富汗作為傳統的罌粟種植、鴉片生產大國,早在上世紀90年代軍閥混戰時期,出於籌集軍費、滿足軍閥個人享樂的需求,阿富汗國內就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毒品原作物種植,幾乎所有的軍閥都捲入其中。

種植出的罌粟果被在阿富汗國內提煉成為粗製鴉片,隨後一般通過北方聯盟控制區的昆都士、馬扎里沙里夫等毒品集散地,經塔吉克、烏茲別克等國進入哈薩克與俄羅斯境內,再通過俄羅斯黑幫向東歐、西歐流散。上世紀90年代時期鬧的沸沸揚揚的、俄軍駐塔吉克駐軍涉嫌販毒事件(值得一提的是,蘇羅維金當時也捲入了其中),說到底,就是為了從阿富汗經俄羅斯到西歐的販毒渠道。

阿富汗塔利班第一次掌握喀布爾政權時,曾經基於伊斯蘭教教義要求,在其控制區開展過一次禁毒戰爭。但北方聯盟控制區並未受影響,沒過多久,由於美軍進攻阿富汗,塔利班被重新驅逐回南部普什圖人聚居區,阿富汗全國的鴉片種植更是徹底失去了控制。

有統計阿富汗在2010年之前,常年維持10萬公頃以上的罌粟種植面積,到2010年之後更是一飛沖天,從2009年到2018年,罌粟種植面積從12.3萬公頃提高到了26.3萬公頃,而且隨後幾乎每年都維持在20萬公頃以上。阿富汗全國的勢力,無論是阿富汗政府、美國駐軍、美國中情局、其它國家的情報機關、各地軍閥民團、還是阿富汗塔利班,都和毒品生產高度綁定了。

阿富汗塔利班2021年8月重新掌握政權後,先後實施了兩波禁毒戰爭,第一波禁毒戰爭從2021年9月開始,但是效果不甚明顯,2021年阿富汗的毒品產量並沒有太大的下降。根據聯合國2022年11月發布的報告顯示,2021年阿富汗的罌粟種植面積不降反增,居然達到了23.3萬公頃,同時國內的粗製鴉片膏價格上漲了兩倍,毒品市場居然出現了畸形「繁榮」。這證明了阿富汗塔利班在2021年到2022年間,實施的第一波禁毒戰爭效果不夠顯著。

隨後從2022年4月開始,阿富汗塔利班又開始實施第二波禁毒戰爭,2022年下半年到2023年上半年,阿富汗塔利班在北部的巴達赫尚、昆都士和馬扎里沙里夫地區,南部的赫爾曼德、坎大哈等原本的主要罌粟種植區域展開了大規模的摧毀毒品原作物的行動。這也就成就了聯合國報告中提到的,去年到今年阿富汗塔利班的罌粟種植面積大大縮小的判斷。

從罌粟的生長周期來看,阿富汗塔利班應當是在2022年下半年、2023年上半年的罌粟生長周期內,對阿富汗全國的罌粟種植進行了系統性的摧毀,同時還全面推開使用棉花取代罌粟的替代種植。由於從罌粟生長到結果,再到收集果實煉製粗製鴉片需要時間,我們現在看到的聯合國數據,是塔利班2022年4月禁毒戰爭開始後,到現在為止的鴉片種植情況,證明阿富汗塔利班此輪禁毒戰爭確實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阿富汗毒品問題依舊複雜

而從第二點來說,我們也要注意到,阿富汗塔利班從2022年4月開始的第二輪禁毒戰爭同樣存在著一定的隱憂,有這樣幾點:

其一是如我們前文所言,阿富汗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大面積種植罌粟,無數內外勢力全部都或多或少地捲入了毒品原作物種植和販賣。比如阿富汗塔利班自己,從上世紀90年代至今,不是直接捲入了罌粟種植和鴉片販賣,就是被動地享受到了毒品販賣帶來的好處;比如著名的哈卡尼網絡,這個哈卡尼網絡本身就是阿富汗最大的毒品運輸和走私聯盟。俗話說,觸動利益比觸動靈魂還要難,在阿富汗塔利班很有可能有不少中高層幹部都因毒品販賣受益時,指望他們起來自己反對自己,把自己和已經享受了三十餘年之久的毒品販賣做徹底切割,毫無疑問這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難的事情。

其二是阿富汗的社會結構也決定了禁毒工作相當困難。阿富汗的社會結構是部族式的,阿富汗塔利班則是從這一部族式的社會結構中成長起來的政權。這種部族結構決定了阿富汗塔利班作為中央政府,對於各地方勢力,而各地方勢力對於更基層的普什圖部族,控制力都是相當可疑的,阿富汗的販毒網絡,恰恰也是基於這種部族結構組建起來的。

一般一個販毒團伙由一個家族組成,由這一家族所在的部族長老庇護,這多少有點南美販毒集團的感覺,也讓阿富汗塔利班的禁毒工作,在一定程度上變成了阿富汗中央政權和地方政權之間的博弈。在阿富汗中央政權的集權能力較弱,博弈能力不足,或者說向地方勢力提供利益的能力不足的情況下,禁毒工作必然是會遇到比較大的阻礙的。或者說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阿富汗的禁毒工作,本身就是對阿富汗中央政權行政控制和中央集權程度的量表。

其三是不排除阿富汗這一輪禁毒工作存在一定的權宜和反覆。我們前文提到,阿富汗在2022年11月意外地遭遇到了毒品「大豐收」。究其原因是在2022年4月份第一次禁毒戰爭開始之前,2021年的毒品種植已經基本結束,大量的罌粟已經收倉,毒品大豐收疊加上2022年的禁毒戰爭。不少毒販的態度變成了「持幣觀望」,一下子讓阿富汗的毒品價格提高了兩倍以上,阿國內大毒販吃的滿嘴流油,等於兩年不開張開張吃兩年了。

這種情況下,2023年策略性地降低毒品原作物種植,對於一些阿富汗毒販來說並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這也決定了,阿富汗的禁毒工作包括替代種植工作,可能還是比較脆弱的,一旦出現其它因素影響,比如替代作物效益不佳,或者塔利班對地方政權控制力削弱,就可能死灰復燃。

其四是阿富汗國內的毒品問題開始呈現出多元化趨勢。除了罌粟種植,阿富汗國內還有大量的大麻種植面積,比如2020年阿富汗除了有接近20萬公頃的罌粟田,還有大約3萬公頃的大麻田,而阿富汗塔利班對於大麻作物管理相當鬆懈。比如我們前年提到的,一個叫Cannamedical Pharma的德國大麻生產商就試圖在阿富汗訂單式生產大麻並運送到西歐進行深加工,這本質上來說依然是毒品原作物種植,只不過塔利班不聞不問而已。

此外,麻黃草提煉冰毒的制毒活動在阿富汗境內也相當猖獗,在罌粟提煉鴉片,鴉片精鍊製造海洛因的活動遭到塔利班打擊之後,甲基苯丙胺的提煉在阿富汗卻一直沒有消退。阿富汗的毒品犯罪開始從原本的單純搞搞鴉片,變成向多種毒品原作物經營和化學合成毒品同步發展了。

總而言之,儘管目前根據聯合國的報告,阿富汗塔利班在阿境內2022年到2023年的禁毒戰爭中,確實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我們也要看到,阿富汗的禁毒工作,依然是任重而道遠,而且需要一定的外部支持,不僅是經濟支持,還有技術支。畢竟,單純的替代種植,需要的是能夠看到長期的經濟效益,阿富汗的老百姓也是很現實的,如果看不到經濟效益,那麼他們在利益的驅動下,遲早會重新回到種植罌粟的老路上去。

而阿富汗的禁毒工作,即使能夠長期維持剷除罌粟田,接下來對化學合成毒品的打擊,也必然會成為下一階段禁毒工作的重點,這就更需要外部國家提供相應的偵查和刑事技術支持。但無論如何,阿富汗塔利班2022年到2023年的第二次禁毒戰爭,已經算是開了一個好頭,也算是小小地出乎了一下我們的預料,希望阿富汗好運。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6bd7ff3a9a42b896102b4a779be7304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