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去重慶耍過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文、圖 | 朱寶蕾
「沒去重慶耍過的人生是不完整的。」2014年，在重慶崽兒的慫恿下，我去重慶耍了幾天。 跟所有第一次來重慶的人一樣，我每天的視覺、味覺和感覺都處於新奇和亢奮的狀態，這座城市的人文、地形和食物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時的重慶還沒有成為網紅城市，洪崖洞也沒成為打卡聖地。
時隔5年，我又去了一次重慶。故地重遊的感覺有點複雜，雖然重慶還是那個重慶，但有些在我記憶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景物已不復存在。我把5年前的重慶與現今重慶作對比，我想， 重慶的變遷也代表了國內大部分城市的變遷。
2014年的朝天門碼頭。來重慶必去的地方是朝天門碼頭，這是重慶最古老的的地標，是嘉陵江與長江的交匯處，也是重慶最大的水路客運碼頭。看山城夜景，看兩江匯和，看大江奔涌，沒有人可以抵擋這個吸引力。
2014年的朝天門碼頭，匯聚了大量三教九流的人。有錢的人在碼頭搭乘豪華遊輪游兩江， 沒錢的人來吹吹風散散步。所有吃了晚飯的無處可去、無所事事的人都到碼頭來了。有貨郎擔，有露天卡拉OK，有燒烤攤，有遊樂活動，有人賣風箏，有人釣魚，有人游泳......從碼頭這邊走到那邊，眼見的是一卷實體的「清明上河圖」，人間煙火，熱鬧非凡。
2014年的朝天門碼頭。露天卡拉 OK，只需幾塊錢，就能在眾多陌生人面前開演唱會了。
2014年的朝天門碼頭。賣風箏的人。
2014年的朝天門碼頭。有時候世界也公平，人人都可以享受醉人的江邊晚風。
2014年的朝天門碼頭。每個遊人的手機里都有朝天門夜景的照片。
2014年的朝天門碼頭。一輪明月天如水。
2019年再去朝天門，碼頭梯坎立起了圍欄，廣場也翻新了。傍晚時的碼頭依然人潮擁擠，但那些各式各樣的人群和市井活動都消失了。朝天門成了一個僅供遊人觀光景點。
2019年的朝天門碼頭。 你看，一切都在不可避免地走向無趣。
十八梯街區散發著濃濃的市井氣息，是老重慶市民生活的真實寫照。2014年，十八梯已處於拆遷狀態，但仍保留著部分街道和房屋。
2014年，十八梯厚慈街的露天桌球。
2014年，十八梯守備街的小市場。
2019年，整片十八梯已被夷為平地，所謂的修復項目處於建工狀態。毫無疑問，曾經的十八梯又會被修建成老街古鎮。
2014年，磁器口古鎮的邊緣地區還保留著原汁原味的民居。
2019年，整個磁器口古鎮都已商業化，到處是掛著紅燈籠的、統一牌匾的小店。這裡沒有照片比對，因為我按不下快門。
相比5年前，高樓大廈越來越多了，越來越現代化了，坐公交車經過的大多數地方都光鮮亮麗，只有鑽進小巷子裡才感受到一些山城的個性。
那些不復存在的景物和變遷令人感到沮喪和失望。而不變的，是重慶的人、地形、氣候和交通方式。
中國交通看重慶，重慶交通看輕軌。2號線的正確坐法：花兩塊錢，買一站票。從起點坐到終點，再從終點坐回起點。車頭車尾都是透明玻璃窗，所以一定要搶占車頭或車尾的最佳視野空間，然後就穿山越嶺、穿梭隧道、橫跨江河，相當於兩塊錢坐一趟長途過山車，你會有撿到一百塊錢的感覺。
重慶的公交也比其他城市的公交更酷炫。 從渝中區開往南岸區的公交車，經過長江大橋，又經過高架橋，盤旋、漂移，要飛上天了。
上了天又下地了。牛角沱附近那個隧道，是我見過的燈光最昏黃的隧道，穿梭其中，令人迷醉。
在電商和網購的衝擊之下，朝天門附近的批發市場依舊堅挺。陝西路的小巷裡，每天都有無數扛著大包貨物的人經過。
除了多如牛毛的各類批發商戶，也夾雜著菜攤、餅店、快餐店等，它們填飽了商販們的肚子，也給這片市場增添了幾分日常生活的煙火氣。
重慶的市井氣與商業化混雜在了一起，顯得魔幻而又親切。
一瞬間覺得自己身處香港。
參差不齊的高樓依山而建。隨著樓梯向上爬行到頂端，又看到曲折的連廊，半空中又是一個新世界，連通著各個方向的人們。令人讚嘆重慶人的空間想像力。
兩路口，皇冠大扶梯，誤入王家衛電影片場的感覺。
爬坡上坎的人。
黃葛樹是重慶最常見的街道樹。春末的重慶，街道上、頂棚上落滿了黃葛樹的枯葉和芽鱗片。
剛洗完頭髮的女人站在街邊梳頭，她身後的紫色絲絨布在重慶很常見。
大街小巷依然有很多麻將館，有時甚至不需要麻將桌，一副紙牌麻將就能隨地玩。
春末的長江處於枯水期，人們可以踩著灘涂走到江的中心。
從中國最早對外開埠的內陸通商口岸，到抗戰時期的陪都，再到解放後中國最大的軍工城市和重要的工業基地，再到直轄市、自由貿易試驗區，然後是現在的網紅城市、打卡聖地...... 重慶每個時期的變化都很大。總的來說，我印象中重慶山城的匪氣和江湖味越來越淡，魔幻與現實的反差也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現代化都市的形象。
—— 完 ——
朱寶蕾，也叫雷寶珠。1991年生於廣西南寧。喜歡散步，不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