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疫情更瘋狂的,是人們對謠言的痴迷。
上周,中國科學院上海藥物所和武漢病毒所聯合研究稱,「服用雙黃連可抑制新型冠狀病毒。」於是在短短的十分鐘內,各大電商平台的雙黃連瞬間脫銷。
然而,就在新聞傳播開的第二天,各醫學領域的專家緊急「闢謠」稱,服用雙黃連只能起到「抑制」而不是「根治」的作用。
「沒病你吃什麼藥?是藥都有副作用!」
李蘭娟院士的一句話,點醒了不少「夢中人」。
因為媒體的未經確鑿的一句話,大眾紛紛轉發「偽科學」的消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猶記得11年的時候,日本發生了核泄漏,中國民眾紛紛陷入惶恐之中。後來,不知道從來傳來「吃鹽可以抗輻射」的消息,鹽巴頓時成了香餑餑,在各大商場和農貿市場被一掃而空。
最後的結局我們都知道了,這又是一場民眾被謠言「戲耍」的鬧劇。
為什麼隨著社會的進步知識的普及,人們對迷信的崇拜反而時常超越了對科學的信仰呢?
有三個原因。
第一,是科學工作者的「不出圈」。
論起科學,自然免不了提起「科學家」這一群體。畢竟,沒有後者的辛苦耕耘,也就無謂談起前者的誕生和普及了。
然而,尷尬的是,很多科學家可能只對自己的研究領域才熟悉和熱愛,一旦脫離了自己的領域,比如說公開演講或者接受採訪的時候,他們就會無從適應,不知所措。
而且,科學家們使用的語言是科學的代碼,和普通人所使用的日常語言,在信息編碼上大相逕庭。這就意味著,如果想讓科學家們來給普羅大眾科普,並且還得使用「接地氣」的語言,對他們來說簡直太痛苦了。這種難度,不亞於讓你臨時放棄母語去給別人講一堂課。
比如我們都知道屠呦呦女士拿到了諾貝爾醫學獎,但她的團隊具體是研究什麼領域的,我估計你第一時間也是語塞。
科學工作者無法「出圈」,但科學知識總需要有人傳播啊,怎麼辦?
這就涉及到第二個科學被迷信「打敗」的原因了——某些媒體不負責任的宣傳。
回想一下,我們普通人是如何了解到科學研究的最新進展的,是翻閱各種期刊論文嗎?並不是吧,更多是靠訂閱各種微博或者公眾號來實現的。
但無論是傳統媒體還是新媒體,它們都難以逃脫一個「原罪」,那就是追求「眼球效應」。
比如,科學家們可能僅僅只是在研究某種疾病的機理方面取得了一些突破,在新聞中可能就成了——「曙光已現!科學家找到了對抗新型冠狀病毒的方法!」這就是對科學發現的歪曲和誇大。
歸根結底,許多新聞記者對科學只是一知半解,完全是「為報道而報道」。
除此之外,新聞媒體對於那些有意義但非常枯燥的科學研究,往往秉持著冷淡甚至排斥的態度。它們追求的,是最具傳播效果的信息。
一個典型的例子,便是那檔褒貶不一的《走近科學》節目。
「為何村中午夜總是傳來刺耳的巨響聲?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
「哦,不好意思。原來是一個村民半夜呼嚕打得巨響。」
在一次次被證明媒體是虛假新聞的「水龍頭」之後,人們逐漸對其產生了失望的情緒。而正是在這個空隙之間,更多的「偽科學」消息鋪天蓋地地傳開,形成了惡性循環。
科學被迷信「打敗」的第三個原因,是普羅大眾非常容易在「偽科學」前喪失理智。
我問一個搶購雙黃連的朋友,沒想過這可能只是科學家的誤判嗎?
「寧可信其有。搶到了總比搶不到好吧,萬一是真的呢?」
他的回答,令我不禁想起了勒龐的名著《烏合之眾》。
書中寫到,個體一旦聚集形成群體,會展現出與個體迥然不同的心理特點。
第一是智力低下,群體的智力水平往往在成員的智力平均水平之下。
第二是信心爆棚,無所畏懼。
第三是情緒化、敏感,易於衝動。
看看,是不是像極了朋友圈轉發養生雞湯文的父輩?
當然,有些時候我們寧可胡亂解讀,也不願直視真相的原因,確實也是因為某些科學知識過於晦澀了,而我們普通人實在難以「破譯」。
說完這三個原因,再來聊聊應該妥善破解當前社會的這個「窘境」。
首先,建議科學工作者們可以試著創作兼具科學性和傳播性的科學作品。比如之前「我是何同學」對5g技術的解讀,和這幾天「回形針」製作的《關於新冠肺炎的一切》。
其次,作為科學新聞的「布道者」,媒體平台應該在先確保信息的準確性後,再適當地用傳播行強的方式散布出去,做好一個盡職盡責的「把關人」。
第三,作為普羅大眾,請對所謂的「科學」保持審慎的態度,不急於排斥,但也別輕易盲從。
最後,用加繆在《鼠疫》說一句話結束全文吧:「世間的罪惡幾乎總是由愚昧無知造成,如果缺乏理解,好心能造成和惡意同樣大的危害。」
作者簡介:西門君,前《跑男》一二季現場導演,目前就讀浙大傳播學在職研究生。關注我,學習最接地氣的傳播學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