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事:媽媽送來新上市的花生

2019-09-21     最憶是巢州

作者:唐平

摸著母親剛送來還有餘溫的花生,我立即打開袋子,一股新上市炒花生的醇香立即撲鼻而來,嘗了一粒,唇齒留香。

「麻屋子,紅帳子,裡面睡個白胖子。」兒時的歌謠把我帶回了過往……




花生是經濟作物,產量低。統征統購年代,在田地緊張的老家花生種得少,而我卻特別喜歡吃花生。記得小時候學許地山的《落花生》,上課時口水就流下來了。所幸的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以後,老家的山場荒地多,都被勤勞的父老們開墾出來種花生、山芋,花生在我幾十年的人生軌跡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每年春節過後,母親總是提一竹藍子花生種坐在太陽底下慢慢的剝。隨著飽滿紅潤的花生米子應聲落下,我總是饞吼吼地問:「可以吃嗎?」

「今年吃掉種,明年沒的餸!現在吃,秋天就看人家吃了。」

被熊一頓以後,只要坐那裡剝花生,偶爾也會得到癟一點或者碎了的花生作為恩賜的。春天再吃花生就只有等花生空地全部都種完又補種以後了,如果剩下一兩斤會被母親小心地藏起來,遇到來客人了拿出來用油炸了吃,或者端午節時炸幾個花生餅打牙祭。

只要春天的蟲子、野物不是糟蹋得厲害,花生很快就枝葉伸展,碧綠如茵了。花生一般都種得密,鋤花生地里的草很慢,很辛苦,大太陽下經常被曬得頭昏眼花,鼻血直流;等到花生枝葉舒展、開始紮根時,為了不傷花生的根,就只能蹲在地里用手一棵一棵地拔草了。在沒有鋤草劑的年代,鋤花生草是比較辛苦的勞動。




羽翼狀的花生葉早舒晚卷,不經意間,在春夏日光的撫照下,茂密的枝葉里一朵朵小黃花就已經落了。當第一場秋雨悄悄地落下時,我們在田間地頭隨便拔起一棵花生嘗個新鮮是不算偷的。一蓬雪白的花生寶寶如一群調皮的娃娃掛滿了根底,呈現在你眼前,此時你立刻會想起《西遊記》中正元大仙家樹上的人生果。我們一般會把整棵花生拿到田邊的溝渠里洗乾淨,籽粒飽滿的需用力掰開,粉白新鮮的花生果嚼在口中泛起乳白的漿汁;少數「小角子」還很嫩,裡面剛剛有花生仁,這樣的花生要整個吞下,一股獨特的鮮嫩甜味在齒頰間讓你無限流連。這時的花生洗乾淨,連殼放到鍋里,撒些鹽,擱幾粒八角,用清水煮,老花生醇香撲鼻,嫩芽般的「小角」更是咸鮮可口。不過,這種暴殄天物的吃法不可經常為之哦。




花生最適宜在沙土中生長,我們家山崗地開墾的荒地正是種花生的好地方。下透一場秋雨後,人們開始抓緊時間起花生了。花生成熟的時候就怕秋雨綿綿,長時間下雨讓很多花生在地里就開始發芽,如果再遇到大面積土蠶蟲害,花生就肯定要減產了;如果遇到「夾秋干」,花生地會嚴重板結,只能先撒點水,再一鍬一棵地慢慢挖出來。風調雨順年份起花生是一種享受。一把拔起一顆花生,十幾二十幾粒飽滿的花生果如鈴鐺般在手中顫動,然後一排排整齊地碼放在田埂上、畦壟上曬,豐收的喜悅就是感到付出有回報。大人會把鋼叉上綁一把大傘插在田中間,讓老人或者小孩坐在陰涼下慢慢地摘花生,每半天父親會把花生挑著送到場上攤開來曬。

收穫季節的花生可以隨便吃,我最喜歡吃曬得半干、拿起來一搖有響動的生花生。這時的花生很容易掰開,有點皮皺皺的,在口中生嚼,甜絲絲的,口齒生津,越吃越有味道。

經幾收幾曬,花生殼搖起來「嘩嘩」作響,花生基本就曬乾了。一般不待入倉,花生就被連殼賣掉了,整袋的花生換來「三秋」種子肥料。我家的幾畝山地花生卻曾經為我和哥哥的學費立下汗馬功勞!

其實,炒花生芽也是一道非常美味的菜。八十年代初期,很多人秋後去人家起過的花生地拾花生,就像拾稻穗、麥穗,人家收完了,你可以去地里撿散落的花生和遺落的花生髮的芽,真是粒粒皆辛苦啊!




歸倉以後的花生就顯得非常珍貴了。一般粒粒飽滿的花生會被精選作為來年的花生種,剩下的才家裡吃。農閒以後,大鍋里炒熟花生的香味會飄出幾條巷子,是辛勤的父母的汗水,也是我們難得的零食;冬天,母親照例也會剝幾斤花生米,春節炒五香花生米、搵兩鍋花生糖招待客人,自然也是我們的期盼。

秋已深,五穀香,幾許清風,幾多繁忙,花生醇香滿穀倉;行走在家鄉的阡陌間,些許花生味在胸間、在鼻腔、在我的心頭蕩漾……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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