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硯齋和畸笏叟到底是誰?不是兩個人,實為同一人

2023-09-15     少讀紅樓

原標題:脂硯齋和畸笏叟到底是誰?不是兩個人,實為同一人

庚辰本第二十二回有眉批:「鳳姐點戲,脂硯執筆事,今知者聊聊[寥 寥]矣,不怨夫!」,脂硯齋當然是此事的知情者,而後又有批語回應該批,當為畸笏所作一一「前批知者聊聊[寥寥],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寧不痛乎!」如果脂硯齋與畸笏叟是不同的兩個人,丁亥夏脂硯齋依然在世,那就不是「只剩朽物一枚」,而是兩枚,因此,畸笏叟和脂硯齋其實就是同一批者的兩個不同的化名。

很多紅學家也指出,脂硯齋和畸笏叟實為同一人,因為:文本中的其他批書人,作批數量少、時間短,興之所至,淺嘗輒止,缺乏長期性、連貫性,而畸笏叟與脂硯齋一樣,也具有相對的長期性、連貫性。兩者評語的方法、用字、題材、感嘆、口氣等均相類似。兩者都稱寶玉和作者為「玉兄」,都稱賈政為「政老」。第三回甲戌本側批:「赦老不見, 又寫政老」,「寫如海實寫政老」;第十七回庚辰本眉批:「政老情字如此寫。壬午季春。畸笏」,「余作詩文時雖政老亦有如此令旨,可知嚴父亦無可奈何也。不學紈絝來看。畸笏」等等,都表明兩者以及與寶玉、作者是平輩關係。第二十三回庚辰有眉批:「此圖欲畫之心久矣,誓不過仙筆不寫,恐褻我顰卿故也。己卯冬。」,而庚辰還有眉批:丁亥春間,偶識一浙省新發,其白描美人,真神品物,甚合余意。奈彼因宦緣所纏無暇,且不能久留都下,未幾南行矣。余至今耿耿,悵然之至。恨與阿顰結一筆墨之難若此!嘆嘆!丁亥夏。笏叟。」;第二十六回,甲戌本有眉批:「閒事順筆,罵死不學之紈絝。嘆嘆!」,而庚辰本有眉批:「閒事順筆將罵死不學之紈絝。壬午雨窗。畸笏。」上引兩例,其前批和後批相互呼應,應出一手,據而推論,前條批者脂硯即後條批者畸笏,兩者本為一人。

假如相信了偽批一一靖藏本之批,「前批`知者寥寥',芹溪、脂硯、杏齋諸子皆相繼別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寧不痛殺!」,認為脂硯齋和畸笏叟不是同一個人,就會出現以下種種不可思議一一

脂硯齋的臨終絕筆式的批語「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淚,哭成此書。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余常哭芹,淚亦待盡。每思覓青埂峰再問石兄,奈不遇癩頭和尚何!悵悵!今而後惟願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何幸,餘二人亦大快遂心於九泉矣。甲午八月淚筆。」,只要釐清該批的邏輯,就不難認定此批作者非脂硯齋莫屬。批中的前面提到「余常哭芹」,後面又說到「今而後惟願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而在這兩者之後又提到「餘二人」,可以確定批中的「餘二人」就是「一芹一脂」,曹雪芹是作者,「余」當然就是「脂」,該批以「餘二人」親昵地合稱自己與作者,與第二十四回稱讚賈芸之脂批一一「餘二人亦不曾有是氣」如出一轍。由毛先生提供的、經他「妙手」增刪的所謂庚辰本第二十二回眉批,與該批語相悖。

該批語,還暗示自己在作者逝後的歲月里,一直為《石頭記》殫精竭慮,但是,仍然未能完成作者的遺願,因此,祈願「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如果畸笏叟不是脂硯齋,難道這十二年里除了臨終絕筆外、再也不見隻言片語的脂硯齋是在說謊?

壬午年作者依然在世,畸笏叟又是憑什麼堂而皇之地取代勞苦功高的脂硯齋?脂硯齋又為何心甘情願地離開她傾注了一生心血的巨著,在不算短的餘生十二年里,仿佛沉默成一尊石像,卻在十二年後的八月,突然現聲,豈不太不近情理?畢竟畸笏叟作批,並不影響脂硯齋作批,就像脂硯齋作批,也不妨礙其他「諸公」作批。

此前從未見其名的畸笏叟,為什麼一直靜默不語?又為什麼在壬午年突然跳出?為紅樓文本中作批,不僅毫無利益可言,反而風險極高,是什麼動力驅使他不惜得罪脂硯齋這麼做?難道是突然發現這部巨著的經典性,也想不惜一切代價在這部流芳千古的名作里留名?

假如從偽脂批一一靖藏本出發,認為畸笏叟是家族中一言九鼎的威嚴長輩,在他的眼中,脂批很「危險」,壬午年矛盾總爆發,脂硯齋的名字因此消失,那麼,為什麼脂評本中還出現好多條與脂批高度吻合的、署名為畸笏之類的批語?又為什麼以所謂「惜乎失其名」的方式存在的脂批一一「有客題《紅樓夢》一律,失其姓氏,惟見其詩意駭警,故錄於斯:`自執金矛又執戈,自相戕戮自張羅。茜紗公子情無限,脂硯先生恨幾多。是幻是真空歷遍,閒風閒月枉吟哦。情機轉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凡是書題者不少,此為絕調。詩句警拔,且深知擬書底里,惜乎失名矣!」,還能在庚辰本中頑強地存活下來?該詩的首聯「自執金矛又執戈,自相戕戮自張羅」,就已經很「危險」,因為該聯暗示了所謂的「大旨談情」的文本,並不止於談情,還有比「情」更深刻的內涵一一金戈鐵馬的慘烈廝殺。

脂批很「危險」,那麼,其源頭一一文本不是更危險嗎?畸笏叟為什麼不在斬草的同時,果斷地除根,反而在作者逝後的相當長時間裡,繼續為其作批,不是更令人奇怪嗎?如此攸關生死的大事,在此前相當漫長時期,置若罔聞,卻為何在壬午年木已成舟的情況下才出手,而不是扼殺危機於萌芽?此前的歲月,難道他是一個無知無覺的木偶?

作於壬午九月的所謂「非批《石頭記》也」的長批一一「似莊老,奇甚怪甚!庚辰眉批:趙香梗先生《秋樹根偶譚》內兗州少陵台有子美祠為郡守毀為已祠。先生嘆子美生遭喪亂,奔走無家,孰料千百年後數椽片瓦猶遭貪吏之毒手。甚矣,才人之厄也!因改公《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數句,為少陵解嘲:`少陵遺像太守欺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公然折克非已祠,旁人有口呼不得,夢歸來兮聞嘆息,白日無光天地黑。安得曠宅千萬間,太守取之不盡生歡顏,公祠免毀安如山。'讀之令人感慨悲憤,心常耿耿。壬午九月。因索書甚迫,姑志於此,非批《石頭記》也。為續《莊子因》數句,真是打破胭脂陣,坐透紅粉關,另開生面之文,無可評處。」,幾乎可以肯定是畸笏叟所作,卻不署名畸笏叟,其中的深意就是畸笏叟即脂硯齋。

該批很可能還暗示脂硯齋已經完成「安全」的新版本,「無可評處」即悲憤到無話可說、無法可說的畸笏叟(脂硯齋),作完該批,就結束了此輪時間跨度長達九個月(壬午春一壬午九月)、數量多達四十五條的作批,直到三年後的乙酉年,才重現江湖。正是因為兩者是同一人,因此,脂硯齋消失,畸笏叟出現,兩者是完全無縫對接。

丁亥年(1767)畸笏叟作完最後一批批語,但並未死去,因為脂硯齋還活著,甲午(1774)八月脂硯齋作完「臨終絕筆」,不久也追隨她摯愛的曹雪芹而去,從此,世間自然也就不會再有畸笏叟之批,因為兩個名字同屬一個人一一揭示紅樓文本的「其中味」、「深知擬書底里」的偉大批者。

揭示作者的「其中味」,需要極大勇氣,極高的智慧,還要「深知擬書底里」,其他人或許具備前兩個條件,但第三個條件只有常伴作者左右、作者愛人兼知己的脂硯齋才具備。如果似乎突然冒出來的畸笏叟不是脂硯齋,他幾乎不可能於作者去世後的五年作了揭示文本本旨的批語一一第二十二回,畸笏叟於丁亥夏所作的批語指出:「將薛、林作甄玉、賈玉看書,則不失執筆人本旨矣」。

本篇拙文本中所引用的觀點大部分來自於此前的《「行」走紅樓》系列拙文,由於篇幅所限,無法一一詳細展開,也無法一一註明,敬請諒解!各位朋友,如有興趣敬請關注此前系列拙文的相關文章!特此註明!

作者:郭進行,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

附年表

脂硯齋與畸笏叟批語系年表

序號 干支 清歷 公元 根據 批註者 版本

1 甲戌之前 乾隆十九年以前 1754年以前 首評《石頭記》 (脂硯齋 甲戌本)

2 甲戌 乾隆十九年 1754 第一回正文:「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此即二評) (脂硯齋 甲戌本)

3 丙子 乾隆二十乙年 1756 第七十五回回前有「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對清」之說 (脂硯齋 庚辰本)

4 己卯 乾隆二十四年 1759 第二十至二十八回,有署己卯脂硯的眉批共24條 (脂硯齋 庚辰本)

5 庚辰 乾隆二十五年 1760 庚辰本是過錄本,共八冊。每冊卷首標明「脂硯齋凡四閱批過」。自第五回起兼有「庚辰秋月定本」或「庚辰秋定本」字樣。應屬脂硯齋評 (脂硯齋 庚辰本)

6壬午 乾隆二十七年 1762 第十二至二十八回,有署壬午畸笏的眉批共45條 (畸笏叟 庚辰本)

7乙酉 乾隆三十年 1765 第二十五回有署「乙酉冬雪窗,畸笏老人」眉批一條 (畸笏叟 庚辰本)

8丁亥 乾隆三十二年 1767 第十六至二十八回有署「丁亥」「畸笏」得評語(眉批)共27條 (畸笏叟 庚辰本)

9 甲午 乾隆三十九年 1774 第一回有署「甲午八月淚筆」的評語一條。屬脂評。因為批語中有「……唯願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何幸,餘二人亦大快遂心於九泉矣」之說 (脂硯齋 甲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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