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娜
阿嬌像從遙遠的香港傳奇里走出來的女子,美麗,脆弱,飄零。她的美不是那種強悍的,富有生命力的美;而是憂傷里有驚詫,脆弱里有迷惘,那麼易折,需要小心輕放。
身世坎坷的陋巷美人,一朝飛黃騰達,萬人傾慕,然後偏偏迎來致命一擊。命運的浮浮沉沉在她身上有著不由分說的奇異力量,像某種古老的巫術,仿佛總跟這個脆弱女子開著不懷好意的玩笑。
然後你看著她跌跌撞撞,一頭扎進自己的不可知。
阿嬌很少在公眾面前放狠話,她更擅長的是低頭。就像《傾城之戀》里范柳原說白流蘇,「你有一個特長,你很擅長低頭。」
如果說白流蘇的低頭,是一種高級的調情手段,以退為進地喚醒男性的好奇心與保護欲;那麼阿嬌的低頭,則是她早年在破碎與漂泊里學會的自我保護手段,用示弱來獲得憐惜與諒解——
只是她嚴重低估了群體的惡意,對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根本一無所知。
出道那麼多年,阿嬌似乎從沒學會跟媒體和公眾周旋、套路。她總是情真意切地將心事和盤托出,從十年前的「很傻很天真」開始,她說什麼好像都成了笑話。是的,那本不是她的錯,可我不相信「艷照門」事件的其他當事人,沒有過一絲絲的憤怒和懊悔,哪怕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
他們只是將所有跌宕起伏的情緒都默默吞下,只有阿嬌一個人傻傻地出來坦白。於是她對觀眾製造了另一重冒犯,於是她變成眾矢之的。
阿嬌當然是脆弱的。
從小輾轉寄人籬下,最疼她的爺爺也去世後,只能跟表姐相依為命。說一句要超越原生家庭是容易的,可是那種刻在骨子裡的惶恐和不安全感,需要遇見多少溫暖和甜才能稀釋?
一個人的生命底色,根本容不得你選擇。
只是,把脆弱拿出來展覽,收穫的只會是惡意。
「老實人在哪裡,我年紀不小了」,「不想再談戀愛,只想結婚生子」,阿嬌的每一次自我表達,都成了被踩被譏笑的由頭。
有時候我覺得挺悲哀的,好像我們喪失了對他人的理解能力,以及對這個世界豐富性的欣賞與包容,只是一味地希望所有女明星都變得又強又颯爽,恨不得她們個個都手撕渣男,刀砍老公。
阿嬌也常常被拿出來跟阿sa比較。阿sa個性爽朗,聰明,情商高,拿得起放得下;相比之下,阿嬌總是怯怯的,在感情里顯得卑微,被傷害了依然學不乖,不夠洒脫。觀眾對阿嬌的憐惜里,也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恨,你那麼有錢那麼美,本可以更瀟洒的。
可是,阿嬌為什麼要學會瀟洒?她想要一個家庭,或許並沒有那麼愛對方,但是貪慕世俗的安穩;想生一個小孩,給ta最好的童年,仿佛也可以把自己的缺失的,重新活一遍。
外人看著覺得不爽,我現在倒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你不是她,你永遠無法體會她的缺失,她的渴望,以及那些破碎和低姿態里,也有著她想要的東西。
阿嬌什麼都知道。
有次上綜藝《舉杯喝喝喝》,有個遊戲環節,阿嬌讀一張卡片,那張卡片上說她情商不高,不會說話,她坦然地回應說,我就這樣做自己,挺好的。
不是所有人都要去學習蕭亞軒的瀟洒和阿sa的情商,到最後你會發現,你只能走上自己的路途,臣服於自己的命運。不去迎合主流價值觀,在我看來,也是另一種強大。
阿嬌其實一直坦然地做著自己。
跟新婚老公賴弘國上綜藝,賴弘國細心,體貼,而她總有著清冷感,和淡淡的疏離。
一邊切菜一邊和其他明星閒聊,她說自己家本來有個做飯的阿姨,做了20多年了,但是現在阿姨退休了,她沒有再找,因為很難相信別人。
脆弱,不安全感,個性疏離又念舊。這就是阿嬌,她接納了自己,也放過了自己。
說句找罵的話,這麼多年了,我一直私心覺得,其實阿嬌放過了自己,是觀眾耿耿於懷罷了。
最近有個傳聞,有人爆料說阿嬌的老公賴弘國出軌網紅,後來爆料者出來道歉,承認自己捏造事實,因為太喜歡阿嬌,替阿嬌不值。
阿嬌也替老公發聲,「開學第一天,這個熱鬧我們不湊。雨女無瓜。」雨女無瓜,就是「與你無關」的意思,從阿嬌口中說出,算是狠話了。
這個鬧劇里最細思恐極的一點是:觀眾在阿嬌身上投射了太多自我的情感,慾望和恐懼——你那麼卑微那麼弱,你不可能幸福的。所以他們要從任何的風吹草動和蛛絲馬跡里,尋找到她不會幸福的證據,好證明自己的預判是正確的。
他們不會理解,為什麼蕭亞軒對「鮮肉收割機」的讚美,不僅不領情,還嚴肅地聲明說自己和男朋友是想結婚生小孩的;阿嬌也不會再容忍網友一廂情願的「替你不值」,她們都選擇了自己想要的,認為最值得的一種人生,儘管有著各自的苦與樂。
儘管並不認同,但我很想祝福阿嬌。我從來沒有如此迫切地,想要看到一個女明星幸福,得到她想要的世俗安穩。
也祝福所有姑娘,放過自己。
允許自己的脆弱,也看見自己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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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娜,坐標北京,一個水瓶座文藝女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