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衡說收藏:三件藏品與背後的收藏故事

2019-11-11     文藏

這是南宋時代的剔紅牡丹長方盤,長34厘米。明人黃大成《髹飾錄》記載在唐代即有剔刻的技法,「唐制多印板刻平錦硃色,雕法古拙可賞,復有陷地黃錦者」,但實物未之見。黃氏又稱「宋元之制,藏鋒清楚,隱起圓滑,纖細精緻,又有無錦者」。而從今天的遺存看,宋代的漆品,多素工無錦者。

南宋剔紅牡丹長方盤

此長方牡丹剔紅盤,充分體現了宋代剔紅漆器繁複、精湛、高超的工藝。從斷紋處細加考察,堆積厚實,髹漆不下百遍,古時,僅髹漆這一道工序,必須待一層陰乾後,方可加層,可知製作一件剔紅器的繁難。此盤面剔刻牡丹花三朵,枝葉參插巧處,據實寫意中極饒工細的匠心,與宋人花卉畫似有異曲同工之妙。內外壁則剔刻萱草紋裝飾之。剔刻用刀果斷、犀利,遺存了唐代「刀法快利、鋒棱畢露」充滿張力的美感和特色。

南宋剔紅牡丹長方盤

南宋剔紅器極少見。故十年前,兒子無極在中科院考古所讀研究生時,一次,將此物帶去教室,請故宮博物院漆器專家夏更起掌眼,老先生一看,激動地敲了幾下桌子,驚訝地問:「這東西,你哪裡來的?」

這是兒子無極讀中學時買的清微雕大師於碩的象牙硯屏,于氏的作品真的不多,贗品甚多。我自小就培養他對傳統藝術的興趣,五六歲時就常帶著他在節假日逛古玩市場,他見到喜歡的,我就問他,想買嗎?他說,買不起。我說你有多少壓歲錢?他說,差多了。我說,其他的我貼你你要嗎?他說,當然好。慢慢地他興趣濃了,就自己逛古玩城,看到吃不準的古玩,自己也會找書看,往往也會趕去博物館尋真品比勘,暇時也會與我向一些專家請教和探討,去日本留學七年眼界漸開,年長月久,成了我的另一隻「眼睛」。

清於碩雕象牙硯屏

記得這件於碩的硯屏,也是他在全國文物展會上見到的。十五歲的他回來對我說,東西真,就是蠻貴的,要四千元。第二天,他陪我赴會,東西還在。我給他付了錢,對他說:兒子啊,垃圾的便宜貨少買點,買十件不如買一件,一件將來可抵一百件。只有具備真正藝術價值的東西才值得收藏。至今,這依舊是經驗之談。

母親生我時,已是家道中落的寒門子弟,家中用茶多茶末,簡而廉。用茶沒想過從陶壺到公道杯,再到小盞,過幾道彎。對茶壺雅俗的認識更是零。記得在1974年,宜興來人,囑為顧景舟刻方小印,我說不熟悉,不刻。又過了些時,滬上一位熟稔的老友找到我,說請你為老顧(當時除了劉海粟,沒聽到第二位稱大師的)刻方按在壺上的印。過了兩天,我將印交付,此友與顧老交情極好,說:叫老顧做把壺送你。我說,我不玩這東西,你的面子,算了。

王熙臣制紅泥筋紋壺

又過了幾時,送來四元錢,推諉不了,收下。十七年後台灣來人找我書畫陶壺,我才知道當初的無知和錯失良機。長知識就好,吃懊悔藥何用?從畫壺寫壺到愛壺,從此也收了點名家的壺。此奪目的紅泥筋紋壺即一品,王熙臣作。台灣尤多藏壺家,皆稱此壺此泥少見,求售,不可。求拍照,可。然其真妙在何處?我則不求甚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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