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唳華亭》「華亭鶴唳」的守與失

作者 | 珊迪

編輯 | Amy Wang

「《鶴唳華亭》全集上線，看過的人都驚呆了。」

這是優酷介面時不時彈出來的窗口。昨日（1月6日）《鶴唳華亭》正式完結收官，被虐慘的太子蕭定權（羅晉 飾）與父親之間的堅冰終於消融，得到父親親自教授點茶技藝，彌補了小時候的遺憾；與愛人陸文昔（李一桐 飾）有了孩子，可是蕭定權的結局是生是死並未有定論，如此結局，確實讓人看呆了。

11月，《鶴唳華亭》打響了年末古裝劇清倉第一槍，之後《從前有座靈劍山》《慶餘年》《劍王朝》等紛紛上線，類型多元的古裝劇混戰中，《鶴唳華亭》是最別致的那一個，雖然是架空劇，但卻依託宋朝文化底蘊構建出精緻美學，從服化道到台詞處處講究。

別致的另一方面，是《鶴唳華亭》的虐，當隔壁的主角都在開金手指的時候，蕭定權在被虐，隔壁集齊5個爸爸的時候，蕭定權跪在地上，淚眼婆娑求著「爸爸再愛我一次」……

自播出以來，《鶴唳華亭》的台前幕後都製造了一個又一個話題，但卻在同檔競爭中敗下陣來，為什麼同樣是高配的《鶴唳華亭》沒能坐上古裝劇C位？貓影文娛（ID：maoyingtv）特復盤《鶴唳華亭》「華亭鶴唳」的守與失。

《鶴唳華亭》勝之考究

《鶴唳華亭》成功與堅守之處在於整個團隊的考究。

近幾年大熱的古裝劇，多半是以現代思想解構封建王權為主，不論是否是穿越或是架空，主人公先進的新時代思想總能讓他們與眾不同。

在這種大環境之下，《鶴唳華亭》將古裝劇重新拉回封建王朝的語境之下，面對眾多影視劇已經構建出的「擬態古代社會」，試圖重新探討一段君臣父子關係。這也是為什麼，劇中的皇上蕭睿鑒總將君臣之義放在父子之情前邊，為什麼他會說出「大郎先是朕的兒子，而太子先是朕的臣子。」

不止是還原，《鶴唳華亭》也在對封建綱常倫理進行反思與詰問。不得皇上寵愛的太子蕭定權，喪母、喪妹，舅舅、老師、髮妻都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他一次次反抗宿命，卻又不得不因大義妥協。他茫然自問，「君為天，臣為地，父為天，子為地，可天地之間，人又在哪裡？」

而蕭定權一次次反抗宿命的過程就構成了《鶴唳華亭》跌宕起伏的劇情。開篇的「冠禮案」，就有近10次的反轉，這還僅僅是太子與大王蕭定棠兩人之間的較量。之後的春闈試題泄露案、邸報案、軍馬案、童謠案等等，更是多方勢力的角逐。

雖然本劇因反轉太多被網友稱為「俄羅斯套娃式反轉」，但正因此，蕭定權這位皇太子艱難的生存環境、帝王的制衡之道、廟堂之上多方權勢及人物群像也由此展開。

精良考究的服化道和還原歷史的小細節也可見《鶴唳華亭》的用心之處。原著《鶴唳華亭》是一部架空小說，劇版在影視化的過程中將其於文化上找到了依託，全劇的禮制基本以五代和宋朝規制為準，服飾道具亦是。例如，劇中皇上蕭睿鑒最常穿的一套青灰色服飾，出自宋徽宗自畫像《聽琴圖》中的服飾。另外，劇中的官職、點茶之道，活字印刷，器物，景致，辭賦等等，無一不是盡力在展現中華傳統之美。

由此，這樣一段皇太子不棄大義、剷除奸佞的故事在老戲骨與新銳青年演員的演繹之下，具象生動起來。

《鶴唳華亭》失之悲劇內核

《鶴唳華亭》是個不折不扣的悲劇故事。太子蕭定權處處被牽制，所愛之人一個接一個地離去，女主角陸文昔又需時時刻刻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兩位有情人相認的過程過於漫長，過於「致郁」。即便是在最後的結局中，皇上親手教蕭定權點茶技藝緩和了父子關係，蕭定權與陸文昔雪地擁吻撒糖，也難挽回中間失去的觀眾。

《鶴唳華亭》所展現的權謀是否合乎理想，情愛是否晦澀，這樣的悲劇是否真的敵得過同檔爽劇，每一位觀眾都有自己的答案。

「我看到三十多集棄了。剛開始一直在追，可是太子太苦了，女主太苦了，好不容易太子妃好溫柔好甜，沒兩集也下線了，朋友追《慶餘年》，天天笑哈哈，我追《鶴唳華亭》天天哭，替太子喊冤。像網友說的，生活已經很苦了，不想追個劇還苦的要死，小說我當初追的時候看了最後兩章，直接讓我自閉，確定不再追了」

這是大部分棄了劇的觀眾的真實寫照。

隔壁亦有悲情內核的《慶餘年》，改編得笑點密集，輕鬆歡快，這邊《鶴唳華亭》蕭定權一直哭得讓人心疼；隔壁范閒才聽林婉兒說一句話，就憑聲音認出了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找到的雞腿姑娘，這邊《鶴唳華亭》蕭定權卻遲遲認不出身邊這位就是之前所求不得之人；當蕭定權一次次求著皇上的時候，彈幕都忍不住說，「好想去隔壁借一個爸爸過來」。

從爽劇到爽文化，似乎以爽為核心的劇更受歡迎，人物的成長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得遇事兒開掛，要有像魏瓔珞掌摑爾晴一樣的淋漓通暢。

而在被爽劇包圍的劇集市場中，《鶴唳華亭》儼然不夠爽，又或說是爽得過於別致。這樣的爽，是導演楊文軍在接受新華社採訪時所講的，悲劇有悲劇的力量，更容易讓觀眾帶入情感，在觀劇的過程中，會將自己壓制的情感宣洩出來，「我覺得反而是一種『排毒』」。

但《鶴唳華亭》別樣的「都市心靈SAP」，很難在迎合了集體情緒的爽文化下突圍，人們似乎很難慢下來琢磨其中每一個案件的各個細節，細細解出每一句文言文情境之下的涵義，倒是中書令李柏舟那句罵人的話流行了起來，「天地造物不測，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蠢貨來。」

「愛欲之人猶如逆風執炬，必有燒手之患。」《佛說四十二章經》中的這句話反覆出現在劇中。《鶴唳華亭》的創作團隊盡力將蕭定權和陸文昔，這兩個悲情人物放置於金手指大開的劇集市場，甚至將72集體量的電視劇剪輯至60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