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作為通房丫鬟的平兒,她到底愛不愛賈璉?

2023-06-24     少讀紅樓

原標題:紅樓夢:作為通房丫鬟的平兒,她到底愛不愛賈璉?

有一個問題,思索良久,平兒對賈璉,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呢?換句話問,平兒到底愛不愛賈璉?

平兒是鳳姐的陪嫁丫頭,後來又做了賈璉的通房。拋開她的身份,平兒是個極清俊聰明的女孩,堪稱完美,她既有出眾的能力,心地也善良,稱得上鳳姐的左膀右臂,在賈府的口碑和人緣也很好。就連那些底下的人,愛在背後嚼舌根,對鳳姐多有不滿,卻對平兒從無怨言,反而多加稱讚。甚至連一向不愛出頭的李紈都說,應該將平兒和鳳姐調個個兒。

平兒如此優秀,辦事得力,又對鳳姐忠心耿耿,表面上看起來也是頗為風光,賈府里誰人不給她幾分面子?然而她的苦楚和尷尬,又有誰知道呢?平兒這樣的好姑娘,卻只是一個屋裡人,對鳳姐來說,屋裡屋外,平兒皆是得力助手,卻也並非完全可信任。

鳳姐對賈璉的占有欲極強,硬是將賈璉身邊的女人都打發走了,而讓平兒做通房,不過是鳳姐為了拴住賈璉的心,也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唯獨沒有問過平兒的意思。

通房丫環是極其卑微的,和妾不能相提並論,甚至還比不上其他的丫環。平兒本也不想攀高枝,更清楚鳳姐的個性,也絕不敢在這方面有任何的心思。所以,平兒是被趕鴨子上架,純屬被鳳姐逼迫和利用了。平兒成了賈璉的女人,但一年到頭,也難得到一處。也因為這樣的身份,她與賈璉和鳳姐的關係更加微妙,稍不留神,就會引發不測,成為炮灰。所以平兒更加小心行事,盡力維持平衡。

這就是平兒的生存狀態,她活得非常艱難,風光不過是表象而已。而一個連活著都小心翼翼的人,孤身奮戰在深宅大院,沒有依靠,沒有親人和朋友,若再去談愛,是不是太奢侈了呢?

而且,平兒這樣一個冰雪聰明的姑娘,行事又極周到,在賈璉夫妻之間周旋,已經是極用心了,挑不出一絲錯處。卻還是被鳳姐提防,生怕她與賈璉湊到一處。平兒通房的身份,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可不是讓她真的和賈璉關係親密。平兒敢流露出任何的想法,都是痴心妄想,霸道而善妒的鳳姐如何能容得下她?

再說賈璉,也不是什麼好貨色。這是一個髒的臭的都往屋裡拉的紈絝子弟,什麼女人都不放過,走到哪裡,都會偷偷腥。他對平兒也不過那樣了,在他看來,平兒雖美,卻近身不得,就沒什麼意思了。更重要的是,平兒和鳳姐是一夥的,鳳姐不讓自己碰別的女人,而平兒也主動遠著自己,賈璉心裡的平兒,並不可愛,更沒有情趣可言。賈璉越是厭惡鳳姐,平兒也就越會受到牽連。

平兒不過是一個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姑娘,生路太窄,但凡有一點不小心,不是讓鳳姐不滿,就是讓賈璉生厭。她活脫脫就是一個工具人。對於自己的定位,平兒也很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可不會像尤二姐那樣的人凈做春秋大夢。

平兒所求的,其實不多,不過是安穩度日。她和鳳姐從小一起長大,朝夕相處,關係親密,更甚於賈璉。而她畢竟又是賈璉的通房,古代男尊女卑,不管鳳姐多強勢,畢竟賈璉才是一家之主。平兒對賈璉的態度,也是能裝糊塗就裝糊塗,能幫一把是一把。比如當她發現了賈璉私藏的多姑娘的頭髮,她便幫著對方瞞過了鳳姐,以免引起一場大戰,鬧得雞飛狗跳。

平兒靠著自己的能力和過人的聰慧,在賈府混得風生水起,稱得上最出色的大丫環。而在賈璉這裡,她仍不過是一個通房丫環。通房丫環,就是連秋桐都比不上的,是沒有地位和尊嚴的,更不要說和尤二姐相比了。真是替平兒不值啊!如果以後鳳姐不再管家,平兒再優秀,也沒有了用武之地,她不僅要依附鳳姐,更要看賈璉的臉色生活,日子只會更加不順心。

當然,女人總是感性的。鳳姐占有欲極強,和賈璉也有過一段蜜裡調油的幸福時光。文中平兒也有兩處,流露出對賈璉的一些帶有私人性質的情感。一是賈璉和鮑二家的偷情,被鳳姐現場抓包,兩人大打出手,卻都不約而同,將平兒當作了出氣筒。平兒傷心不已,後來向人哭訴道,我們那糊塗爺還打我。語氣里充滿了委屈和辛酸,卻沒有怨恨。

還有一次,是賈璉因善有良知,不肯下死手,弄不到石呆子的幾把扇子,就被賈赦暴打了一頓,躺在床上下不來。人家賈雨村卻狠得下心腸,把個石呆子弄得家破人亡,也如願以償得到了扇子。

平兒直為賈璉打抱不平,還不顧形象,在薛寶釵面前大罵賈雨村,說他是餓不死的野雜種。平兒平時極溫柔和善,從不說一字髒話的,這裡卻表現得很激動,除了可以看出平兒的憤怒,還可以看出平兒對賈璉的心疼和擔憂,這是發自內心的,沒有半點誇張和假裝。

如此看來,平兒對賈璉,也是有一些感情的吧。但若說是愛情,也太牽強了。古人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更何況平兒只是一個通房丫環。賈璉也算是平兒的男人,她從來也沒辦法選擇自己的愛人和生活,更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既然和賈璉有了肌膚之親,又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今生命運如此,平兒也只得接受。

但賈璉並不愛平兒,賈璉和別的富家公子一樣,濫淫於色,女人如衣裳,從來不知珍惜,更不懂愛護。平兒會愛上這樣的男人嗎?除非她有受虐的傾向。她對賈璉的好,對賈璉的關懷,還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這也是自己的工作內容,她對賈璉,其實是有一些討好的意思的。

平兒汲汲於生存,壓力是很大的,前途卻不見光明。無論是鳳姐,還是賈璉,對她都不算太客氣。鳳姐利用她,賈璉無視她,甚至兩人發生矛盾時,都不約而同將平兒當作了發泄的對象。什麼也沒做的平兒,卻遭遇了無妄之災。

這樣的事情,不會只有一次,隨著賈璉夫妻關係的惡化,矛盾的增多,處境最艱難的,依然是平兒。賈璉和鳳姐,雖然壓榨她,卻沒有一個人,會為她考慮。就連外人李紈和賈寶玉,都為平兒感到心酸,嘆其薄命。

平兒是個樂觀而堅強的好姑娘,命運卻如此悲涼。她為了生存,已經動用了所有的智慧,並且與人為善,卻依然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她天天勞心勞力,在賈璉與鳳姐之間儘量維持平衡。若有一天,她也無能為力,她的下場只會更慘。賈璉不愛她,鳳姐防著她,她也不可能愛上賈璉,她不會,也不敢,更不奢望任何的感情。她的生存空間,已經被擠壓得不剩一絲空隙,還怎樣去安放什麼愛情?

對有些人來說,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力氣。談什麼愛情,那是奢侈了。襲人可以擁有賈寶玉的喜歡,做一做姨娘的美夢;戲子齡官可以和公子賈薔來一場跨越階級的虐戀,賈薔也會為她做小伏低;而絳珠仙草轉世的林黛玉,一心渴求著被理解的精神之愛。平兒卻是在冷冰冰的現實里,漸漸耗盡了芳華和美麗,她什麼也不差,只是命運,給了她一副怎麼打,也改變不了走向的爛牌。

最後再吐槽一下,賈璉這樣的人,真的不值得平兒去愛。今天多姑娘,明天鮑二家的,後天又不知浪到哪家去了,後來還偷娶了尤二姐,這就是一花心大蘿蔔啊。平兒的眼光,沒那麼差的。她只是出身不好,但她還是活得清爽利落,就算一無所有,她還是樂觀向上,好好地愛自己,認真地工作和生活。這樣的好姑娘,賈璉拿什麼去配?可惜了平兒,可憐的平兒!

作者:阿五,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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