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張霓 藝術設計的朋友們
今年夏天的米蘭家具展主會場裡，許多知名大品牌的缺席，明顯體現出過去兩年疫情對展會乃至設計業的影響。這並非意味著大品牌面臨著危機，也可能是因禍得福——他們在城中開起旗艦店，以「近水樓台」的方式直面消費者。然而，空著的大型展廳依然需要填滿，鄰國西班牙似乎看到了契機，後來居上成為本屆展會的新星，在家具設計上展現這個國家的「熱情」特徵。
Sancal 的「Link」椅
今年米蘭家具展主會場中的西班牙品牌多達39個。其中沒被疫情打倒，反而大力推出新品的活力品牌Sancal的展品再次讓人眼前一亮。新推出的「Link」沙發就找來荷蘭設計雙人組「原色」（Raw Color）操刀，該作品完全顛覆了人們對坐具的想像。這款名為「聯繫」的沙發外形酷似被放大的柔軟鎖鏈，可以無限延長，像一件充滿想像力的藝術作品。坐上去，感覺像是豆袋椅（bean bag chair），讓人想要放鬆陷進去睡上一覺。
設計師稱，這 款設計的概念誕生於疫情爆發之初。「當時我們懷著樂觀態度，認為即使當下疫情肆虐，我們也很快會再和朋友們相聚。」事實上，沙發的原名是「派 對」。為了探索另類的家具 形式，「Link」的設計以一種非正式感打破坐具的邊界，讓人們以更自由的坐姿使用它，還保留了趣味性。
「標記」（Plumón）桌子
這樣「掙脫條框」的創意，也出現在Kettal的新品系列中。該戶外家具品牌以往有很多設計大師參與，但卻缺乏新意，今年反而一頭栽入新科技領域：帕特里夏·烏爾奇奧拉（Patricia Urquiola）的「標記」（Plumón）就首次採用了3D列印的技術打造陶瓷製的邊桌結構。這樣一來，該設計就可以像服裝那樣，隨使用者喜好簡單進行更換，或依當下風格定製。採用3D列印的好處，就是能呈現出一種傳統生產方法無法企及的可能性：形狀、紋理、大小的設置，都不需要模具，加上組件都在低溫下燒制，也就縮短了製作過程，使產品能以更靈活的方式滿足需求。「我對新技術中詩意的部分很感興趣。」帕特里夏說，並認為「我們將會看見越來越多運用數字設計的工匠和製作人。」
「Superfan」（超級風扇）
來自麥可·阿納斯塔西德斯（Michael Anastassiades）設計的「Superfan」（超級風扇），簡單巧妙到讓人產生「為何過去沒有人想到」的想法。有別於常見的款式，他的設計是通過三個成角度的扇片相接於旋轉軸而成型的。最終成品的幾何形狀看似簡單，但在設計上都做了最大限度地提高性能和效率的考量：葉片的角度、鋁材料的輕盈度以及電機的選擇都是精心打造，以精確實現速度控制和靜音功能。設計師笑說：「風扇絕對是平凡卻在夏季不可或缺的物品。我有（設計風扇）的想法已經好幾年了，如今才有機會實現。」
相對略顯保守的品牌「實驗」（Expormim）在今年只推出了一組作品：來自NORM建築事務所的「木桶」（Cask）系列，企圖突破經典藤製家具的條框，在結構上僅以兩個簡單的圓形藤條組成迷人的幾何形狀，再置入重複性的後肋結構與柔軟的內飾，最終造就出一種既新穎又熟悉的當代設計風格。
Verges的「直島」（Naoshima）
而其他鮮為人知的品牌如卡德爾（Capdell）和韋爾熱（Vergés）也逐漸意識到國際知名設計師所能為品牌帶來的新意與前景。前者找來炙手可熱的德國設計師塞巴斯蒂安·赫克納（Sebastian Herkner），推出風格經典的座椅系列「烏利斯」（Ulis）卻略顯平凡；相反，後者的品牌創意總監艾米利亞娜（Emiliana）設計工作室所推出的「直島」（Naoshima）椅則就極具視覺衝擊力——這張彎木製椅子的座席結構，採用了四個相同的部件連接成型，然後以蜿蜒曲折的造型作為椅腿，暗示了物質與虛無之間的視覺遊戲，這件設計最終贏得了一座紅點設計獎。
Ondarreta的「伊卡」（IKA）椅
其實，平凡的設計也不一定就無趣。比如起源於西班牙巴斯克地區，已是第三代家族擁有的家具製造商翁達雷塔（Ondarreta）在今年推出的新品系列中，一張「華麗感」的摺疊椅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由阿奇馬尼亞（Arquimaña）工作室設計的「伊卡」（IKA）看似如傳統木質摺疊椅，但其椅背卻以皮革取代木材，賦予椅子可移動性：只要將其扛在肩上，就能輕鬆隨身攜帶和搬移。對於夏季戶外生活需求，絕對是一件熱門單品。
論設計巧思，西班牙品牌走的路線始終不會如義大利品牌那樣誇大與抓取眼球；但在可持續性上，他們卻有更超前的意識，特別是在地毯設計領域。今年，設計品牌Nanimarquina和Gan都紛紛以再循環用料製作新品。前者的Re- Rug系列就是從自家工廠的邊角料堆中挖掘到的靈感：過去被視為廢物的羊毛在經過漫長的研究再造後，最終被加工成為新紗線，從而有助於減少碳排放。
Gan 塑料河流系列（PLASTIC RIVERS）
Gan推出的「PLASTIC RIVERS」系列，除了採用再生塑料纖維做原料外，以世界著名的四條河流為名的產品也獨具巧思：「恆河」「長江」「印度河」和「尼日河」。這四條河流本是自然奇觀，但如今人類每年都會將數千噸塑料垃圾從大陸通過河流傾入海洋，河流也就成了運輸垃圾的高速公路。所以，設計師阿爾瓦羅·加泰羅尼亞·德奧孔（Álvaro Catalán de Ocón）特別針對這一問題做了設計，主要希望通過地毯和其編織工藝來與全球最大的工業時代問題——塑料垃圾做鬥爭。這些以河流為命的地毯，在不同高度的切割線下，創造編織出不同高度的三維效果，讓每條河流穿過的地形看起來栩栩如生。但如果污染無法被阻止，恐怕地毯所重現的景象也將成為歷史文物，記載人類的美好過去，而非未來。
西班牙家具品牌雖然是義大利的近鄰，卻在設計思考比這位在行業內占據著老牌霸主地位的鄰居更有「超前部署」的可持續意識。若不當心，義大利設計的地位可能會被動搖，尤其是當家具設計大展已不再是一場流行風格顯學的後疫情時代。
文 Article / 張霓 Ni Zhang
圖 Pictures / 各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