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台鎮(第六章)鄭長春長篇小說連載

2020-04-24     南陽網

編者按:2020年3月29日,編者從遠在西安的知名作家、社旗籍文友鄭長春處獲悉,其歷時10年有餘,全書44萬字,53個章節,傾力創作的長篇小說《青台鎮》問世並將於近期出版發行,編者先睹為快,欣賞了部分章節,獲益匪淺。日前,編者經鄭長春先生同意,在《商埠傳奇》、《賒店旅遊》微信公眾平台連載,如有轉載請徵得作者同意,並註明出處。

鄭長春長篇小說連載:

《青台鎮》

第六章

民國元年元月一日,孫中山在南京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此後,孫中山向袁世凱呼籲,如果他能促使清帝退位,那麼將大總統之位讓給袁世凱。二月十二日,袁世凱逼迫清帝遜位,清朝從此退出歷史舞台;十三日,孫中山根據承諾,辭去了臨時大總統職務;十五日,袁世凱被選舉為中華民國大總統,北洋軍閥統治開始,奮勇軍被改編,李炳武為西路巡防,統帶兩個營,調駐泌陽,後移駐確山、唐河一帶,繼續開展除暴、剿匪、禁賭、 剪辮、放足等革命活動。唐河土豪朱益群擁有土地千頃,李炳武命他每天給革命軍送小麥一車,後以抗糧不交的罪名,將其子朱利民扣壓桐柏。京官任舉人之子,仗勢抗命,拒不剪辯,亦被所殺。因此,為當地封建豪紳所忌恨。任舉人與唐河豪紳李子炎相勾結,收買青台鎮刀筆訟師孫世傑寫狀,向袁世凱的大理院誣告李炳武,遂被革職。

(鄭長春搜尋歷史痕跡)

解職後,他在青台鎮西寨門裡住閒。因壯志末酬,鬱積憤懣,遂攜其祖父遺書兩箱,趕許昌謀職,同時托熟人想到開封謀個差事,都未成功,返鄉途中被困滯留方城,兩手空空,衣食無著,只得在所住客店門前擺個桌子,為人代寫書信,以便籌集路費回青台老家。

袁世凱上台後,河南爆發了白朗領導的農民武裝起義,反對袁世凱的反動統治,起義軍以燎原之勢,席捲豫鄂皖廣大地區,起義引起了袁世凱的極大恐慌。一天,被袁世凱調往豫南從事剿匪的第六師十一旅旅長兼南陽鎮守使馬繼增趕赴開封,向河南都督張鎮芳彙報剿匪事宜,到方城歇腳,就住在李炳武所住的客店中。

這馬繼增祖籍江西榆縣青口鎮,早年家貧,靠傭工奉母撫弟。清光緒二十年,父思義歿於中日甲午戰爭,追贈世襲雲騎尉,得以入天津武備學堂。二十二歲肄業,撥充袁世凱所部新建陸軍右三營中哨。光緒二十六年,八國聯軍陷京師,馬繼增奉命護衛慈禧太后和光緒帝「西狩」長安,以憨厚勤謹得太后賞識,由偏裨漸升至陸軍第六鎮步隊第二十一、二十二標統帶,駐河南信陽。宣統三年武昌革命軍起義,馬繼增奉袁世凱命率十一協赴武漢,參與攻克漢口、漢陽,與革命軍隔江對峙。民國元年,清帝遜位,袁世凱將陸軍第六鎮改為第六師,馬繼增任六師第十一旅旅長,奉命赴河南省汝南剿匪,兼署南陽鎮守使。

晚上馬繼增忽然想起,他隨身所帶的奏摺上遺漏一件重要事情,恰巧文案師爺不在身邊,就急忙讓店主速找一位有學問的人幫他補寫奏摺。

店主找來李炳武,李炳武自知沒有多少學問,哪裡敢寫奏摺。馬繼增是個行伍出身的粗人,以為李炳武是謙虛,就嚴厲命令他,非要他寫不可。

李炳武不敢違令,只得按馬繼增的口述擬好了稿,寫完一念,馬繼增覺得明白易懂,連連稱好,就讓他把所寫的奏文補寫在原來的奏摺後面。馬繼增一高興,就讓李炳武在他的第十一旅中當了一名文案師爺,隨軍出發。

到了「文官下轎、武官下馬」的開封都督府,只見旗杆高豎、石獅把門,馬繼增因有重要軍情稟奏,被河南都督兼民政長的張鎮芳召見,當面呈上奏摺。

張鎮芳接過奏摺一看,摺子末尾補寫了幾行小字,字形生拙,筆畫細嫩,像小孩子所寫,內容全是大白話,還有馬繼增的口頭語,一點也不符合上奏文書的規矩。

如此寫奏摺面呈都督,本屬大不敬之罪,但張鎮芳這時心情不錯,知道馬繼增是個粗人,又念他有功,不但不加責難,反而說了句笑話。

張鎮芳說:「你的奏摺寫得很好,尤其是後面補寫的這一段更是好,連我都寫不出這樣好的文章。」說著他把奏摺遞給河南護軍使趙倜,趙倜接過一看,也不禁笑了起來,連聲說好。

馬繼增看到都督、護軍使都說好,非常得意,回來後對李炳武大加稱讚,逢人就夸。

李炳武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深淺,只得暗自羞愧。

李炳武在文案師爺位置上乾了兩年,雖然勤奮學習,終因才疏學淺,力不從心,難以勝任,其他師爺在一旁看他的笑話,實在干不下去了。

馬繼增也看出李炳武確實不是干師爺的材料,又看他身體魁梧健壯,心想他行軍打仗或許行,就把他調到隊伍中當了一名軍官。李炳武到了隊伍中,如魚得水,有了用武之地,衝鋒陷陣,屢建功勞,步步高升。

馬繼增率騎兵於豫、陝、甘地區追剿白朗起義軍時,李炳武任支隊長,後升任幫統。民國二年七月,孫中山發動討袁戰爭,袁世凱命陸軍第六師由湖北進攻江西,連克九江、湖口、德安。八月四日,袁世凱命第六師師長李純任江西護軍使,馬繼增升任第六師師長,在率部出師南昌前,他將李炳武推薦給接任南陽鎮總兵的田作霖,被田作霖委任為南陽巡防營統領。

在鎮壓白朗起義中,毅軍首領趙倜轉戰數省,出力最多,受到袁世凱的賞識,被授予陸軍上將、「宏威上將軍」,並任命他為河南督軍,駐節開封。

趙倜到任後,根據當時制度,他電請大總統袁世凱任寶德全為歸德鎮守使、丁香玲為豫西鎮守使、方有田為豫北鎮守使、吳慶桐為南陽鎮守使,袁世凱均照准。四鎮守使中除吳慶桐外,餘三人都是趙統帶多年的毅軍統領。他的毅軍二十營也隨著寶、丁、萬三鎮守使分布於豫東、豫西、豫北重要地區。此年,下令河南各縣改清末負責地方治安組織的巡防營為「巡緝營」,任命李炳武為南陽巡緝營統領,加強了對南陽鎮守使吳慶桐的協助和監督。

李炳武當上南陽巡緝營統領不久,就給河南督軍趙倜寫了一封舉薦信,舉薦哥哥李炳文到開封任河南高等審判廳推事,趙督軍接到李統領派人送上門的書信和厚禮,欣然同意。

李炳文上任之前,特意把青台鎮公所事務交代給剛從北京上學歸來的小兒子李泰然,由李泰然接替他代理青台鎮鎮長職權,併兼任聯保主任。

李泰然代理鎮長上任那天,梁崗保長張雲龍在街上閒逛的大兒子張青屏正好看到這一幕:李泰然人模狗樣地頭帶禮帽,身穿嶄新的呢子中山裝,手拄文明棍,正召集各保張、甲長開會,張雲龍家的狗也順路跟來看熱鬧。在放過鞭炮後,大家鼓掌歡迎李鎮長講話,這人很懂事,狗卻不識時務,居然也跑到主席台上,對李泰然搖著尾巴討好。李泰然高興地說:「大家看,連狗也來祝賀呢,看來我李泰然福氣不淺吶。」為了顯示自己的慈愛和威儀,他邊說邊用文明棍輕輕地去敲狗的脊樑,那狗以為李泰然要打它,咣嘰一口狠狠朝李泰然撲去,嚇得張雲龍拿起石頭就向狗砸去 狗狂叫著逃跑了。張青屏站在一邊見了禁不住哈哈大笑。從那一刻起,李泰然就開始恨上了這個小伙子。

他第一件事就是處理狗的主人張雲龍,管狗不嚴,隨意咬人,張雲龍作為狗的監護人管教不力應撤職,罰款五個大洋,然後他高調宣布為「地方自治」「促進新政」,將查處一批收稅不力的保長、甲長。青台鎮總共有個十二個保長、三十九個甲長。那些腦瓜子活套的保長、甲長一看事情不對,趕緊把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給李泰然進貢。梁崗保長張雲龍認為自己清白,為人光明磊落,就沒有進貢。兒子張青屏也支持他:「爹,咱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別理他!」

這還了得,得殺雞給猴看。李泰然立即向南陽縣署打報告,找藉口撤了包括張雲龍在內的五個沒進貢的保長和甲長,然後又推薦了五個,這新任的保長、甲長,都私下裡給李泰然送二百或一百大洋才算過關。在家裡一直等待時機的張世信,趁著這股風,賣了幾十畝地籌集二百五十塊大洋夜裡送給李泰然,接替張雲龍當了梁崗的保長。張雲龍氣得要上告,李泰然警告說:「我這是響應號召,實行地方自治,促進民國新政,你敢告,我就讓縣裡以破壞新政為理由,派人把你抓起來。你是有學問的,又當過幹部,應該積極支持這事,帶頭行動。每家每戶按人頭必須保證每人要種植一畝煙葉,煙葉種子由我統一幫大家買,大家只管給錢好了。」

李泰然表面上把統一購買種子這筆生意承包給了一個親戚,其實暗中是他自己賺了很多利潤。不用說,李泰然提供的煙葉種子價錢要比市場上高許多,質量也差得多。張青屏知道他有個遠房表叔在武漢開了個大煙行,煙行就是買辦,專門為南方的煙草公司供貨,人們種好了煙葉,還得通過他李泰然這根線來給他表叔聯繫,否則就賣不出去。這時候,李泰然不僅能收到他表叔給他的豐厚勞務費,而且那些種煙的農民還得巴結他給他送禮,兩頭都能占便宜,所以青屏就偏不讓他爹買。他爹張雲龍呢,反正也沒當保長了,也不想買。至於那按人頭種煙葉,好多鄉民都有意見,覺得負擔太重,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張雲龍發動大家抵制這事,李泰然聽說後,冷笑著說:「他媽的,真是人小鬼大,跳蚤還能頂翻被蓋?等著瞧,看老子咋收拾你這兔兒。」

撈了不少錢後,李泰然繼續開展「地方自治」運動,倡導「促進新政」,就是經常以開會等五花八門的理由召集鄉民到他家開的「安泰茶館」打麻將。陪李泰然的自然都是土豪劣紳,不用說,每次陪客們都輸得一塌糊塗,李泰然總是贏得缽滿盆溢。

為了抵制李泰然的所謂「促進新政」,張雲龍組織了一些鄉民演小型舞台劇,還讓幾個懂行的民間藝人演河南墜子,這吸引了很多鄉民,大家都說張雲龍做了好事,說李泰然盡干吃人飯不拉人屎的事。頂替張雲龍當保長的張世信還要替李泰然打圓場:「其實張鎮長以前也不是這樣,自從讓狗咬了後才變了的。」

李泰然聽說張雲龍發動鄉民跟他作對,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吞了張雲龍,但他知道那些保長、甲長對他是口服心不服,怎麼辦?得培養自己的勢力,於是他找藉口把鎮公所的辦事員全部撤掉,換成了自己的狗腿子,比如膀大腰圓的大侄子李金斗、能掐會算的二侄子李金奎,跟他結拜兄弟的張世信等。

有了自己的勢力後,李泰然準備收拾張雲龍了。他看上了張雲龍的女兒張春愛,準備娶來當小妾,女兒張春愛才十三四歲,打死也不願意嫁給這隻惡狗。李泰然決定搶人。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機,他帶著自己的狗腿子們,趁天黑氣勢洶洶地來到梁崗,既想把張春愛搶走,還想趁亂弄死張雲龍,以後找個藉口說張雲龍是在躲貓貓時被誤殺的就行了。

(特別提醒:本文攝影圖片肖像與文中人物無關)

可惜李泰然打錯了算盤,他帶人來到梁崗時,卻撲了個空。就在他們四下里找人時,周圍突然燈火齊明,喊聲四起,都叫「抓土匪」,然後梁崗的村民們手握棍棒,一下子撲進村裡,打得李泰然帶來的人鼻青臉腫,哭爹叫娘,一個個夾著尾巴抱頭鼠竄。

這回偷雞不著蝕把米,讓李泰然又氣又恨,做夢都想吃了張雲龍。

一計不成,李泰然又生一計。他召集所有保長、甲長開會,說是要振興青台鎮,要重建鎮公所,同時作為鎮里第一大姓,要重修族譜,重建祠堂,他說這是全鎮弘揚傳統美德的頭等大事,所以家家戶戶都得出錢,同時他決定把鎮公所、祠堂都建在北寨外的關帝廟,說是請風水先生看了的,只有這樣才能振興全保,讓家家都發家致富。修鎮公所和祠堂的事他打算承包給他哥哥李安然,當然一大半好處都要讓他得。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關帝廟的主持自然不答應,但胳膊扛不過大腿,為啥?李泰然請他那在南陽巡緝營當統領的叔叔李炳武從派來了警察,人家一個個可是帶著槍的。道士們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李泰然那些手下把關帝廟的房子全部都給扒了。李泰然讓他們自己另找地方重修。一些道士見祖屋被推倒,要上去拚命,結果有三個人被打死了,還有幾個受了重傷。

這不是無法無天、草菅人命嗎?張雲龍滿懷悲憤走進縣城,寫一張狀紙,向縣署提出控告。李泰然早已讓叔叔打點好關係,縣長收到狀子一看,大罵張雲龍是個神經病,讓巡緝營把他關了起來。

張青屏好歹跟著他爹在外面經歷過一些事,下定決心就是拼了他的小命也要把父親救出來。道士們的房子被扒後,露宿荒野,對李泰然恨之入骨。於是,張青屏帶著全部道士來到縣城,齊刷刷地跪在縣政府大門前喊冤,一百多個道士,縣長總不能全部都槍斃吧,只好一邊假惺惺地安撫大家,一邊想著敷衍的辦法。

結果縣長的計策還沒有想出來,這事就讓省長趙倜知道了,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如果再激起民變可得吃不了兜著走。剛被任命為省長的趙倜,正想做出點政績裝裝樣子,於是決定對縣長提出警告,要求嚴肅查處李泰然。

張雲龍被放出來時,正好遇上被抓進去的垂頭喪氣的李泰然。整個青台鎮一連放了三天鞭炮慶賀。趙倜要求對李泰然重處。李泰然怕自己狗命難保,就托信讓母親董金娜變賣一些地產,讓叔叔李炳武無論如何想法保住自己一條小命。董金娜在李炳武家裡又是哭求又是許諾,小叔子李炳武只得上下打點。

想什麼辦法才能保住李泰然呢?李炳武深入調查了很久,絞盡腦汁終於找到了一個鬼點子:「李泰然本來是清白、正派、善良的人,只因為當鎮長那天被瘋狗咬了,得了病,才做出這一攤子糊塗事。這都是那條瘋狗惹的禍,跟李泰然沒有多大關係。他的所作所為雖然理無可訴,但情有可原,所以建議從輕處理,先把李泰然的病治好病再作適當處理。」田文烈省長得了好處,也就默許了。

李泰然雖然被放了出來,但成了臭名昭著的土豪劣紳,老婆也對他意見很大。他哭喪著臉找到叔叔李炳武。李炳武本不想理他,但看在哥哥的面子上,給他出了個點子:「過一段時間,等過了這陣風頭,再想辦法在鎮上弄點事吧。」

張雲龍和兒子青屏得知這一情況後,知道再上告也是白搭,就只好忍著一肚子氣在家老實幹活了。

張世信一看機會來了,你李泰然被人家告了,弄得里外不是人,官也被抹掉了,名聲也被搞臭了,那鎮長的位置不還空著嗎,這不正是輪到自己東山再起的好時機?這年頭,不管三七二十一誰能折騰誰上,我張世信哪一點比別人差,不就是上邊沒人麼。有沒有關係都是小事,哪個當官的一開始都有關係?關係是靠自己拉的。說白了,是靠錢弄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拿錢買不來關係!他李炳武不是巡緝營統領麼,不靠抓人他能弄來錢嗎?民國剛剛建立,哪有那麼多的有錢人讓他抓!就算他抓住了有錢人,也不敢把人家怎麼滴,既然人家有錢,多少都會有點關係,你李炳武剛坐到那位置上,弄不好搬磚砸自己腳。好,好,這下好了,你侄子出了事,這青台鎮鎮長的位置空著,這不是明顯給老子留的嗎?好吧,那我五少就不客氣啦,用錢開道吧。

晚上,李炳武剛處理完公務正要睡覺,手下來報說門外站著一個人。李炳武想,這黑燈瞎火的是誰嗎,不會是喝醉酒的人摸錯門了吧?他走到門口一瞧,見是張世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傢伙咋這時候跑到這兒來呢?一看他手裡提了個灰色布袋,估計裡面肯定裝著不少貨,他怕別人看見了不好,便讓張世信進屋說活。

張世信眼珠子一轉,很有禮貌地步入房間,先嘩啦把那布袋往桌上一放,然後小聲地問:「嫂子呢?」

「回娘家了。」

「老表今黑咋睡這麼晚?」

「經常都這樣,習慣了,睡得早睡不著呀。這麼晚了,你咋想起來跑到這裡……」李炳武問他。

「沒啥事。我睡得早也睡不著,剛好這兩天進城辦事,順便來看看老表。」

「看我?」李炳武嘴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用一種不太相信的眼睛餘光掃了張世信一下,「我看沒那麼簡單吧。咱是老表,你有啥話就直說吧。」

「呵呵,也沒下,好長時間沒見老表和嫂子了,就過來看看唄,另外,順便——」張世信話說了一半,看李炳武要打哈欠,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就停住了。

「往下說吧,都是自己人,我聽著哩。」李炳武見他說了一半不說了,眼睛突然睜得老大,在燈光下亮晶晶的,像一團火。

「哦,哦,是,是那個,順便,順便向老表打聽一下咱,咱青台鎮的事……」張世信看李炳武不說話,臉色嚴肅地在恭聽,心裡有點發慌。

(攝影:帆航)

「青台鎮什麼事?什麼事還能到了你管?真是政府操心的事,難道你還有啥想法不成?」李炳武已經猜到張世信的來意了,十有八九是為青台鎮鎮長的事,因為他已經向縣署舉薦大侄子李安然了,過幾天任命狀就下來了,所以對張世信的到來有點漠然和不悅,但他知道張世信的為人,又不好意板著臉拒絕,就順手把桌上的布袋一提,哐啷一聲扔給張世信說,「老表,時間不早了,你也趕快去睡吧,青台鎮的事自有縣上安排,我也做不了主,那都是縣太爺的事,不過,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聽說那個位置已經安排的有人了,你就回去好好種你的地吧。」

李炳武說完,就叫手下送客。

「請吧,先生,李統領要休息了,歡迎改日再來!」

那位門衛連推帶攘地把張世信送到門外,門哐嗵一聲關上了。

茫茫夜色中,張世信掂了掂手中的布袋,嘩嘩直響,他氣呼呼地想掏出傢伙尿到那門上,又怕萬一被那門衛發現惹出事端來,只好忍著氣對著大門呸了一口,悻悻地說:「啥雞巴老表,肯定這好事又給他大侄子李安然了。早知道這樣,老子也不瞎跑了,呸,都他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攝影:陳俊義)

鄭長春採訪青台鎮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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