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富有詩意的巷子,據說十年前還是一片茅園,生長著蓬勃的青綠色的茅草,人們習慣叫它茅園。以後隨著城市的發展,這片茅園便開發出來了,建成成二條窄窄的巷子,便稱茅園巷了。
我認識茅園巷還是去年下半年的時候,我租居在相鄰的二致富街住了一些時日。便對茅園巷漸漸熟悉起來了。記得初聽到茅園巷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的心裡不由得一動,感到一種分外的親熱。我的故鄉是一個叫許家洞的山旮旯里,有許多叫茅園坡,東茅坳的地方。茅園巷是一個具有山鄉特色又有城市特色的地名,所以我對茅園巷產生了一種獨特的情感。如果能在茅園巷安上一個穩定的巢居,那該多好!
25年前的下半年快過的時候,終於在茅園巷購置一個三室一廳的套間,便把家深情地交付給茅園巷了。記得搬家那天,除了在城裡買了一套新的比較廉價的家具,用板車一次就拉了回來。其餘便是一些盆盆罐罐,被一張腳踏車碰碰磕磕地搬了進來。茅園巷的居民們沒有露出鄙夷之色,而是熱情地幫我搬這搬那。他們對我家的簡單家什沒有發表言辭。有人風趣地說了一句,又搬來了一位兄弟。
初來乍到他們對我稱兄道弟,又使我心頭感到一熱。我想我的簡單家什自然跟他們溶洽於一起,他們為又搬來一位新的夥伴而高興,我想如果搬家那天用汽車搬了許多昂貴家什,什麼空調、大彩電、電腦、高級家具應有盡有,肯定會與他們形成一種隔閡。茅園巷這麼歡迎我容納我,我是多麼的幸福和興奮。
轉眼,在茅園巷生活近一年的時光,茅園巷這個名字已經容納到我的血液里去了。我覺得茅園巷是一本鋪開的書本,使我愛不釋手,百讀不厭,越讀越深。每天上下班,來回四趟,對茅園巷的每一角落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從茅園巷出發不遠便是一條三百餘米的長坡,坡度較陡,一般人騎自行車是不能衝上來的。駕馭長坡對我來說,卻不是一件難事,在我老家,出門是山,抬頭是山,低頭是山,只有一腳平路。坷坷坎坎的崎嶇山徑扯大了我的童年,同時給我的腳輸灌了一種征服的耐力。下班的時候,蓄足力氣,一口氣呼呼地踩上來;下班時,自行車不帶剎,一溜風一樣飛出茅園巷,甚是愜意。下坡不帶剎,也不必擔心危險,因為這條巷子的車輛極少,人流也不大,加之我的車技精湛,便沒有什麼問題了。自行車是茅園的一種風景,這裡進進出出除了步行,其餘的都是的用自行車,輕便的、載重的,各式車輛都有。騎回的自行車就往樓下一放,是新車就上一把鎖,是舊車,鎖都不需要。我來茅園巷這麼久了,從來沒有 聽說過這裡的自行車有失竊現象。自行車每家每戶都有,就像每家都有鍋瓢飯菜一樣。自行車的鈴聲就像山林的鳥叫既熱鬧又不喧譁,既動聽又自然。不像汽車喇叭的叫聲刺耳嘈雜。騎自行車既方便又經濟,不需要加油,也不需要每年一次的「一保、二保」。胎壞了就往修理攤一擱,補一次胎一元錢,真的實惠。
茅園巷還有一個引人注目的風景,便是下象棋。這裡的家家戶戶都備有象棋,所以便有許多棋友上門。我上班的單位有一個姓陶的工會主席,也特別愛好上棋。他住的地方離茅園巷起碼有三、四里路,但他每個禮拜步行來到茅園巷與各界棋友砌磋棋藝。下棋的人多了,相對打牌搓麻將的便暗淡下去。一般是男人下棋,女人搓一下麻將,但她們絕對是為了娛樂,二十元錢就可以打一個通宵,但打一個通宵的麻將是很少有的,因為她們白天一般要上班,沒有上班的便是到熱鬧的市場上做生意。也是一幅「日出而作,日出而息」的景象。
下棋是我的奢好,下班後總是跟鄰居殺他一、二局,棋舉棋落,棋勝棋敗,全在自然中。形成了自然,便會產生許多靈氣來。業餘時間對我來說寫作與下棋相輔相成。這些變化無常,高深莫測的棋路正如文章的思路呢。每一棋子的運作便方塊字為讀者沁下陷阱,但陷進去的,不一定只是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