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實先生的《白鹿原》作為一部劃時代的巨著,被無數人奉為心中的神作。
但對於全書主角白嘉軒的評價,許多年來一直眾說紛紜,甚至有些兩極分化:
肯定他的人認為他勤勞正直,堅毅頑強,有以德報怨的美德;
否定他的人則覺得他心機深沉,頑固偏執,是封建教條的代表。
不可否認,白嘉軒總體上是一個好人,雖然缺點同樣刺眼,但瑕不掩瑜。
歷盡滄桑,在他整個生命歷程中,最值得我們稱道的就是:不管面對什麼局面,他都始終能沉得住氣。
而只有沉得住氣的人,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在白鹿原的白鹿村,白家是兩大家族之一,也是世襲的族長之家。
白嘉軒自娶了第七個媳婦仙草後,日子過得更加紅火,隨著四個子女的相繼出生,使這個歷經幾代人經營的大家族,得以延續輝煌與榮耀。
然而在百年一遇的大變局之下,每個人都過得如履薄冰,尤其是白家這樣的大戶。
在「農協」的風刮到白鹿原後,黑娃他們相繼鍘掉了惡貫滿盈的「和尚」和「碗客」的腦袋。
接下來就準備把矛頭指向貪贓枉法的官員和封建代表們。
在兩大地主之一,還就任白鹿村鄉約的鹿子霖被黑娃他們批鬥之後,白家人都慌了。
兒子孝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生怕父親哪天就被帶走;
黑娃的父親,也是白家的長工鹿三,則怒火攻心,要去找兒子,聲稱要把他「戳了」。
而位於風暴中心的族長白嘉軒,卻絲毫不畏懼。
他讓兒子忙活田地里的活兒,不去湊熱鬧;讓鹿三幫忙打理二兒子的婚禮事宜。
他自己則該吃吃,該喝喝,忙裡偷閒還在過年時放炮仗。
後來「農協」風波過去了,白嘉軒作為族長、財東、封建禮教代表,在鹿子霖被批鬥,祠堂被砸,其他村的首富被遊街的情況下,憑藉著自己的沉著冷靜,沒有被黑娃他們找到缺口,得以從這場困境中全身而退。
在面對著隨時可能到來的災難,書中這樣描述白嘉軒的心理:
他不搶不偷,不嫖不賭,是個實實在在的莊稼人,難道連他這樣正經莊稼人的命也要革嗎?
他不搶不偷,不嫖不賭,是個實實在在的莊稼人,難道連他這樣正經莊稼人的命也要革嗎?
他之所以能有如此清晰的認知,就是因為他沉得住氣。
面對百年一遇的亂世,整個白鹿原的人都心裡打鼓,都在為不知世事怎麼發展而慌亂無比。
作為族長,又是財東的白嘉軒,在自己的困境中沒有暴躁如雷,沒有恐懼慌亂,而是沉住氣,沉著冷靜的做自己該做的事。
因為他很清楚,越是身陷困境,越得沉得住氣。沉住氣了,心才靜得下來,才能冷靜清晰的去思考,如何應對。
《道德經》有云:氣定則心定,心定則事成。
可見,沉得住氣,往往就是成事的關鍵。
因為沉得住氣,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以冷眼看世事,才能看到表象之下的真相,處變不驚。
所以,越是處在困境之中,越要沉得住氣。
「農協」風波結束後,局勢再變,之前被黑娃他們打倒的縣鄉領導又回到白鹿原。
因為原鄉約鹿子霖的兒子領導並參與了「農協」,所以總鄉約田福賢官復原職後,拒絕再讓鹿子霖任白鹿村的鄉約。
而在白鹿村,既有實力,又有能力勝任的其他人選,非白嘉軒莫屬。
於是總鄉約田福賢,親自到白府,聘請白嘉軒當鄉約。
作家葉廣芩在小說《黃連厚朴》里說到:慾望與權力,才是男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在權力的誘惑面前,能抬手拒絕的男人,少之又少,白嘉軒就是其中之一。
他沒有在權力的巨大誘惑面前迷失自我。
而是沉住氣,冷靜分析,最後嚴詞拒絕了田福賢的邀請,避免了後續的一系列衝突麻煩。
而鹿子霖則因為沒能當上這個鄉約,感到十分灰心喪氣。
白鹿鎮有著極高威望的中醫冷先生,在勸解鹿子霖時,這樣說:
你一定要當那個鄉約弄啥?人家嘉軒叫當還不當哩!你要是能摻三分嘉軒的性氣就好了。
你一定要當那個鄉約弄啥?人家嘉軒叫當還不當哩!你要是能摻三分嘉軒的性氣就好了。
冷先生也是明白人,他話里白嘉軒的「性氣」,說的正是白嘉軒的「沉得住氣」。
白嘉軒太懂得這亂世的生存之道,那就是做好自己。
守住本分,認清自我,就不會迷失自我,陷入泥潭。
他清楚自己只是個農民,種好莊稼,經營好自己的家庭才是他應該做的。
白嘉軒也因為自己在誘惑面前沉住了氣,才避免了後面的諸多災難。
一個人在面對誘惑的時候,沉得住氣,才能保持清醒,不在人生路上栽大跟頭。
白嘉軒的長子白孝文,被白嘉軒寄予厚望,視為自己的繼承人。
但白孝文沒有經受住田小娥的誘惑,成了她窯洞的座上賓,從而身敗名裂。
白嘉軒對他失望至極,處罰過後,分了田產房子,與兒子分家。
之後白鹿原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饑荒又席捲了這裡。
白孝文在父親不肯借糧後,徹底墮落。
他開始賣地,換來了錢就去跟田小娥廝混,棄髮妻與孩子於不顧,還染上了大煙癮。
兩個癮君子在一起,再多的家產也不夠他們揮霍。
很快田產便賣光了,於是白孝文把父親分給他的房子賣給了鹿子霖。
鹿子霖一直以來都在跟白嘉軒暗中較勁,這次抓到那麼好的機會,一定要從白嘉軒臉上揭掉一層皮。
鹿子霖買了白孝文的房子後,便招人來把它拆掉,好羞辱白嘉軒:你家門裡出了個無可救藥的敗家子。
面對這樣的羞辱,白姓的族人全都聚集到白家,他們「義憤填膺氣恨難平」,認為鹿子霖在「揭族長的臉皮」「在白姓人臉上尿尿」。
但白嘉軒比任何人都平靜,讓人家儘管拆。還要拆盡了,不要只拆房梁,留下牆壁。
白嘉軒能忍常人不能忍的羞辱,他說「要想在咱原上活人,心上就得插得住刀」。
這句話我們細細琢磨,不就是要沉得住氣麼?
他告訴二兒子,如何應對鹿子霖的羞辱:
人家拆了,咱接著蓋起來就行了,還要蓋得更好,到時候就是狠狠的打鹿子霖臉。
因為他的大兒子賣房拆房,二兒子又把它蓋起來,他白家終歸是不虧的。
明朝薛瑄在《讀書錄》里說:忍所不能忍,容所不能容,惟識量過人者能之。
白嘉軒在面對羞辱時能沉得住氣,不正是薛瑄所言「識量過人者」麼?
都說面子是最沒用,卻是每個人最難放下,最該放下的東西。
在丟了面子,被人羞辱之時,很少有人能冷靜得下來。
白嘉軒做到了,面對奇恥大辱,他不生氣,不惱怒,而是沉住了氣,思考對策,最後漂亮的反擊回去。
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只要你還沉得住氣,結局你就不算是輸。
林海音在《城南舊事》里有這樣一句:
要學駱駝,沉得住氣的動物。看它從不著急,慢慢地走,慢慢地嚼,總會走到的,總會吃飽的。
要學駱駝,沉得住氣的動物。看它從不著急,慢慢地走,慢慢地嚼,總會走到的,總會吃飽的。
我們的一生要經歷很多事,但不管是面對多麼煎熬的困境、多麼浮華的誘惑、多麼難堪的挑戰,我們一定要學習白嘉軒沉住氣的手段。
面對困境時,要沉得住氣,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看到表象之下的真相,處變不驚;
面對誘惑時,要沉得住氣,才能保持清醒,認清自我,不迷失自我;
面對挑戰時,要沉得住氣,才能在從容坦然,尋得出路,反敗為勝。
沉得住氣,就是一個人掌控人生、逆襲人生的鑰匙,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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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解讀:寒露
作者 | 王小青,用文字,撫心靈;用腳步,量世界。
主播 | 佳音,十點讀書籤約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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