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大作手利弗莫爾》19.投機核心:人們會重複曾經犯下的錯誤

2019-09-09     homie談交易

簡評:本文主要介紹了華爾街歷史上一些著名的賣空和逼空的案例,也挺有意思的,大家可以空閒的時候可以當小故事閱讀一下。


我不知道何人從何時開始把「操縱」這個詞和在股票交易所大批量賣出證券的行為聯繫起來了,實際上這只是一種常見的推銷商品的操作過程。設法壓低股票價格以便低價買進、搜集籌碼,也被稱為操縱。但前者的操作和後者的操縱是不同的。不必自甘墮落地採取非法手段,也可以實現操作目標,不過要完全避免可能在某些人看來不合法的一些做法是非常困難的。在牛市行情下,如果你打算買入一大筆股票,怎樣才能避免由於你的買進而把價格推高呢?可能很成問題。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答案和許多方面都有關,無法給出一個普遍適用的解決方案,除非你說:或許可以通過非常機敏的操作。舉個例子呢? 嗨,那取決於各種條件。你不可能給出更具體的答案了。

我對我的生意的各個方面都抱有深切的興趣,當然,我既借鑑別人的經驗,也從親身經歷中學習。不過,如今要從經紀行營業部下午收市後大家聊起的趣聞軼事中學會如何操作股票,恐怕非常困難。過去的絕大多數訣竅、手段和應急方法要麼已經過時、無效了,要麼是非法的、不可行的。股票交易所的規則和條件都已經改變,諸如丹尼爾•德魯、雅各布•利特爾(Jacob Little)或傑伊•古爾德(Jay Gould)五十年前或七十五年前的那些傳奇故事,即便說來準確而詳盡,也很少有聽取的價值了。今天的市場操作者不再有必要考慮他們曾經做過什麼、怎麼做的了,就像西點軍校學員不再有必要通過研究古人的射箭術來提高操作大炮的實用彈道學知識。

另一方面,研究人性的因素可以給予我們有利的啟示,比如說,人類求安畏難,寧願相信那些讓他們感到安逸的東西;人們允許自己——豈止允許,簡直是強迫自己——深受貪婪和恐懼的擺布,一般人往往由於草率隨意的習性而在投資中所費不貲。恐懼和期盼是永恆的人性,因此對投機者心理的研究也一如既往具有價值。雖然武器改變了,但是,計謀還是那些計謀,不論是在紐約股票交易所內還是在真刀真槍的戰場上。我認為,對整個交易行業最精闢的總結出自托馬斯•伍德洛克(Thomas F. Woodlock),他寫道:「指導股票投機成功的原則建立在以下假定之上:未來,人們將繼續重複過去曾經犯下的錯誤。」

在景氣的時候,這是公眾參與市場最高潮的時期,這種時候根本不講究任何細節,因此浪費時間討論到底是操縱市場還是正常投機是沒有意義的,一定要這麼做,無異於在下雨天力圖找出同時落在大街對面屋頂上的兩點雨滴有什麼不同。肥羊們總是指望天上掉餡餅,坦白地說,所有的景氣時期總是對肥羊們產生吸引力,人性的貪婪和無處不在的繁榮刺激了人們賭博的天性。企求輕鬆賺錢的人們最終不可避免要為追求這種特權而付出代價,無數事實決定性地證明,這種特權在喧囂紅塵中根本不可能找到。當我聽人說起舊時代的交易經歷和種種伎倆時,起初總是以為1860年代和1870年代的人們比1900年代的人們更容易上當受騙。然而,你每天或者隔天篤定可以從報紙上讀到最近發生的龐氏騙局 (Ponzi)、某間對賭經紀行遭突擊查封,肥羊們的千百萬資金一夜消失,匯聚到主流儲蓄遭通脹侵蝕日復一日的悄然消損之中。

當我剛剛來到紐約的時候,人們對「洗籌」和「對倒」紛紛擾擾,因為這類行為是股票交易所禁止的。有時候,洗籌的行為實在太過粗野,難以掩人耳目。任何時候,只要有人力圖拉抬某隻股票的價格,或者發動我前面曾經不止一次說到的「對賭行偷襲」,經紀行便毫不猶豫祭起「莊家頻繁洗籌」的套話向客戶解釋。所謂對賭行偷襲,指某個股票的賣出價突然在短時間內下降2〜3個點,目的只是為了在行情紙帶上留下價格下跌的記錄,這樣對賭行就可以把無數做多該股票的小額交易者洗劫一空。至於對倒,這類手法用起來總是令人提心弔膽,原因在於在不同的經紀商之間難以協調、難以同步操作,並且這類活動違反股票交易所的規則。幾年前,一位著名作手在對敲指令中取消了賣出指令,卻忘了取消買入指令,結果另一位不知就裡的經紀商在完成買入指令的過程中幾分鐘之內把價格推高了 25 點,然而,買入指令一完成,市場便同樣快速地跌回起點。對倒指令本來的意圖是人為製造交易活躍的表象。但是,其實現手段如此不可靠,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你看,你甚至沒法對你最好的經紀商抱有任何信心——如果你還希望他們保住紐約股票交易所會員資格的話。不僅如此,如今的稅法已經大大提高了所有包含虛假交易的手法的成本,比過去同樣的做法高得多。

辭典上對「操縱」的定義還包括逼空行為(即囤積壟斷)。現在,囤積壟斷現象的產生既可能是操縱市場的結果,也可能是競爭性買入的結果,舉例來說,1901年5月9日發生在北太平洋鐵路上的囤積壟斷事件肯定不屬於操縱行為。在斯圖茲汽車(Stutz)的囤積壟斷事件中,有關各方都付出了高昂的代價,無論從財務上說還是從聲譽上說。就這一點來說,顯然不屬於蓄意謀劃的逼空事件。

從事實來看,始作俑者極少能夠從哪次大規模囤積壟斷事件中真正獲利。「船長」范德比爾將(Commodore Vanderbilt)兩次囤積壟斷哈勒姆鐵路(Harlem)都大有所獲,但是 這數百萬美元是這老傢伙應得的,是從許許多多賭徒、不誠實的國會議員、企圖欺騙他的 市議員手中得來的。另一方面,傑伊•古爾德在囤積壟斷西北鐵路時慘敗。S•V•懷特執事囤積壟斷拉克萬納鐵路獲利1百萬美元,但是吉姆•基恩在囤積壟斷漢尼拔與聖喬鐵路 (Hannible & St. Joe)中虧損1百萬美元。逼空者能否在財務上取得成功,當然取決於他能否以高於成本價的水平賣出積累起來的巨大持倉,而且空頭的規模必須達到一定水平後才能使他如願以償。

我常常感到疑惑,為什么半個世紀以前逼空的手法在大作手中間如此流行。他們都是精明強幹、經驗豐富的一時俊傑,頭腦清醒,不會傻裡傻氣地幻想同行的交易者懷著一副慈悲心腸。然而,他們常常上當受騙,其頻繁程度令人驚訝。一位充滿智慧的老經紀商曾經對我說,1860年代和1870年代所有大作手都有一個野心,就是要做成一樁逼空。在許多情況下,這都是自負的產物;而在其他情況下,則出於復仇的慾望。無論如何,被人指名道姓地稱道某某成功逼空了這個股票或那個股票,實際上相當於讚許此人的頭腦、勇氣和 狡詐。這可以給那位逼空者帶來睥睨同行、目無餘子的特權。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同行們的喝彩,感覺完全是名至實歸。驅動逼空的幕後推手們拚命努力的,並不只是未來獲得錢財的利益前景,而且是這些冷血的作手患有自負綜合症,是自負綜合症在發揮作用。

那個年代人與人之間簡直無所不用其極,並且樂在其中、視若等閒。我想前面對你講過,我不止一次想盡法子才躲過了被人逼空壓榨的命運,這不是因為我擁有什麼神秘的盤口感覺,而是因為當某個股票的買進方式出現不再適宜做空的新特點的時刻,我一般都能夠立即辨別出來。這一點我是通過常識性的測試交易來做到的,在過去的時代也一定有人是這麼嘗試的。老丹尼爾•德魯總是時常擠壓那些小伙子們,他們做空把伊利鐵路賣給他,他便通過逼空迫使他們支付較高的價格回補。德魯本人在伊利鐵路上遭到「船長」范德比特的逼空,當老德魯乞求「船長」高抬貴手的時候,「船長」陰沉著臉引述了老德魯這位大空頭自己的傳世格言:

賣掉不屬於自己東西的人,

要麼買回來,要麼蹲大牢。

華爾街的人們己經很少記得曾經在華爾街縱橫馳騁一代人之久的一位作手,他可是一代巨頭。能夠讓他稱得上不朽的似乎主要便是這句術語:「稀釋股票」。

1863年春,阿迪森•傑羅姆(Addison G. Jerome)是人們公認的公開市場之王。他們告訴我,他說的市場貼士被視為和銀行存款一樣足赤真金。從各方面的介紹來看,他是一位偉大的交易者,贏利數百萬美元。他出手闊綽到了揮霍的程度,在華爾街上擁有眾多的追隨者——直到以綽號「沉默者威廉」著稱的亨利•基普在老南方鐵路上逼空,把他所有的幾百萬美元壓榨一空。順便說一句,基普是羅斯韋爾T•弗勞爾州長(Rosewell P. Flower)的姻親兄弟。

在老式逼空案例中,絕大多數情況下操縱市場的過程主要是不讓由於受到各種誘惑而賣空的對手察覺你正在囤積壟斷。因此,這種做法主要瞄準同行的職業交易者,而普通大眾是不會「好心地」站到做空的行列里去的。誘使那些精明的職業交易者在這類股票上開立空頭頭寸的原因與今天誘使他們賣空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是相同的。撇開范德彼特的哈勒姆鐵路逼空事件不談,在這個例子中賣空的都是那些不守信義的政客,根據我搜集到的關於其他案例的報道,那些職業交易者之所以賣空那隻股票,是因為它的價格太高了。而他們認為它的價格太高的理由是,它之前從沒有達到這麼高的價格;這麼一來,它的價格就高得不能再買進了;既然它的價格高得不能再買進,那麼賣空它正合適。這套路子聽起來相當摩登,不是嗎?他們關心的是它的價格,而准將關心的是它的價值!事過多年之後, 老輩們告訴我,那時候只要有人一貧如洗境況悽慘,人們便常常指著說「是他做空哈勒姆的!」

許多年之前,我碰巧有機會和傑伊•古爾德的經紀商之一聊起來。他誠懇地向我保證,古爾德先生不僅是一位最傑出之士——正是他,老丹尼爾•德魯渾身戰慄著說,「他的手沾誰誰得死! 」——而且其成就遠遠超越了過去的和現在的所有市場操縱案例。他必定是一位金融魔法師,不然做不到他所取得的成就,這一點確信無疑。甚至過了這麼多年之後,我還能栩栩如生地看到他以令人驚異的才華迅速適應新局面。而作為一位交易者,這一點最為難能可貴。他進攻和防守的方法隨機應變、遊刃有餘,因為他更關心的是資產運作,而不是股票投機。他之所以操縱,謀求的是投資,而不是市場反轉。他早已看出擁有鐵路才能夠掙大錢,而不是在交易所場內操縱它們的證券。當然,他需要利用股票市場。 但是,我懷疑這只是因為從股票市場賺快錢、賺容易錢是最快、最容易的籌資方式,而他需要千百萬美元才能大展宏圖,就像老科利斯•亨廷頓(Collis P. Huntington)總是缺錢,因為除了銀行願意借給他的數目之外,他總覺得還短2~3千萬美元。有遠見,沒資金,只好乾著急;如果再有資金,那就意味著成就;成就意味著權力;權力意味著金錢; 金錢意味著更多的成就;如此循環,沒有盡頭。

當然,那個時代操縱市場的並不僅限於大人物,還有眾多規模小一些的市場操縱者。 我記得一位老經紀商給我講過一個故事,是關於1860年代早期市場風氣的。他說:

「我對華爾街最早的記憶是我第一次踏足金融街區的光景。我父親需要到那兒辦理一些事務,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他帶著我隨行。我們沿著百老匯大街向前走,我記得在華爾街那兒拐彎走進去。我們在華爾街上走著,快要到達布羅德街或者拿騷街的時候,就在拐角的地方——現在那兒建了銀行家信託公司的大樓——我看到一大群人跟著兩個人。第一個人朝東走,盡力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身後跟著另一個人,這人臉通紅,一手抓著帽子狂亂地揮舞著,一手緊握拳頭在頭頂上晃動。他聲嘶力竭地高喊:『夏洛克!夏洛克!昧心錢是什麼價?夏洛克!夏洛克! 』我看見從街道兩邊的窗戶里探出許多腦袋。那個時候還沒有摩天大樓,不過,我確信二層樓和三層樓的窗戶里伸長脖子的看客幾乎要翻跌下來了。我父親向人打聽怎麼回事,別人對他講了些什麼,我沒聽見。我死命拽著父親的手,滿心害怕擠來搡去的人群把我們衝散。人群越來越稠,大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多,我很不安。面色不善的人們從北面的拿騷街走來,從南面的布羅德街走來,從東面的華爾街走來,從西面的華爾街走來。我們好不容易擠出人群,父親對我解釋叫喊『夏洛克!』的那個人是誰誰。我忘了那個名字,不過,他是城裡派系所控制股票的最大作手, 據說他在華爾街曾經贏到手的和賠出去的錢數比任何人都多,除了雅各布•利特爾之外。 我記得雅各布•利特爾的名字,因為我感覺一個大男人叫這個名字有點兒滑稽另一位,被稱為『夏洛克』的,是臭名昭著的鎖定資金者。他的名字我也記不起來了。但是,我記得他是高個子,瘦瘦的,臉色蒼白。在那個時代,華爾街的派系慣於通過提前借入資金等方式占住資金,卡住股票交易所內資金借入方的資金來源。他們辦好借入資金的手續, 拿到一張保付支票,然後並不實際提取資金來使用。這當然屬於不正當的壟斷。我認為這是某種形式的市場操縱。」

我贊同老先生的看法。那一段市場操縱的歷史時期,如今己經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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