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時期的一次搶救

2020-03-04     GQ中國

易慧是援助武漢的主治醫師,她與同事一起進行了一次對重症新冠病人的搶救。記者詳細復盤了手術的細節,記錄了醫生在條件受限的情況下如何判斷病情、選擇手術方案,最終艱難完成。這場手術看起來驚心動魄,卻是武漢醫院裡的日常。


···············


凌晨5時,易慧準時起床洗臉、刷牙,吃早餐。她是援助漢口醫院重症隔離病房的主治醫師,給自己備了一桶泡麵,半盒蘇打餅乾,為避免值班時上廁所,沒敢多喝水。

73床陪房家屬熊志強也沒能睡踏實。老父親75歲,血氧飽和度在86%—88%間徘徊,「如果是平時,肯定得『插管』」。他在凌晨時多次醒來,披著半透明的雨衣,權當防護服。窗外沒有光,念起同樣在別處住院的母親,他不禁心急如焚。

易慧對這位禮貌的家屬印象深刻。她見慣ICU里的生離死別,經常應對家屬爆發的激烈情緒,但熊志強從不埋怨。

吃過早飯,她在鼻樑上貼了張防勒痕的「水膠體敷料」,匆匆出門。六點半抵達醫院,她穿好防護服,戴上手套、鞋套、護目鏡,穿過4道門進入隔離區,一眼就望見73床家屬,安安靜靜坐在那裡,腰背挺得很直。

上午7時交完班,易慧開始查房。她個子不高,瘦削、柔弱,給衣服寫名字做標記時,習慣順手畫一個心形圖案。

突然,她聽到責任護士呼喚自己的名字。73床忽然感到胸口絞痛,難受得大喊大叫。

原來熊志強父親吃過飯,剛休息一會兒,倚靠枕頭坐起來,抻出胳膊拉伸,情勢就急轉直下。9時20分,易慧趕到現場,監護儀螢幕顯示的血氧飽和度,驟然降至百分之六十幾,如果不想辦法搶救,幾個小時後,病人即會撒手人寰。

易慧記得那天是2020年1月31日。武漢「封城」的第7日。


是否穿刺?

走廊里長長的燈管晃人眼睛。病房內,氧氣罐的濕化瓶咕嚕咕嚕,各種機器發出嗡嗡的聲音,不止不休。

易慧翻出73床指尖的紅外線指脈。夾子沒有脫落,面罩佩戴完好,罐內氧氣充足。她在ICU實戰多年,養成首先檢查設備的條件反射。

病人血氧飽和度驟降的可能性太多了。比如「肺栓塞」,病人長期躺臥,下肢血液瘀滯,血栓容易脫落,需要服用溶栓的藥物「瑞通立」。

也有可能是「肺心病」,這種疾病的病理更為複雜。人類心臟分左右兩個心室,右心室回流無氧血,通過壓力泵入肺部,利用肺泡伸縮補充氧氣。氧合後的血,流往左心室,噴入動脈供應給全身。被上下器官汲完氧氣的靜脈血,再次由右心回收,往肺里泵血補氧。

肺部病變後,免疫細胞本能自保,在病毒攻擊的位置產生「滲出」,附著於血管外壁,壘築起一道屏障,攔截肺里的氧氣向血液中彌散,以至於,經流雙肺肺泡加工輸送至左心室的血液,氧含量不足,正是血氧飽和度下降的原因之一。

憶及病人的情況時,易慧直視前方,語速均勻,一字一頓講起艱澀複雜的醫學術語。介紹完專業內容,她才恢復濃重鼻音的平舌音,語氣也溫和起來。

「更要命的是,肺內氣管由於缺氧收窄」,她接著解釋說,右心向其泵血困難,內部壓力飆升,把自己憋大,從而擠壓心房空間,左心持續癟塌。

新冠老年重症患者當中,罹患此兩種「合併症」狀況的很普遍。「不少人去世都跟這個有關。」易慧分析。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氣胸。」9時23分,同組的醫師吳健鋒過來幫手。吳健鋒是重症醫療學科領域的「大牛」,同伴以「吳老師」相稱。他盯了一眼心電監護儀,血氧飽和度只有68%,轉過頭,對著易慧說:「氣胸的可能性也很大」。

三言兩語間,司向醫生也聞訊趕到。空間顯得侷促,醫生們緊張交流著病人的情況,濕化瓶的咕嚕咕嚕聲被淹沒。

氣胸的可能性當然也很大,易慧說,那意味著局勢更為緊迫。病人在極度缺氧的處境下,會竭盡全力呼吸,用力過於剛猛,腔內負壓劇增,肺泡瞬間撐破。氣體順著裂紋流溢,滯留在胸腔內兩層薄膜間。

目前的難度在於,如何確診氣胸。平日裡,即便是使用最簡易的聽診器,也能根據胸腔的不同聲響做出大致區分。現在耳朵被口罩、面罩死死包裹,雙手套上三層手套,無法行使基礎操作。如果是在設備齊全的ICU病房,再不濟,也能隨手抽出一台超聲儀,把病灶摸清楚。

幾人交換意見,憑藉經驗,懷疑氣胸的可能性最大。通常的應對之法,需在鎖骨下方第二肋間做「穿刺」,插入管子把積聚的氣體放出來。

事態緊急,要不要直接穿?「還是不能。」不敢確定,吳健鋒回憶,氣胸有個明顯特徵,「漏氣」後胸腔鼓鼓隆起,看上去不明顯,「至少部位吃不准」。

聽著同事們的討論,一個更大的不安從易慧心底冒出來——也有可能是病人本身的新冠病情,不可逆轉陡然加重。


媽媽真的很愛你

我叫易慧,廣州市中山大學第一附屬醫院ICU主任醫師,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抵達武漢。1月20號鍾南山講完話,我們科室的同事之間討論,大家都在說,肺炎的事情可能非常大,有預感要上「前線」。沒想到,這麼緊急。

我們對口武漢的漢口醫院。情況比所能想像到的最壞結果,還要糟糕很多。醫院基本上處於半癱瘓狀態,到處是病人,原來的醫務人員也倒下不少。我們過來,先是打掃衛生,搬氧氣罐,有一次,我半夜一兩點下班出來,還看到我們的劉處在那裡撿垃圾。

說實話,我在ICU做了十幾年醫生,各種各樣的大喜大悲都遇到過,可從來沒有像這次有這麼強烈的無力感。太無力了。

2019年,我印象最深刻的病人是個小女孩,她是普通肺炎,但非常嚴重,別的地方已經建議做肺移植。但家屬沒有放棄,我們也沒有放棄,她在ICU住了20多天,竟然一點一點熬了過來,最後康復出院了。

這是去年我印象很深的一個患者,已經到那個程度,硬是從死神那裡拽了回來。所以我相信奇蹟。

ICU的工作風格,常常是為了搶救不惜成本,像體外膜肺這種方法,動輒消耗幾十萬,動用整個科室的力量,抓住一線希望挽救生命。可眼下太難了。剛開始,吸氧都成問題,管網老化,再加上流量高,如果某個病床閥門開太大,其他人就吸不了了。你說,給誰吸,不給誰吸?

在武漢,我第一個沒有拉回來的病人,是一位50多歲的阿姨。之前一直沒有床位,只能在門診和社區隔離。等到能接收她時,趕快把氧給她吸上,可是,剛住進來一個多小時,人就沒了。

我的職業要求自己,儘量保持平常心,保持理性,可這樣的事情見多了,還是傷感。

很多人沒能見到病人最後一面,趴在地上大哭,邊哭邊說,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人就沒了,還有好多話沒對你講。他們有戀人,有夫妻,也有孩子對爸爸媽媽,或者,爸爸媽媽對孩子說。

這對我的生活態度、世界觀影響很大。我一直對身邊的朋友說,我們大家不要隱藏自己對愛的人的感情,有什麼想說的話,該說就說。我對父母、對先生、對女兒,一直都這樣。

在武漢這些天,恰逢女兒四歲生日,這是我第一次沒陪她一起過生日。她很不開心,生氣說不要媽媽了。我想對她說,媽媽很愛你,媽媽真的真的很愛你。


「肺點,找到肺點了」

「超聲儀來了。」

那是一台大小接近於電腦桌的塑料推車,放著底座足有5厘米厚、筆記本電腦形狀的主機,配有手柄的面板連接著一根近2米長的細線,直通棒槌狀的探頭。

型號雖然陳舊,但是能用。吳健鋒剛剛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給醫務科打電話,詢問醫院有沒有超聲儀,沒想到還真有。9時35分,護士推來整套超聲儀設備。

「讓我來吧。」

「嗯。」

易慧輕聲細語,動作乾淨利落。她把設備推進去,緊貼氧氣罐豎立。司向接過超聲儀面板,往探頭上塗了一小撮藕合劑,走到病床邊。

司向今年33歲,是中山一附醫的業務新星。他坐上床沿,拿探頭觸碰患者心口。透過面罩,他低頭去看面板液晶屏,上面的雪花點顆粒袖珍、排列密集,自下而上灰度漸淺,過渡得自然順滑。

「不是心肺病。」易慧通過主機大螢幕判斷。

探頭往上走,來到關鍵的肺葉區域。胸膜滑動,清晰、正常。

換邊,再照。啊,胸膜滑動沒了。

司向解釋,兩肺之間隔著「髒層胸膜」和「壁層胸膜」,呼氣吸氣來回開闔,兩層胸膜相互滑動的現象,叫「胸膜滑動」。這屬於正常狀態,說明沒有氣體在流動。

「如果不動了,你看,兩個白點、兩個黑點沒有動,那說明,中間有氣體跑進來了,動不了了。」

漆黑一團的面板上,像雲一樣的白帶上寬下窄,呈倒三角層層凝固。9時40分,氣胸的懷疑進一步得到佐證。

接下來,要是能找到「肺點」——血氧飽和度數值斷崖下降的原因就板上釘釘了。司向轉過頭,瞄了一眼易慧和吳健鋒,沒能瞅清兩人的表情。他說,職業直覺告訴自己,兩位老師鼓勵自己繼續。

探頭順著胸線從左往右蠕動,司向摸著肋骨,半根半根往下探索。

易慧深吸一口氣,感覺身體被勒得更緊。她與吳健鋒死死盯著螢幕。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9時43分。

9時45分。

46分。

「謝謝你們啦。謝謝醫生。」75歲阿伯神志清醒,喃喃冒出幾句話。

易慧在ICU工作14年,她明白,ICU是踩鋼絲的藝術,每做出一個抉擇,就會面臨新的風險,能取得病人或者家屬的信任,對搶救非常重要。「生死所系,性命相托。這份信任對醫生很重要。」

學術界公認,肺點是確診氣胸的一條「金線」,它是實時超聲顯像中肺膜滑動與消失的分界點。不過,肺點藏匿極為隱蔽,通常難窺真容。當前,右肺無胸膜滑動的圖形已明晰,不能一直拖下去,實在不行,就穿刺。

案頭必備的胸部穿刺套件,是東挪西湊臨時尋來。一份胸穿套盒,針頭、絲線、氣筒夠用,沒有抽氣的膠管,只好拿一根規格略大的粗管,改造前後開口,湊合使用。排氣的水封瓶也沒有,醫生髮動護士,把科室里唯一的瓶子奉獻出來。

「肺點,找到肺點了。」9時55分,司向幾乎吼了出來。找到了,這下可以確認,司向伸出指頭反覆指向電腦,可以做穿刺了。吳健鋒點點頭,對大家說,好的。

主機螢幕上,橫紋拼接的錐形密度勻稱,腰部圍著一條截開的黑帶。得一幀一幀細辨,才能看出眉目,一個模糊的點,出現在暗灰結界處。

易慧說,現在該我上場了。


爸爸的排骨湯

我們家最早感染的人是我父親。1月16號,他感覺發燒,去醫院看病,當天住院治療。那個時候,沒怎麼聽說過這個病毒,我去漢口醫院看他,只是覺得人比平時多。大概20號覺得不對勁,那個時候再去醫院,醫生護士開始穿防護服,看起來就很恐怖了。

爸爸住院幾天之後,我媽媽也開始發燒。她去的是長航醫院。說來也巧,剛好有一個床位,就住進去了。晚一兩天,哪怕再晚半天,床位就沒沒了。

媽媽後來從長航轉到金銀潭,我就去金銀潭照顧她,我弟弟去漢口醫院照顧爸爸。一個妹妹在長沙,也被感染了。

媽媽恢復得不錯,每一天都在好轉,爸爸那邊的情況很不樂觀。我去漢口醫院看我爸,他跟我說想喝湯,就做了好吃好喝的給他端過去。爸爸下樓來接,才幾天沒見,樣子全變了,如果不是他叫我,還以為是病友幫忙來取東西。

他頭髮散亂,走路顫顫巍巍。等認出來那就是爸爸,我嚇了一跳,排骨湯掉地上,撒了一地。太傷心了,爸爸怎麼成了這樣子。我又跑回去,給他盛了一碗肉湯送過去,那天如果沒有讓爸爸喝到那碗湯,我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爸爸越來越嚴重,起不了床,我就給他送進去。好像按規定,隔離病房不讓家屬進去,那時候亂成一鍋粥,顧不上那麼多,再後來,聽說陸續都不讓再進去了。我很小心,能穿能戴的都披上了,我們家有好幾件雨衣,藍的、黃的、綠色輪流換。

爸爸不想讓人進去看他,擔心把我也感染了,我就坐在門口,等有需要,再進去幫忙。我非常非常感謝醫生護士,他們真的付出很多。

我叫熊志強,我弟弟叫熊志勇,寓意勇敢、堅強。我是很樂觀的人,我爸爸我媽媽,我們一家人都很樂觀,這件事之後,我還會教育我兒子,要樂觀,要積極對待生活。可是,我內心深處,還是很悲傷,傷痛會一直都在。


「看到陽光,感覺又活過來了」

針管足足15厘米。易慧從盒子裡抽出來,舉在眼前。方才肺點確認的地方已經消毒,條件所限,盡力在側肋間做了局部麻醉。她分開食指和中指,固定住病人的皮膚,捏緊針管尾部藍色的「三通活栓」,將直徑0.4毫米的針眼,瞄準腋中線的一個點,緩緩刺去。

易慧站著操作,腰彎成弓形。司向、吳健鋒退守到一米開外的空間。

「啊!」老伯竭力配合,可還是疼。

刺破肌膚後,針頭撐開皮下組織,觸感變緊。易慧掌握節奏,持續向前深探,直至長針埋進肉里5公分。牴觸感消失後,意味著已穿入胸膜腔。

「這就是為什麼,最好能探明肺點精準方位的原因,弄不好再損傷肺臟的話,無疑雪上加霜。」

接下來是裝引導線,那是一根極細的鋼絲,易慧將其沿著針眼扎進胸腔內部,再用擴張器將洞口擴充。她把先前準備好的膠管,順著鋼絲放進胸腔里。

好了,積氣終於可以往外流了。

不過還不夠。胸腔內氣體太多,自動外泄太慢,有必要人工引氣。引流管尾巴留有中空切口,插入注射器往外吸。注射器規格為50毫升,一邊抽,易慧一邊在心裡記著數字。司向湊過去,數出聲來。

「一管」。

「兩管」。

「三…」。

「升了,(血氧)飽和度升了。」抽完第5管,吳健鋒聲調忽然增高,他把心電監護顯示的數據報出來,血氧飽和度往上提升了兩個百分點。

說明有效果。易慧仍然沒有說話。不過循著吳醫生提醒,目光投向液晶螢幕,抬起頭,再放下來。綠色字碼很快突破70%,然後,一點一點往上攀爬。她記得很清晰,50毫升的注射器,整整抽了10管。

指頭感受到注射針筒的負壓之後,易慧停止抽氣操作。最終,血氧飽和度定格在83%。

比出事前的87%,還是降了不少。至少,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下午兩點鐘下班。天氣一轉連日來的陰霾,溫度也上升了。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下,眾人來了興致,在醫院門口留下一張合影。吃過飯,易慧開始活躍,在小組微信群里說:「大家把我們今天那個陽光燦爛相片發群里哈。」

幾張照片傳過來。易慧身穿手術服,比划著大拇哥,大笑的嘴巴撐起口罩。同伴在圖下留言:看到陽光,我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一張彌足珍貴的床位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媽媽打完怪獸就回去了。」

每天晚上八點鐘,易慧和女兒、愛人通視頻電話。來武漢快十天了,她很快適應了非常時期的生活,但無法克服的心疾就是思念女兒。孩子剛滿4歲,正飛速成長。

大年三十接到援鄂通知,易慧幾個小時後就要出發。丈夫婦產科大夫,能夠理解這個決定。在去機場的路上,易慧糾結了一路,不知該如何對父母說。在候機樓,她問同事,原來大家都向老人交代過。她才拿起手機給老家撥電話。雙親皆為醫療系統退休職工,他們表示支持。

唯獨女兒,不太願意接受。

2月2日晚上通完話,易慧有些失落。乖巧、懂事的女兒,明顯不開心,想讓媽媽回家。

易慧心神不寧。2月3日,她值凌晨1時到7時的後半夜班。天氣連續放晴兩日,但又冷了。她十二點多出發去醫院,途徑高架橋邊緣,橋上幾乎沒有車,路燈很亮,巨大暗影投向人行道。幾個人交流說,也不知道這波疫情,什麼時候是個頭。

就在2月2日下午,醫生鄒子俊值班,通知73床的家屬熊志強,說病人已然奄奄一息。熊志強告訴鄒醫生,母親恢復的很好,早上從醫院接回家。沒想到,晚上卻收到父親的噩耗。

「很遺憾,老爺子沒挺過來,」當晚9時50分,鄒醫生宣告熊老爺子的死亡。據鄒子俊回憶,熊志強沒有責難,不停地說謝謝,謝謝十幾天來的救助。他說,老爺子在彌留之際,能遇到這麼好的醫生,是種緣分。

3日凌晨換班,鄒子俊有些疲憊,他給易慧交接了一部分工作,以及講了幾個重點病人的情況。

「那個,73床的老爺子,走了。」鄒子俊最後說。

「啊,」易慧回答說:「還是,走了啊。」

73床還是走了。細究下來,大伯的病情肯定要插管。可惜武漢病人太多了,遠遠滿足不了需求。如果早期能通上呼吸機,將血氧飽和度提升到90%以上,那麼治癒的機率會增加很多。

易慧再沒見過熊志強。

根據2月3日民政部下發的殯葬業規定,疫情防控期間,應當簡化喪事辦理,不舉辦守靈、告別、祭奠等儀式。

此前,護士已經把0.5%過氧乙酸棉球,填塞進入患者口、鼻、耳等所有開放通道,留下的微創傷口作縫合處理,將其穿戴齊整,用雙層布單包裹,裝入雙層膠袋中。

然後,她架起紫外線燈管,對準病床照射半個小時。拆除枕套、被套、床單,裝進橙色口袋,用2000mg/L的氯擦拭床、柜子、呼叫鈴、牆壁,再用紫外線燈照射半個小時。完結後,重新套上消過毒的白色枕套、被套、床單。

新冠時期的武漢,重症隔離區的一張床位彌足珍貴。


在公眾號後台回復彩蛋,送你一個彩蛋


採訪:劉君鵬、閆力元、龔柔善

撰文:劉君鵬

編輯:靳錦

圖片提供:劉君鵬、受訪者供圖

運營編輯:二水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o/rPxnqHAB3uTiws8KWaoh.html